梳洗整齐打扮完毕,雪笺细心,给沈妙带来了换洗的衣服。鹅黄色云烟衫配上拖地千水裙,袖边裙边都绣着云纹与兰花,不做繁杂头饰,只斜斜配着一支镂空金步摇,行走动作会轻轻地摇晃。

    沈妙想,要是老爹在这儿一定会骂自己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想到这儿,她不禁抬了抬头,尽量让自己像礼仪嬷嬷说的那样:步摇晃动要美要雅,这才称得上大家闺秀。

    推开偏殿的大门,入眼便是慈宁宫内的奇花异草。太后素日里无事就喜欢侍弄这些,虽是冬日,倒也株株挺拔俊秀。

    穿过游廊,院子里栽种的是凌寒而开的红梅。沈妙伸手去触,上头好像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北风拂过,叮叮铃铃的声音入耳,她回过头,是当初的那串风铃挂在房檐上。

    映着冬日的阳光,看起来风铃边沿的漆色都已经退化掉了不少,但是声音听起来依旧和当年一样清脆。

    “哈哈哈哈哈  ”远处是太后几人爽朗的笑声。

    再超前走两步让视线可以绕过假山,就能看到太后与齐王燕王三人都坐在八角亭内说话。

    沈妙回身朝雪笺摆了摆手,雪笺识趣地朝屋里的方向指指。亭子内只有太后三人,并无宫女,雪笺作为仆人的身份就不适合再近了。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为了避免自己在背后给太后吓上一跳,沈妙特地绕到了太后迎面的方向这才走向凉亭。

    太后笑着要她过去近前坐,虽然看着情绪不错,但沈妙还是能在她眼底看出疲惫之色,想来还是昨夜的事情受到了惊扰。出乎意料的是,和她同为奔波千里的萧恪精神状态看着还不错。

    沈妙应了声是凑过去坐下,刘恒在她对面的位置。卸了甲的刘恒笑起来眉眼弯弯,看上去多了几分书生气,衣服上雅致的竹叶花纹绣样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头冠交相辉映,衬的他淡雅但不失贵气。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沈妙坐下来后三人脸上还有未曾消退的笑意。

    “恪儿在给我们两个讲之前在燕北军营里发生的趣事。”太后抹了把眼角,似乎刚刚还笑出了眼泪。“行啦,现在我们郡主也醒啦,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准备不再理哀家了?”

    “怎么会?”萧恪连忙摇头。“我这不是回京了嘛,以后会多进宫和太后娘娘您说话的。”

    “孙儿实在是临近年关手头的事越压越多。”刘恒见了太后探究的目光也不免有些躲闪,秋天的时候还好,入冬以来他确实很久没来过太后这儿了。“皇祖母您放心,事情办完我天天来陪您用膳。”

    “我也会多入宫来陪您的。”沈妙有些摸不着头脑,看见一个两个人在这里表态,她也试探性地搭话。

    “那哀家可就记住了,到时候不来的话就一个个找你们算账。”太后撑着桌子想站起身,萧恪急忙也站起来扶她一把。“好啦。”她挥挥手示意萧恪不用紧张。

    “哀家去休息了,年纪大了就是会容易乏困。你们两个大早上来不就是找她有事嘛,扯空借着法地哄哀家开心。”

    沈妙听懂了,这看起来应该是齐王燕王这二位清早起来到慈宁宫和太后聊天,要等自己起床后说什么事情,太后变着法儿的吃醋了觉得他们不是单纯的来看她的。

    不过也是,自己一走就快一整个月,临近年底宫内采买事务繁多,刘恒作为殿前都指挥使要忙的事情不少,别的皇子公主来就只会一个劲儿行礼问安。

    太后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肯定要觉得无趣的。

    “你们说什么就快说!”太后都走了面前这俩人还没有一个先开口,沈妙撇撇嘴,到底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哈,离开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显得生分,在吊自己胃口这件事上十余年如一日的有默契。

    “三天以后是腊八节。”还是刘恒先开了口。“长宁郡主在法源寺准备办一场诗会,这是她托我给你的请柬。”

    法源寺是京城郊外的一座寺庙,也是皇家寺院。住持海宽更是有御赐的金丝袈裟,数次前往宫内讲经。因此世家子弟们也常常去那里进献香火,祈求神佛庇佑,据说十分灵验。

    长宁郡主沐瑶,云南王的女儿,也在爹爹叮嘱自己要保持距离的那些人里。只不过沈妙印象里的沐瑶算是个飒爽干练的姑娘,总会忍不住让人想要接近交往。

    “那她人呢?”沈妙接过刘恒递来的请柬,被染成浅紫色的木盒子上画着串串紫藤花,打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娟秀的小字,一看就是沐瑶的手笔。

    她想了想,她们两个好像也没什么仇怨,不至于一张请柬也不敢当面给自己吧。

    “这个是早上我在宫门口巡查的时候她给我的,当时她坐马车准备出宫,一副很着急的模样,托我把这个交给你,想来是要提前去法源寺安排准备的事宜。”刘恒道。

    “她说沈国公是当代大儒,这清谈诗会你作为他的女儿一定要到场。”

    沈妙勉强维持住面上的笑容,卫国公沈子墨是当代大儒不假,谁规定的当代大儒的女儿就要文采斐然啊。苍天呐,这个长宁郡主邀请自己去不会需要作诗吧。

    就自己这几把刷子,和别人虚与委蛇还行,论真的两三下就能让有真材实料的人看出来自己是个纸老虎。

    “那殿下你还听说有什么其他人会去吗?”

    “右仆射家的独孤二小姐、工部尚书家的吴大公子、威远侯家的秦小侯爷  ”刘恒象征性地举了三个例子。“长宁郡主的这个诗会已经快要宣传了半个月了,京城里咱们这个年龄段的世家男女基本都会到场。“

    “多谢齐王殿下替我转交请柬  那燕王殿下找我所为何事啊?”沈妙转过脸就看见萧恪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那里看着自己。

    “我是因为有一件事情想求你。”萧恪看沈妙不悦,收敛了笑意但嘴角还是有些止不住地上翘。

    “殿下这个样子不太像求人。”沈妙抿唇看着他。

    “我听说沈国公病休在家,一般的朝臣登门拜见都会被拒之门外。”萧恪见沈妙如此说了,也就端正起态度。“我猜想郡主今天会回府,希望郡主能替我引见一下。”

    自从父亲告病不朝在家休息以来,登门想要见他一面的人可以说得上是络绎不绝。可是每次父亲的态度都是拒绝不见,别说是她了,就算是府里的管家也推拒过五品官吏。

    不过父亲这次既然让自己去雁门关替萧恪解围,或许也说明了他对于燕王一事的主动参与态度,有可能真的会和萧恪见上一面。

    “我要先回家询问父亲的态度。”斟酌片刻,沈妙还是没有直接拒绝。

    “理解。”萧恪点点头。“那我就在燕王府内恭候郡主的大驾。”

    “父亲早上就叫了雪笺来催促我回府,如果二位殿下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说,我真的要快些出宫了。”沈妙掂了掂手中的浅紫色小盒子,分量不小,做的还蛮精致。

    “我派马车送你们。”刘恒站起身。“我也要去殿前司处理其他事情了。”

    神武门缓缓打开,辘辘的马车声在悠长的石板道上行驶。马车四面装裹着丝绸锦布保暖,黑楠木车身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地刻着五马图。

    沈妙坐在马车内摸摸这里,碰碰那里,不住地感叹还是宫内出来的马车豪华。雪笺抱着包裹,一个劲儿地让沈妙不要把刘恒马车里的精巧装饰给碰坏了。

    两匹油光水滑的枣红马迈着优雅稳健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马车行走在广济道上。

    沈妙其实方才很想问问萧恪昨天她与太后走以后紫宸宫内又发生了什么,而且当初负责清剿天胜教的是萧家,如今天胜教显然并没有被斩尽杀绝,皇帝有没有追究萧家的责任之类的话。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没有问,因为毕竟这些问题太敏感了,她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的角度出发去开口。

    广济道走到尽头右转就是朱雀大街,那里的道路两旁都是当朝官员的宅邸,沈妙撇撇嘴放下刚刚还掀开看风景的马车帘。马上就要到家了,沈妙决定还是收敛点,万一被哪个出来采买的仆役看到自己,回去道老爹那里告上一状。

    那老爹是一定要罚自己坐马车还要半探出身子去看外面这件事的。

    她扶着窗框慢慢地倚着墙想要坐下,却没想到就在这时马车忽然间刹车了。

    “启禀郡主。”赶车的车夫想必是宫里的金吾卫或者羽林军,说气话来客客气气的,十分有条有理。“前面有人拦街,我们是等等看还是现在后退绕道走。”

    “我先看看  ”沈妙让雪笺先不要动,她掀开马车门帘弯腰走了出去站在车梁上。

    这里是广济道和朱雀大街交汇的十字路口,因为是商贾要道和官宦宅邸,人来人往,十分繁华。平素里过车因为两边摆摊的小贩都会很挤,更别说今天路中间横躺着一大两小三个人。

    女人一左一右的牵着两个孩子,就那么仰面朝天的躺在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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