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方子进了永和宫开始,南殊就再也放不心来。

    “之后凡是入口的东西都要万万小心,就怕在里面动手脚。”宫中的手段太多,自打南殊落水后就变得谨慎起来,后宫步步都是陷阱,她不能踏错一步。

    “竹枝心细,吃喝之类由你亲自盯着,茶水孟秋盯着,不让小方子触碰分毫。”南殊吩咐后,目光又往下看。

    屋子都是关着的,除了竹枝她们几个之外,地下还跪着两个小太监。

    一个是今日带出去的小桂子,另外一个年岁更小一些,瘦的跟竹竿一样,但从眉眼上瞧却透着一股机灵相。

    “听说今日小方子走时是你发现的?”南殊盯着那小太监问。

    小太监本安分地跪在地上,直到听见主子问他,这才连忙抬起头。

    目光对上主子后,小太监眼睛亮晶晶的,毫不掩饰的盯着主子那张脸看:“回小主,是奴才,奴才叫做小福子。”

    他声音脆生生的,倒是不怕生:“奴才见他这几日心神不宁,鬼鬼祟祟的就知道他有猫腻,他一出门奴才就赶忙告诉了竹枝姐姐。”

    小福子对上那张脸,面色却渐渐通红。

    心中扑通扑通地跳,赶忙挪开。说话的时候却还是止不住眉眼处的洋洋得意。

    南殊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失笑,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统共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年岁是小些,但一股子狡猾机灵相。

    “小福子。”她喊了一句。

    地上的人下巴高高扬起,若不是背后没有尾巴,她甚至都觉得他要欢快的摇起来:“奴才在!”

    “还有小桂子。”这两人都是竹枝与孟秋看过的,说是信得过。

    “你们两个今日都做的很好,这几日小方子还需你们盯着,莫要打草惊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南殊愿意给人机会。

    她让竹枝给了赏,两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琼玉楼中暗潮翻滚,直到天快黑了小方子才回来。他一进琼玉楼,竹青就进来禀报了。

    南殊正在屋子里吃消食丸,她特意让太医做的,山楂做的,一颗颗红红的,吃起来酸酸甜甜。

    白日里喝了三碗汤,又喝了两碗药撑得她晚膳都没用。

    吃了好几颗消食丸,胃里还是撑的慌。她压了压胸口恶心,叹了口气:“可瞧出什么不对劲?”

    “这倒没。”竹青摇了摇头,又道:“奴婢也没细看,就怕被发现了。”

    南殊点着头,因为提前准备过倒也没多怕,好在一整晚下来相安无事。

    翌日一早去给太子妃请安,路上的时候小桂子禀报,说昨日殿下从皇后娘娘宫中回来,送太子妃回广阳宫后却是直接离开了。

    殿下与太子妃之间显得并不是十分亲近,南殊琢磨了一通,有些时候甚至觉得殿下对荣侧妃都要比太子妃要好些。

    分明太子妃生得貌美许多,且荣侧妃年岁要大上些许,有时候她甚至能看见荣侧妃眼角那两道细细的纹路。

    可殿下就是对荣侧妃要好上许多,太子妃入宫三年,听闻也不怎么受宠,不然也不至于连个孩子也没有。

    南殊琢磨了一遍,也不敢多想。毕竟是上位者们的事,不是她能多问的。但有了小太监后好处倒是多了起来,之前这些消息南殊基本要等到最后才知道。

    孟秋她们几个都是宫女,打探消息没有那么灵通,如今用了小太监之后倒是方便许多。

    南殊夸赞了一句,小桂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道:“是小福子打听来的,他自幼就在宫里长大,什么消息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南殊点了点头,转眼就到了广阳宫。

    今日她来的不早不晚,太子妃倒是早早的就在那儿了。南殊想到清早听到的消息,行礼时故意往太子妃那儿看了眼。

    见她面色自然,妆容精致,与平日里无什么异样。

    她心中感叹太子妃到底是与旁人不同,起身的时候却看见太子妃耳边戴了两只不一样的耳环。

    两只都是红翡翠滴的坠子,初初一看十分的相似,但若是仔细看却是两只耳坠。

    太子妃平日里最是严谨,今日却是连耳坠这样的小事都戴错了。南殊看过一眼急忙挪开,当做没瞧见。

    心中却也清楚,到底还是珍贵嫔给了太子妃刺激,怀了身孕太子妃只怕心中也着急。

    南殊垂着眼眸坐下来,没一会儿却见前方有人禀报:“袁奉仪到。”

    听见声音的那瞬间,南殊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袁奉仪昨日刚降位,脸估计还未好,今日居然还有脸来请安?

    她扬了扬眉,放下茶盏看了过去。

    前方,袁奉仪也正好往下走,待目光看见南殊的时候,那眼神就像是见了鬼。

    她为什么好活着?

    昨日不是叫小方子下药了么?袁奉仪神色难看,掌心下的手掐得死死的。

    寻春被她掐的胳膊剧痛,抬起右目光落在南殊的脸上,轻声儿提醒:“小主,这儿是广阳宫。”

    那掐住她的手这才一点点松开,袁奉仪强行逼迫自己将目光从前方收回来。

    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为什么?为什么人还没死?

    昨日分明吩咐过让小方子下药?故而她今日一早才忍着脸面过来给太子妃请安。

    她脸还火辣辣地疼,哪怕是用了不少的脂粉却怎么也遮盖不住。但是为了能探到消息还是强忍着过来了,可是为什么人还好端端地坐在那儿?

    袁奉仪看向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见了鬼,南殊如何没发现?

    她扬了扬眉垂下眼帘,借着喝茶水躲开了那股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袁奉仪的眼神太惹人厌了,她不喜欢。

    袁奉仪强迫自己不要露了馅,将颤抖着的手收了回去,装作一脸淡然。

    可心中却还是丢了魂,以至于她忘了昨日自己刚降了位份,直直的走到南殊的身后坐下。

    “袁奉仪。”南殊忽然转过头,夺目的眼神往她脸上瞥了一眼。

    袁奉仪心中还在琢磨,是小方子还没来得及下手,还是下手失败了……

    听见南殊喊她,手心一颤。

    南殊的目光落在她那明显慌乱的脸上,心中感叹这位袁奉仪命好,生在了袁家,不然蠢成这样怎么活的下去?

    她光明正大地在那发肿的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几圈。

    她分明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却还是盯的袁奉仪手脚发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起,昨日这个人是如何高高在上的扇了自己两巴掌。

    裙子下的一双腿都在打摆子,南殊见状轻笑了一声,掀开茶盏抿了口才淡淡道:“袁奉仪,这不是你的位置。”

    南殊刻意强调了奉仪两个字,袁奉仪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宫人们却在一旁提醒道:“奉仪小主,你的位置在后面。”

    ‘噗嗤——’有人总算是笑了起来。

    “还当自己是那个受宠的袁昭训呢?”南殊听不清是谁说的,也懒得抬头。

    就听旁人又道“”“也不瞧瞧,昨个儿殿下可为你做主?”

    南殊坐在椅子上,面色没有半点儿异样。

    后宫就是如此,只要你倒下人人都恨不得来踩上一脚。

    袁奉仪只觉得这些目光落在身上如针扎似的疼,她手脚发软地起身。

    跟在奉茶的宫女的身后,直到走到靠近门的地方这才反应过来她昨日已经降了位份。

    她呆呆地坐了下来,抬起头往前看去。南殊正在与人说话,她侧过脸正在听了什么,随后忽然微微一笑。

    耳侧的珍珠坠子落在那张白玉似的脸上,微微晃荡。哪怕是隔得远也能感受到自己与她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周承徽往后方看了眼:“说实话之前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有那么几分气性。”之前她见这位殊承徽虽是漂亮,但却是畏畏缩缩的。

    像是纸糊的老虎,虽然精致好看,却没半点儿底子。

    她看过两眼后便没在关注,毕竟这后宫中光凭漂亮活不长久。却没想到自打落水之后,这人倒是长了点胆子。

    南殊笑了笑,没回周承徽。她可没忘了这周承徽也是永和宫的人,只要这幕后之人一日不抓住,她谁也不信。

    周承徽从袁奉仪那儿收回目光:“打铁要趁热,你这巴掌害的她丢了位份,没了脸面。她此时只怕恨你入骨,自个儿当心着吧。”

    “周承徽只怕是误会了,袁奉仪以下犯上,南殊只是在自保。”南殊没接话,反而道:“况且有殿下在,太子妃在,南殊什么都不怕。”

    周承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再也不与她说话了。

    珍贵嫔几乎是最后踩着点子来的,太子妃请安都要结束了,她才不急不慢的赶了过来。

    请安结束后,南殊出去后瞧见珍贵嫔的轿撵。她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批,轿撵两旁都是殿下给的亲兵,浩浩荡荡地抬着轿撵往荣华殿走去。

    南殊收回目光,身后,袁奉仪的眼睛一直落在她的后背上,直到到了永和宫她才开始发狂。

    “为什么?”偏殿内的东宫昨日里已经砸得差不多了,显得格外空荡荡的,袁奉仪找不到东西只能扔着迎枕出气:“为什么还没动手?”

    “废物!去将人给我叫来!”

    寻春端着托盘走过去,劝慰:“昨日小主就叫了小方子来,今日再叫来只怕会打草惊蛇。”

    她放低声音去劝:“许是不好动手,小主再安心忍耐两日。”

    袁奉仪哪里有这份耐心?她如今最想见到的就是殊承徽去死。

    药碗放在桌上,她看都没看二话不说就直接掀了:“我就想要她死!”

    寻春的手还未收回去,刚盛出来的药就泼了她一手。

    她立即吃痛抽了回去,药碗砸在地上滚了滚,袁奉仪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见她的手背烫的通红,面色有些不自然:“下去洗洗吧。”

    寻春低下头,看着地上那被主子砸的为数不多剩下的碗,擦了擦眼泪跑了出去。

    袁奉仪在永和宫怎么发疯,南殊并不知道。

    她此时正在琼玉楼中喝汤,她刚从太子妃那儿回来,后脚刘进忠就来了。

    刘进忠面上带着笑意,亲自将那紫砂锅放在桌面上:“殿下吩咐了,让奴才看着殊小主用完。”

    “殿下如此惦记着小主,这恩宠可是头一份。”

    南殊看着那比头还大的紫砂锅,没忍住打了个哽。她昨日就撑得晚膳都没用,今日怎么又送来了?

    她不觉得恩宠,只觉得脑袋大。

    “刘公公,我真的……”

    “殿下说了,小主必须喝。”刘进忠甚至于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板着脸毫不留情:“奴才得看着小主喝完,这才能回去复命。”

    鲟鱼汤肉鲜味美,南殊喝到第四碗就想吐。她泪眼汪汪的实在是撑的浑身难受。

    一时不知道殿下这是为她好,还是在折磨她。

    刘进忠始终在一旁看着,眼瞧着殊小主一脸菜色又往她肚子上看了看,这碗也不大啊,就拳头大小。

    殊小主再喝下去就要哭了,他这才咳嗽了一声:“殿下说了,不喝完也行。”

    南殊立即放下碗,仰起头,又见刘进忠一脸不自然道:“但是殿下有要求,让殊小主欠着,日后殿下会找殊小主要回来。”

    就知道殿下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南殊这个时候也不敢不答应,只能点头,走的时候刘进忠还道:“明日奴才再来。”

    刘进忠一走,屋子里的奴才一脸喜色,南殊见状,揉了揉撑着的肚子吩咐:“这事不能往外说。”

    虽不知道刘进忠过来有没有人看见,但琼玉楼的奴才绝对不能对外多嘴。

    琼玉楼的奴才嘴巴严严实实的,南殊又喝了两日汤,小方子却一直没动静。

    盯着她的竹枝都奇怪了,嘀咕:“若不是亲眼看见他进了永和宫,奴婢都要以为是冤枉他了。”

    南殊也觉得奇怪,袁奉仪那日的眼神分明是想将她给吃了,怎么会还不动手。

    “别离那么近。”南殊琢磨了一通这才想明白,她午膳一般都是喝汤水,晚上她就吃不下了。

    茶水小方子碰不到,汤水则是刘进忠送的,小方子更是没法子动手。

    人来人往的,想必是没机会。

    “给人动手的机会,最好是当场人赃俱获。”南殊手指敲了敲桌面:“暗处看着,不信他没动静。”

    竹枝点头:“奴婢知道了。”

    她这几日一直看着小方子,的确是没法子下手。当晚,竹枝称头疼没去当值。

    当晚的晚膳是小方子去御膳房拿的,他拿回来之后躲在了房中见四周无人,悄悄地将袖中的瓷瓶拿了出来,哆嗦着将那瓶子给打开。

    红颜散的颜色是鲜红的,打开后看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可唯独他知道,这红颜散有多可怕。袁奉仪用这种毒,也是下了死手了,可见她对殊小主的恨意有多深。

    永和宫中催的紧,袁奉仪这几日跟疯了一样,甚至开始拿他的亲人威胁,再不动手,只怕也活不下去。

    小方子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瓷瓶往下倒。这东西太可怕,他唯恐自己染上了,屏住呼吸十分小心。

    故而就没听见一道极小的脚步声朝着他靠近。

    直到一声巨响,门被人用力踹开,几人冲上前将他给团团围住。

    小方子慌的想立即就逃,刚转身,从窗户那儿跳进来的小福子立即就将他踹到在地:“狗东西,还想往哪里走!”

    小福子瘦的跟个猴一样,上窜下跳的蹦跶,却飞速地将比他高一个头的小方子按到在地,抽了他的腰带绑了他的手。

    还二话不说踹了他几脚:“吃里扒外的东西。”

    “跟我去见主子!”

    小方子被五花大绑压了进来,南殊正在屋子里喝茶。内务府刚送的碧螺春,她喝起来倒是极好。

    瞧见小方子被压倒在地,她只掀了掀眼帘看了一眼便道:“动手了?”

    小方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是一早就怀疑他了,来了瓮中捉鳖。

    这段时日来小主明着相信自己,背地里却是一直在防着,小方子身子虚浮,几乎是躺软在地。

    “好好跪!”小福子往南殊那儿看了眼,随即一脚踹在小方子的肩膀上:“在主子面前要有规矩。”

    南殊放下茶盏,示意她们几个将门给关上,目光这才看向地上的小方子:“他做了什么?”

    “下毒。”小桂子将食盒拿上前,连带着还有那个瓷瓶。

    盖子没盖好,红色的粉末漏了出来。南殊刚要去碰,小桂子却是拦住了:“小主别碰。”

    “这东西瞧着诡异,小主别冒险。”南殊也并不想真的碰,见状也就收回了手。

    她看着菜肴上明显的粉末,目光这才看向地上:“这是什么毒?”

    小方子被踹的差点儿吐血,他还没吱声。身后的小福子又是一脚,他磕在地上门牙差点儿飞了,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红……红颜散。”

    红颜散是什么南殊并未听过,倒是身后的竹枝面色一变。凑在南殊耳边嘀咕了几句,南殊的脸色这才跟着难看许多。

    她看着那帕子包着的东西,在看着地上的人,眼神冰冷:“袁奉仪倒当真儿是想让我死。”

    连下的毒道是如此的狠毒,像是恨不得她挫骨扬灰。

    南殊不懂,她到底哪里得罪了袁奉仪,从见自己的第一眼开始对方就对她有着浓浓的恨意。

    “小……小主一早就知道了。”小方子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短短几日瘦了一圈,抬起头甚至于都能看见他眼下的乌青。

    “小……小主。”小方子眼发颤:“奴才也是没有法子。”

    自古大家族在宫中都有那么几个眼线在,袁家自然也不例外。

    他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棋子培养起来并不容易,故而平日里也只是传些宫中的消息。

    可自打袁奉仪入了宫,却是怎么作死怎么来。

    小方子亲眼看见,当初与他在一起的小李子。如今正在掖庭中,被毒哑了嗓子,上次他去看他连手都没了。

    他害怕他跟小李子一样的下场,可是袁奉仪的话他却不得不听。

    “我爹娘老子都在袁家手上,袁奉仪吩咐,奴才真的不敢不做啊。”小方子边说边在地上磕着头,说完又吐出几口血来。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害小主。”身后小福子却是翻了白眼,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

    南殊瞧着他十二三岁的样子,刚刚那几脚却是招招用力,再踹下去人只怕就要被踹死了。

    她才道:“先停手。”

    小福子这才罢休,乖乖地退到一旁。

    南殊重新看向地上:“袁奉仪出了吩咐你下毒之外,还做了什么?”

    她必须要弄清楚,袁奉仪对她的恨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小方子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南殊见状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目光落在那地上的食盒上:“你不说可以,把这个吃下去。”

    她手一挥,小福子二话不说立即就上前拿食盒,作势就要给他喂。

    小方子吓得血色尽失,面如白纸,几乎是奋力地挣扎。

    可他被绑住了手脚,背后又有小桂子压着,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眼睁睁地看着小福子将那下了红颜散的菜肴就要送到他嘴里。

    他浑身哆嗦着,身下一阵热潮,淅淅沥沥的声音从他下半身流了下来,他一边颤抖着一边道:“我说……我说……”

    “啧。”小福子嫌弃地往后一蹦,转过头讨好地冲着南殊道:“小主,他吓尿了。”

    小方子底下一摊水,人倒在尿中吓得双目失神。

    她看了看那帕子里红颜散,越发庆幸一开始就发现了小方子有问题,若不是早早就做了打算……

    掌心捏在扶手上,南殊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后怕。

    “奴……奴才坦白。”都吓尿了,接下来小方子也就不敢隐瞒。

    他浑浑噩噩的倒在地上,惨白着脸:“奴才是后来才启用的。”

    琼玉楼刚选人的时他就稀里糊涂的成了这儿的奴才,当时袁奉仪还算是有脑子,知晓不能轻易动他。

    直到小李子没了后,袁奉仪这才吩咐他做事。

    “奴才总共就办了两件事。”小方子跪在地上,声音发虚:“第一件事就是当初赵良媛拿刀冲进来那事,袁奉仪想让小主被砍。”

    “再……再有就是今日让奴才给您下药。”这两样他都没办成,第一件事他露了馅,第二件事却没想到当场被抓。

    “还有呢?”袁奉仪对她恨意从何而来,南殊问:“之前她还做了什么?”

    “之前的那个叫小李子。”小方子说着看了南殊一眼。

    琢磨了一会南殊倒是当真儿想起来了,小李子,当初那红宝石腰链的事就是他最后背的锅,殿下当时气狠了,将他贬去了掖庭。

    想到掖庭,南殊的手攥紧:“他做过什么?”

    小方子不想回,可抬起头,小福子举着那盘菜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面色发虚,自己左右只有个死,倒也没什么好瞒的,总好过吃了那红颜散烂死的好:“他是内务府的奴才,动起手来比奴才方便些。”

    “小主当时搬来琼玉楼第一天送的那不合规矩的衣裳,便是袁奉仪让他送的。”

    “还有那腰链……”

    南殊捏紧了扶手,那么早开始袁奉仪就对她动手了?

    内务府的张德顺只是随意拉了个奴才来说是送错了,之后这事便也就不了了之。

    却没想到是袁奉仪,当时她甚至于不知道袁奉仪这个人,两人也没见过面,袁奉仪对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恨意,第一天就想对她动手。

    她在哪里彻底得罪了袁奉仪,以至于对方恨她入骨,不惜杀她而后快。

    南殊闭上眼睛,指尖敲着扶手,手心渐渐的变得冰凉。

    “清凉台。”她一直都怀疑清凉台有猫腻:“当初是不是袁奉仪在熏香里下了东西?”

    袁奉仪下的乌龙子使殿下动情,却没想到被她捷足先登了。

    只有这点才能解释为何袁奉仪如此恨她。因为她一开始她就是袁奉仪的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是。”小方子跪在地上满脸的苦涩:“是当时袁奉仪让小李子加在熏香里,乌龙子本就是香料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未免事情泄露,袁奉仪一开始就在小船上等着,哪里知道……”

    他抬起头来看了南殊一眼,哪里知道临到最后冒出个宫女来。当时袁奉仪趁着天黑,慢慢的将船往画舫靠近,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听见里面的动静。

    透过窗户她将里面的场景看的清清楚楚,她躲在船舱中一整夜,亲眼看见殿下宠幸了别人,看着自己设下的机会被别人捡走,这叫袁奉仪如何不恨?

    小方子没说完,南殊看着他那面色也明白了。

    下药的是袁奉仪,得宠的却是她,也难怪一开始袁奉仪就对她恨之入骨。

    可是……攥紧的手心松开,南殊面色骤变。

    既然清凉台那晚是袁奉仪自己想得宠,那让她送酒的小太监又是谁派去的?

    回想落水那日听见的小太监的声音,南殊浑身泛凉:“推我下水的人不是袁奉仪?”

    小方子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飞快的摇头:“不是。”他道:“主子吩咐过我去做,奴才没做到。”

    当时南殊身边根本就不带小太监,他根本就没机会下手。

    后来见南殊落了水,他也就没坦白。

    南殊愣在原地,这时门口一阵轻响,看守的竹青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面色惨白:

    “小主,永和宫传来消息,袁奉仪中毒而亡。”

    “如今一大堆人正往这儿赶,说……说是小主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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