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徽也没想到殿下居然会真的见自己。毕竟这太宸殿平日里并不许妃嫔进入。
怀着巨大的惊喜,周承徽惴惴不安的扶着宫女的手进去。她是今年四月入的东宫,都大半年了,可这太宸殿她却还是头一回来。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是幸运的。毕竟还有不少人至今连一次侍寝都没有。
她心知没有昨日晚上一见,今日殿下不能见她。掐紧了宫女的掌心,等进了太宸殿时面上挤出一丝笑,扶着宫女的手恭恭敬敬地给殿下行了礼:“嫔妾叩见殿下。”
她嗓音清脆,如玉珠落盘清脆利落。
如这般明艳大方的性子,实际上是很讨人喜爱的。太子殿下坐在高位之上,朝下看得眉目清冷一片:“起来吧。”
周承徽听不出殿下语气中的意思,莫名地有些忐忑。毕竟她只刚入宫时受宠了几日,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了。
至今想起殿下来,也只有当时的不安。
她的不安来源于她想要在殿下那儿得到的东西,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为了荣耀,她也得在殿下这儿夺得一丝恩宠。
周承徽心中七上八下,她知晓自己的优势,无非就是自己的长相,这样艳丽容貌整个后宫中只有人,当初颇受恩宠的赵良媛,如今身怀身孕的珍贵嫔,除此之外便是她了。
说明殿下就喜爱这类,没道理她们二人能得宠,而自己不能。
“多谢殿下。”起身时周承徽面上恰到好处地浮出一丝笑,明艳动人的相貌笑起来也是落落大方。
“嫔妾想着殿下看折子辛苦,这才来看看殿下。”周承徽说着,拎着手中食盒走了上前。
东宫上下今日可谓是热闹非凡,先是说这琼玉楼的殊承徽失了宠,也消息才传了不到一个时辰,请安结束后殿下就赏了不少的东西过去。
听闻那些可都是从殿下的私库里拿出来的,没有一样不是好东西,一路抬到琼玉楼,浩浩荡荡的犹如迁宫般,路上的小太监们眼睛都看直了。
清早上还在笑话殊承徽的人,立即就被打了脸。这哪里瞧着像是失了宠?这得宠的人都没她得的赏赐多。
可就在大家酸里酸气的以为,昨日不过是殊承徽与殿下闹矛盾,殿下对待殊承徽依旧是一无既往的恩宠。
太宸殿内就传来消息,说是周承徽进了太宸殿。
进去之后,半个时辰了人都还未出来。
消息又传得整个东宫人尽皆知,琼玉楼自然也打听到了。小福子急急忙忙的跑来回话,南殊正在练习作画。
她学什么都快,自小便是如此,才练习了几日画得像模像样了。此时听见小福子的话手也没抬:“去了便去了。”
“小主啊。”小福子生得跟个泼猴一样,此时也急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在这样下去周承徽只怕是要侍寝了。”
小主瞧着怎么就半点儿不着急呢。
孟秋性子沉稳许多,但此时面上也同样露出着急。不比李良媛,周承徽生得好看,这点就是旁人没有的优势。
“要不小主去服个软吧。”孟秋看着院子里的东西,殿下对她们小主还是很好的。
小主如今根基未稳,此时断断不能失了宠。
南殊看着她们急得团团转的摸样,最后将目光放在一直没说话的竹枝身上:“你说呢?”
竹枝沉默着,随后才道:“殿下是东宫的太子殿下。”
这话说得乍然听起来想说再说废话,但仔细一听,却又并非如此。
“殿下是整个东宫的太子,是这天下未来的帝王,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南殊听后笑了。
“我能侍寝,为何周承徽不能?”她看向屋内:“人贵在自知,千万不要将自己的位置在旁人眼里看得过于重要。”
有些人得了点恩宠就当自己是特殊的,甚至于想独占殿下。从古至今有几个帝王是只要一人的?怕是戏本子上都不敢这么写。
后宫中最怕的的确是如此,恩宠使人飘飘欲然,时日一长得意太久就会忘了自己的地位。
故而便要时刻地敲打自己,勿骄勿躁,小心谨慎。
“那……那就那么任由周承徽钻了这个空子?”竹青不甘心,周承徽此举分明是在捡漏。
若不是因为昨日晚上恰好插进来,哪里有周承徽什么事?
说直白点就是不甘心这个便宜让周承徽占了罢了。
“没有周承徽也会有旁人。”南殊笑。
殿下要是真的想宠爱周承徽自有千万种法子,拦也拦不住,她也不必去拦。
相反,他若是真心有你你也不必去争。
自古男人便是如此,与其现在去招了殿下的眼惹了他心烦,倒是不如等过生辰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南殊继续练着画,直到到了晚上,殿下果然去了周承徽的永和宫。
哪怕是小主分析了利弊,可琼玉楼上下还是失落得很,孟秋倒是还好,小主不伤心她就不伤心。
倒是竹青:“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天地下的男子都是一样的。”这话本上说的愿得一人心,压根儿就是净骗人!
竹青气的要将她珍藏的话本全烧了,南殊闻言却只是笑了笑:“也不一定。”
这话什么意思?几人都看向自家小主。
南殊揉了揉发疼的手腕,淡淡道:“你们忘了,永和宫中还有个人。”
竹枝瞬间就想明白了:“裴良娣。”
南殊虽不知裴良娣与殿下间到底是发生过什么,但这么些年裴良娣一直仗着殿下的偏宠度日。且她对这份殊荣洋洋得意,如今这份恩宠没了。
殿下去了永和宫却是去找周承徽,裴良娣还能忍?
今日裴良娣若一出手,殿下必然会想起她来。若是裴良娣都能忍?她一个小小承徽还有什么不能的?
南殊之前还怪罪过殿下不处理裴良娣,如今看来裴良娣没死对她是大大的好。
她在一天,殿下就会觉得当初宽宥了裴良娣,而对她愧疚。
南殊低头抿了口茶:“等着看好戏便是。”
永和宫中的主位如今依旧是裴良娣,上回与殿下从永和宫走后,就再也未曾来过。
她关着宫门一直过的浑浑噩噩,外面的事情一概都不过问。但奴才们早就闻到了风声,吃喝用品样样都不如以往。
晚膳时分,裴良娣的面前只摆着两菜一汤,泛着油花的豆腐汤一路从御膳房拎回来,已经快要冷了。
月姑姑的仗打了十多大板,从阎王爷手中才捡回一条命。此时瞧见主子无动于衷的样子,月姑姑眼里含着泪:“主子,快用吧。”
再等下去只怕是要更加冷了,如今已经入了冬,但她们宫殿中却还是犹如冰窖般。
裴良娣素来锦衣玉食长大,自幼哪里吃过这样多的苦?用上一口汤水只觉得喉咙翻滚,她捂着胸口要吐,这时外面却是热热闹闹地喧闹起来。
裴良娣拿着筷子的手放在,她扭头往门口看去:“什么事这么热闹?”
月姑姑自打挨了板子后,腰就疼的厉害。如今刚入冬,天气又冷,只觉得腰都挺不直。
她扶着后腰往窗户外看去,掀开轩窗张望了一眼:“主子,是殿下。”
“殿下来了永和宫。”
裴良娣一瘸一拐地过去,跟着往窗外去看。刚入冬,外面就冷得厉害,狂风刮着屋子哗哗作响。
太子殿下的銮仗停在侧殿内,灯火通明。屋外候着的奴才足足有十几个,阵仗颇大。
裴良娣的目光却始终盯在那銮仗中,而太子殿下此时却是在周承徽的内殿中。
晌午周承徽送了汤水,当晚殿下就过来了。周承徽屋子里的奴才高兴的宛若在过年,要知道这段时日殿下只去了琼玉楼,今日还是第一回来她们小主这儿。
永和宫上下喜气洋洋,周承徽自个儿自然也不例外。她只是刚入宫的时候受了几天恩宠,之后殿下就去了旁人那儿。
虽是入宫已有半年多,但她当真儿不知如何伺候。
她小心谨慎得要命,这些一一都落在太子殿下眼中。但宋怀宴并非是个有耐心的人,见状也并未安抚两句。
两人一同用过膳,奴才们送来消食茶。
周承徽一边喝的漫不经心,一边去看身侧的人。殿下无疑是英俊的,除了性子冷些殿下是她见过最英俊的人。
她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唯恐自己没有伺候好。
喝了四五盏茶后,周承徽才起身,大着胆子往殿下身边挨:“殿下。”
她不敢挨着殿下坐,只敢靠近几分,却盖不住她满脸期待:“让奴才们进来伺候洗漱吧。”
宋怀宴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也往周承徽那儿看了眼。
周承徽性子并不温和,嗓音自然也是偏泛着些冷。她个子高,生得艳丽逼人,但却是缺了女子的温婉柔和美。
他之前很是喜爱这样的女子,不……也不能说是喜爱,这是这总艳丽十足的长相恰好是他宠过的。
不怎么聪明,但生的好看,这类女子正是他需要的。
但此时他却透过这张脸,又想起旁的。
若是周承徽个子矮小一些,消瘦一些,腰也更纤细点就好了。
最好是头上的珠宝首饰不要这么多,面上的妆容也不要过于浓厚。
宋怀宴又扭头看了一眼,周承徽坐在他身侧,眼里满满都是期待。
太子殿下的目光从那双眼眸中挪开,目光落在她唇瓣上,眉心又狠狠地皱了起来。
他刚刚就想说了,周承徽唇上的口脂过于的浓厚,紫红紫红的像是吃过小孩。
太子殿下眉心飞速地皱起,放在扶手上的掌心用力捏紧。
周承徽看得心中七上八下:“殿下。”她催促:“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掌心放开,太子殿下的手从扶手上放开:“孤今日还有……”折子要处理。
话还未说完,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殿……殿下。”小太监跑得跌倒在地,大喊一声:“裴……裴良娣那儿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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