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中鸦雀无声,哪怕是向来活蹦乱跳的竹青也都安安静静地。
天色变得雾蒙蒙的,眼看着就要下雨。南殊在屋子里喝安胎药,小福子进来时低着头,声音都屏着气儿。
南殊瞧见他这幅样子就心知不妙,她抬手刚放下手里的碗,小福子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殿下那儿传了轿撵,已经去了广阳宫。”
小福子说完儿额头磕在地上,不敢出声。
南殊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默着。
她早就猜到殿下会去。
听到这个时第一反应不是失落而是松了口气。像是一大块悬在心口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南殊听后没反应。
孟秋刚想上前安慰她,还未开口,就见南殊道:“人到了?”
声音平淡没有半点儿伤心,从面上来看也是十分的理智。
孟秋快要说出口的话原样咽了回去。
主子这样看着倒是冷静的很。
连着小福子都抬起头往前看了眼,这才道:“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到了。”
“已经到了。”南殊闭上眼睛,手指却是放在桌面上微微敲打着。
这是太子殿下惯有的思考姿势。
人既然已经到了广阳宫,在想出来可就难了。
殿下单单只是去太子妃那儿必然是没什么,可就怕在太子妃为殿下准备的女人。
后宫中的阴诡手段惩处不穷,太子妃今日备的什么南殊分毫不知。
但子妃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她若是去只怕也靠不进广阳宫的门,只怕还要落的个以下犯上的罪名,事到如今,只能等殿下自己出来。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南殊语气发冷:“去,去太医院,就说本宫不舒服。”
小富子眼睛一亮,立即就明白了。他听话的磕头起身,还没忘记问:“要不要奴才去广阳宫说一声?”
“不用。”南殊立即摇头,亲眼看着小福子出门,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长乐宫中上上下下都是殿下的人,她若是出了事。必然还有人去禀报殿下。
南殊此时此刻既不能急,更不能风风火火的去太子妃那儿抢人。
她如今只能等着,等着消息传过去。
到时候就看在刘进忠眼里,是她腹中的孩子重要,还是太子妃重要了。
广阳宫
香炉里白烟袅袅,香气袭人。
云浓双手捧着托盘,站在屏风旁,正前方,太子殿下正躺在太师椅上。
玄色的长袍绣着暗纹,整个人光是躺在那儿就透着一股矜贵之气。
云浓还未瞧见脸,心中就是一阵激荡。
原来这就是太子殿下。
是这东宫的主子。
她之前子听说过,但却从未亲眼见过,如今看着这人近在咫尺,整个人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云浓心中微微跳动着。
“去吧。”太子妃站在她身侧,窗边的铜镜光亮微照着,这才发现两人穿的原来是一模一样。
“记住本宫说的,只要你能办到,明日本宫就求殿下给你位分,让你成为殿下的妃嫔。”
东宫的小主,太子殿下的妃嫔?
云浓脑子里瞬间门闪过的就是那日从轿撵上下来的人,哪怕只是隔着人群远远的看上一眼,她都能感受到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尊贵。
太子妃说的话历历在目,大家都是伺候人的,既然她可以,为何自己不行?
纤纤十指头握住托盘,云浓鼓起勇气,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上前。
她一袭素色衣裙,整个人出尘飘逸。从姿势到动作,再到走路起来的力度,这些都是她一一学过的。
云浓自信满满的走上前,直到等靠近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太过于高看了自己。
太子殿下浑身的气势,她根本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越是靠近,心口跳动的越是快。
等到了之后,她压根儿头都抬不起来:“殿……殿下。”
云浓一开口,这才发现自己声音颤的厉害。就连握住托盘的手也都在微微发着抖。
太子殿下像是没听见,仰躺在身子捏着眉心,动都不动。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呆站原地求助般的往后看去。
屏风后,太子妃瞪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眼神犹如尖刀一样。
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戳了一刀,云浓慌里慌张的赶紧转过头,颤巍巍的道:“殿,殿下。”
云浓鼓起勇气靠近,身子刚弯下来,就看见太子殿下那张英俊的面孔。
这瞬间门她呼吸都禁止了。
云浓的眼睛贪婪的看向太子殿下的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动都不敢动。
她没想到,殿下竟然生的这样好,云浓一下子看呆了。
自己从未见过生的比太子殿下还要好的男子。
她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傻站在那儿不敢动弹。
许是她眼神太过炙热,本半阖着眼睛的人渐渐地睁,那双黑沉的目光里满是凌厉。
云浓被这双眼睛看的脸都羞红了,她赶紧娇羞的低下头,声音变得柔软了许多:“殿,殿下,奴婢来伺候你。”
她纤纤十指举着酒杯,大着胆子将手中的杯盏往殿下那儿送去。
若是能伺候这样的人,自己是何德何能啊。云浓想到太子妃的话,心中激动。
身子往殿下那儿靠去,连着手里的酒杯也凑往殿下的唇边。
“殿下。”娇滴滴的嗓音刚开口,太子殿下还未瞧见人二话不说便一把将人推开。
“滚!”
云浓被这么一攮,身子没站稳,中的托盘滑落在地,上面的酒壶噼里啪啦的摔了下来。
她跟着跌倒在地上。
“殿,殿下。”云浓吓得身子蜷缩起来,裙摆湿透着,浑身带着狼狈。
她仰着头,大着胆子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太子殿下揉着眉心的手停了下来,眯着眼睛往她那儿看去。
太子殿下头脑一片昏沉,像是喝醉了般。可他分明自喝了半壶不到。
长眸紧皱着,他看向地上。待瞧见摔到在地的人时,那凌厉的目光瞬间门变得温和下来。
“殊殊?”
云浓知道,殿下这是在喊那位殊贵嫔。太子妃说她们两个生的很像,原来真的有那么像。
听到这里,她心中激动着,连忙把脸给抬了起来,学着太子妃交给她的腔调,娇怯怯的喊道:“殿下。”
室内的香熏的人头疼,太子殿下摇了摇脑袋。
看见地上的人时,他便挣扎着伸出手扶着她起来。
云浓看着面前的手,一脸娇羞。她低着头将手放在殿下的掌心:“多,多谢殿下。”
女子站在烛火旁,侧颜温柔似水。想到太子妃说过的话,她咬着唇依依偎上前。
太子殿下像是自己喝醉了,摇晃了几下头,伸手却是将人抱在怀里。
云浓整个人陷在殿下的怀里,着殿下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她只觉得飘飘欲然,忍不住的揪紧掌心,往殿下怀中靠的越来越近。
太子殿下低着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南殊’,掌心落在她的细腰上。
“殿下,奴婢来伺候您。”云浓羞涩着脸,颤抖的手指落在殿下衣袍上的纽扣上。
太子殿下眼眸微眯,刚刚半睡着的样子犹如雄狮般。可如今却是伸出手,一脸包容的任由她动作。
云浓察觉到殿下的掌心在自己腰间门,双腿发软。
她红着脸,手指未停,气息吐在殿下的颈脖处,红唇落在上面,娇艳欲滴:“殿下,奴婢伺候您。”
她唇瓣咬落下时,那把玩着她腰间门的手指却是停了下来,太子殿下瞬间门睁开眼睛,眸子也渐渐变得冰冷。
“你不是。”太子殿下的语气瞬间门变得阴沉。
南殊的腰肢柔软又纤细,哪怕是如今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可他把玩了无数回,如何不晓?
眼前的人生的貌似南殊,可腰没那么细,身子没那么软,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娇柔似水。
大掌猛然掐住她的脖子:“你是谁?”
“殿,殿下,奴婢是,是殊殊啊。”云浓磕磕盼盼的解释,却觉得掐住她的脖子的掌心越收越紧。
殿下生的这样俊朗,自己能够伺候她可谓是天大的福气,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云浓巴巴的靠上去,挣扎着想要去扒开自己颈脖上的手。
太子殿下掌心攥紧,目光阴森一片,他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人,掌心用力到犹如要掐碎她的骨头:“孤问是谁!?”
云浓身子被压在长桌上,挣扎之间门上面的酒水菜肴掉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声响下,她使劲挣扎着,被掐住的喉咙却感觉自己越来越窒息。
脸颊压在桌面上,她转过头,求饶般的去望向屏风:“救……救命……”
屏风后,太子妃这才察觉到不妙。
她看了眼角落里的香炉,再看着太子殿下那疯狂的样子,心里慌张的厉害。
刚想出去,门却是被人一把推开了。
刘进忠在外面听见动静察觉到不对劲,推开门却没想到看到这样的动静。
他楞在原地,随后想到什么立即凑上前:“殿下。”
刘进忠压低声音,飞速道:“长乐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殊小主不好了。”
太子殿下挥手将人往前一甩,云浓犹如破布般,整个人砸在那片碎碗筷里。
瓷片割破了掌心,鲜血流了一地。
“混账东西!”
云浓用力的在地上挣扎着,鲜血冒的越多。“奴,奴婢,云浓该死,云浓该死。”
“放肆!当真是放肆。”赤红的双眼落在地上,太子殿下又狠狠地往屏风后看了眼。
一脚踹在那长桌上,摇摇晃荡的桌子倒在地上裂承两半。
“太子妃好样的。”太子殿下冷笑着甩下一句,这才一脚踹开门离开。
等出了门,外面的冷风一吹,太子殿下这才感觉昏沉的脑子渐渐地平缓过来。
这么些年,他是冷落了太子妃。可该有的尊重,该有的体面他没落下。
可如今,竟然将手段设计在他身上!
他选王家女作太子妃无非是听话,可若是不听话,这个太子妃换个人也无妨。
太子殿下眼神冰冷,连着刘进忠看了都吓得心口乱跳。
“你刚说什么。”上了轿撵太子殿下才想起什么般。
刘进忠小跑着跟在身侧,语气焦急:“长乐宫中请了太医,说是殊主子不好了。”
揉着眉心的手立即放了下来。
轿撵跑的飞速,等停在广阳宫门口,太子殿下忽而问道:“孤去广阳宫她应该不会知道吧?”
刘进忠惊讶于这话居然会出自殿下的嘴里,他抬起头看了殿下一眼,连眼中的惊讶都忘了掩盖。
随即想起什么立即摇头:“不知道。”
刘进忠斩钉截铁:“这事奴才瞒的死死的,殊主子不可能知晓。”
太子殿下这才松了口气,他拉了拉领口,大步冲冲的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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