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用过膳食,王锦元识趣的去建宁公主院里问安。不等建宁公主开口,她主动认错认罚,言辞恳切。
“昨夜夫君严厉斥责了锦元,锦元知道错了。是锦元鲁莽,婆婆身体欠佳,锦元还惹的婆婆生气,都是锦元的不是,婆婆若是责罚锦元,锦元绝无怨言。”王锦元跪在地上,惭愧的低着头。
闻言建宁公主嘴角抽了抽,噎住了片刻,怒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去祖宗家祠前罚跪吧。”
“是,儿媳领罚。”
戏演砸了,跪就跪吧,她也没妄想婆婆能轻饶了自己。
退出婆婆的屋内,爱莲在门口等候,站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一身戎装的武将,昂首挺胸。
苍戈见王锦元出来,抬手行礼:“少夫人,属下苍戈,少爷让过来听候少夫人差遣,少夫人有任何事尽管吩咐。”
王锦元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我父亲王章远有个侧室名叫曲美娥,你去查一下她在外有没有什么产业,平日里都去哪些地方,跟哪些人时常往来。”
“是!”
爱莲小声的提醒:“少夫人,这不是去咱们院里的路…”
“婆婆罚我跪家祠,这辈子还没跪过家祠呢。走!跪跪看。”慵懒的语调仿佛要去跪家祠是别人一样。
说完又回头看了眼苍戈:“你去吧,有消息随时来回话。”
“是,属下告退。”
原本以为跪个家祠嘛,有什么难的,结果还没跪一刻钟她就受不了了…
都是被前世的那些无德脑残剧给骗了,这哪是人干的事,还好身边除了爱莲也没有其他人看守着,她能偷偷的扭扭屁股活动活动筋骨。
可是再这么跪下去她也撑不住了…
暗红的圆柱子后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玉蓉侧着小脑袋偷看王锦元,王锦元挤出一个笑脸招手让她过来。玉蓉抱着一个蓬松的软垫,吃力的走过去,递给了王锦元。
“乖乖小玉蓉,主母太爱你了!”抱着她的小脸猛亲了一口,王锦元赶紧将软垫放在膝下。回首看了看家祠门外焦急站着双手绞着手帕的黄婉婉,王锦元露出一个安慰的表情。
看着乖巧可爱的小玉蓉,王锦元忽然想到了什么,贴在她的耳边说:“乖乖小玉蓉,一会你跟着你娘亲去□□母的屋里,给□□母捶捶肩,捏捏腿,然后…”
果然黄婉婉带着玉蓉去黎老夫人屋里坐了没有半刻钟,黎老夫人院里的嬷嬷就过来让她不必跪了。
王锦元两条腿直打摆,哆哆嗦嗦的被爱莲搀扶着走出去。一路上压根顾不上体面了,最后干脆被爱莲架着膀子回去了。
这回她是真的被收拾了,彻彻底底。
从今往后,除非她脑子抽了,否则她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她该做的事。
谨记“婆婆为大”这四个字…
果然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一点苦都受不得了。一整天都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午膳没吃几口,晚膳干脆都没让小厨房做,膝盖钻心的疼,实在是没胃口…
早早洗漱好,坐在床边,爱莲拿着一瓶红花油,轻轻的给她擦着:“少夫人,我给你揉揉吧,瘀血揉开了会好的快一些。”
王锦元撇着嘴,眼中含泪,哭唧唧的摇了摇头。
爱莲偷笑了一下:“少夫人,您今日的表现跟您前几日在院里大杀四方的样子差别太大了,今早您还是大义凛然的…”
“嘚瑟的过了头,这不报应不就来了吗…”
“少夫人,爱莲一直觉得奇怪,您怎么不处罚那几个嬷嬷,证据确凿,就这么放了她们?”爱莲轻轻的给她吹着风。
“水至清则无鱼,把这几个嬷嬷都整治了,府里不乱套了。”
“少夫人您聪明!”
聪明的都挨了罚,王锦元艰难的扯着嘴角苦笑着抬头,就见黎宴撩开帘子走进了寝室。
就是这个人的母亲罚了自己…眯着眼睛朝着他一声假笑后,王锦元直接选择禁言。
睨了一眼她淤青红肿的膝盖,黎宴不以为意的眉眼一挑,就这?
看完不理会她的咬牙切齿,拐到侧间洗漱去了。
什么眼神?嘲笑她?!
身心不顺,王锦元在床上躺尸,听见他出来的声响,干脆侧躺在里边,就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没成想黎宴一过来,直接将她抱了出来。
“哎!你干嘛?”她还郁闷着…
黎宴嗤笑一声将她靠放在床沿边,抬起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拿起红花油倒在手掌,搓热以后就开始推她膝盖上的淤青。
“疼!”哪想到他一点不心软,力道一分不减。
“娇气。”
疼得受不了,王锦元狠锤了他几拳,结果他骨头硬的跟臭石头似的,一点也没讨到好。
他不管不顾,她一时又气又疼,眼眶瞬间湿润了,也不说话,只抿着双唇无声的流着泪。
“为何总是藏着掖着?聪慧劲儿是,脾气也是。”黎宴收了手,揉的也差不多了,一边将她裤腿放下一边问道。
刚在门外听见她和丫鬟的话,他这个小娇妻心眼子多的很,做事一套一套的,跟现在娇柔的样子真是千差万别。想给她擦擦脸上的泪痕,又想着自己一手的红花油,便作罢了。
“不好吗?难得胡涂,聪明的人一般都难长寿。”见他丝毫没有想要给自己擦眼泪的打算,她只能自己擦擦,看来在他面前,没有装柔扮弱的必要,他根本不懂!
“你很怕死?”
“夫君不怕吗?”
“没那么怕。”
“哦。”之前她以为她不怕,但是真正经历过死亡以后,说不怕都是假的。
“你看账本挺快,不是说之前没学过掌家吗?”
“这个呀,我看书快,天生的。”其实看账本没那么难,那些嬷嬷们挺精明的,不可能捞大钱,容易露馅,都是小数目的揩揩油。她只需末尾数相加,有错误勾出来。又不是要让她们赔偿,不需要算出具体金额,纠错嘛,有什么难的。
想着她外祖父是江南第一首富何鸿泰,她精通珠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黎宴也便没有深究。
黎宴拿出一盒药膏:“给我涂药。”
“夫君受伤了吗?”王锦元接过药盅,黎宴脱掉外衫,给她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将背对着她。
宽厚的脊背上面赫然几道红肿的抓痕,像一副略显潦草的画,可不就是她昨日的杰作。他也没想到指甲里的毒这么重,加上今日跟旧部比试,身上出了汗,蛰的后背火辣辣的。
王锦元面上火热,她昨夜有那么泼辣吗…
“阿元。”
“干嘛?”他忽然语气温柔如水,让她懵然。
“黎府是你的家,在这里,想弹琴就弹,想唱曲儿就唱,想做什么事尽管放手去做,做错了事不用怕。想回去看你娘随时都可以回去,但是没有特殊情况,不要过夜,特别是我在家的时候。”他不是没看出来,她没把这里当成她的家,她轻言“休妻”这两个字,不愿意承担责任去管家,又丝毫不顾及母亲的颜面。
他恼她薄情,又觉得她并非是寡义之人,她应该只会为了自己在乎的人露出獠牙。她生气的次数不多,一次是为了黄婉婉,一次是为了她母亲。
他也想成为她所在乎的人。
“哦。”不用怕是什么意思,说的跟你能替我挨罚似的…
听出她语气恹恹,黎宴转头,一住不住的盯着她,毫无保留的眼神让她隐隐想退缩。
“阿元。”
“嗯?”
“这里有没有我?”黎宴点了点她的心口,戳的她有点疼。
“夫君呢?”他今日总是咄咄逼人,让她不知所措。
“有没有你不知道?”他不相信她看不出来,还非要明知故问。
她以前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现在确信了,有欣喜。但更多的是忐忑,之前把他当夫君,仅仅是夫君,她没有负罪感,没有期待,没有在意,相敬如宾挺好。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对待他。
她自诩是人间大清醒,这个时代的男人,有些观念根深蒂固,三妻四妾稀疏平常,这不是他的错。她没有婆婆的那么好的身家,可以要求自己的夫君不纳妾,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黎宴本来就有妾,还即将要为他生第二个孩子。
对于爱情,她不是没有憧憬,只是她的憧憬在出嫁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注定是一个泡影。
可是现在,她要怎么回应…
“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大点,有了一个人就容不下任何人了。”她不想去问他心里有几个人,或者以后会不会一直喜欢她,问不出口,可能是怕他不好回答,让他没面子,又怕他的答案不尽如人意。
“所以呢?”
“没什么…”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她垂下眼帘。
“我的心里没有别人。”黎宴捏了捏她的脸颊,都说到这一步了,若她还装傻充愣,他非呕死不可…
与他而言,一直都是唯她而已…
王锦元差点脱口而出:那身体呢?
想想又觉得自己太得寸进尺了,她的婚姻观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个悖论。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黎宴紧接着添了一句:“以后也不会有。”
他今夜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就要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示爱。
她忽然就笑了,身心放松,她若再不知道见好就收,就当真是不识好歹了。
罢了,不纠结了,她一向看的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情到浓时不如就及时行乐。走一步看一步吧,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会一直喜欢一个人,更何况是他呢。
感情淡了断了的时候,她就作回那个端庄大度的妻子就可以了,应该不难吧…
她不是一个黏黏糊糊的人,让她现在说爱太假,只是他让人很难不喜欢。
热烈又期待的眼神,和他平日刚毅冷峻的面容差别太大,莫名让她觉得可爱。
缓缓将药盅收起来,给他穿上孺衣,在他快要抓狂的时刻,轻轻吻向他的薄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黎宴惩罚的咬了她一口。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芊芊玉指划过□□的鼻梁,落点在他的心口。
“当真?”黎宴擎住她作乱的手。
“自然当真。”
静谧的夜晚,两人紧紧相拥而卧,时不时的啄吻,没有翻云覆雨,只有无限甜腻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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