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玉蓉那次哭诉以后,虽不十分在意,但王锦元多多少少对黄婉婉有了些生分,没了往日的熟络。

    再则黄婉婉身子一直不大好,王锦元猜想多半是心病,这心病从何而来,同为女子,她自然知晓。按理说黄婉婉已经为黎宴生了两个孩子了,比之于她,黄婉婉的功劳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在黎宴这里,两人受到的宠爱偏的太多,旁人也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总觉得愧对黄婉婉,故而对她,王锦元始终没法真的狠心去做什么。

    想着前几日王锦元让他寻个好大夫给黄婉婉瞧瞧,他心里老早就想着这件事了。不仅是给黄婉婉看,王锦元腹中一直无所出,都快成了黎宴的心病,偏又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这日他特意去宫里,向皇后娘娘请了个安,顺便求了个皇后口谕,带了宫里的妇症圣手张太医回到黎国公府。

    张太医将府里几位贵人夫人都看了以后,开了一些调理的方子。

    “张太医,世子有请!”张太医在堂内写完最后一个方子,正欲收拾药匣子离开,苍戈早早候在一旁。

    “劳烦带路。”

    苍戈将张太医带到黎宴的书房后关门便退出去了。

    黎宴起身拱手一礼:“辛苦张太医!”

    “世子哪里的话,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往常也不是没有为朝中官员的家眷看过诊,不过举手之劳,张太医客套的回道。

    “不知张太医看过以后,可有什么不妥?”

    “其他的没有什么,除了那位黄姨娘,应当是产子留下的病根,身子亏空的厉害,需要长期调养。”

    “那少夫人呢?”黎宴有些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

    “世子夫人身体康泰,下官没看出什么不妥。”

    又是没有……

    “张太医,我有个事想请教一下。”或者真的是什么不易察觉的疑症呢?黎宴不死心的想问的更仔细一些。

    “世子请说。”

    “如果每次房事后都会腹痛,需要按抚片刻才能缓解,会是什么病症?”

    “腹痛?是什么位置?可否说的细致些?”张太医问道。

    “大概是腹脐两侧,这个地方。”黎宴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是如何按抚?”张太医抬头忽的一顿,继续问道。

    黎宴想了下,又用手比划了一下。

    “每次房事后都会如此?”

    “是!”

    “这…”张太医听后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着他的神情,黎宴面色一凝:“张太医但说无妨,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女子的这个部位若是房事后即刻按压,承恩的雨露就会流出…”张太医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据他所知,黎世子好似成婚有段些年头了,莫非…

    “是何意?”黎宴压根没有听懂。

    好在张太医也算见多识广,这谁家院里没有个什么隐秘的,故而想了想便缓缓说道:“这宫中若是圣上或者哪位阿哥不小心宠幸了不该宠幸的人,不想留下子嗣,又不便给那人喝避子汤的,都会让嬷嬷用这套按压的手法,推出雨露…”

    看着黎宴的脸色越来越冷峻,透着股摄人的寒气,张太医估摸着他应该是听懂了,顿了顿,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刹那间书房的气息似乎是凝结了,黎宴闭上眼睛隐忍了片刻问道:“这套手法可会对身体有害?”

    “不会,不过这套手法需房事即刻用才有效,过了半刻钟就没作用了。”张太医正色的回道。

    “今日多谢张太医了。”黎宴不必说让他守口如瓶的话,宫里的人,嘴巴都很严。

    “哪里的话,世子客气了,那下官就告辞了。”说完张太医便拱手一礼出去了。

    “苍戈,送张太医。”黎宴朝着门外候着的苍戈说道。

    “是。”

    送走了张太医,黎宴坐在书房,脑海里一片混沌,捂着胸口长叹了一口又一口气,心底那股怒火还是散不出去分毫。

    他想不出任何借口可以自欺欺人的为她掩饰,这件事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还可以说是不知道这套手法会避子,可是她不行!她不止一次的展露出她的才能,她为母亲制定食疗的法子治好了肺痨。她不顾一切的去救康儿,仅仅数日就治好了康儿的热症。她深谙女子调养气色的法子。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说明她通医术!

    她知道这手法,且每次房事后都会用,他回想了一下,竟无一次遗漏!两人成婚两年多,她从不避讳他,当着他的面,一次又一次,还装作无辜的样子,看着他心疼她,她脸上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愧色!她是将他当成傻子吗?

    他怒不可遏,想要去找她质问,可是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竟然会怕自己见到她会伤害到她!他真的会忍不住对她动手,让她跟自己一样的痛心!

    他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他的妻子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多么讽刺,她每日还与自己扮演着伉俪情深!她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一边跟他缠绵悱恻一边杀死他的孩子。

    他很想冲到她面前去质问她!他起身走到书房的门口又退了回来,忍不了的时候又怒不可遏的起身要冲出去,可是快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又迟疑了,如此反复,来来回回。

    最终他不得不万般无奈的接受一个现实,他问不出口…

    他在想象她被她质问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是震惊是后悔是愧疚是狡辩,还是一如往常的漠然。然而不管是哪一种,一旦问出了口,就是撕掉她维持已久的虚伪面纱,那样的话,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又将如何?是不是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想着之前为她做的一切,为她许下的那些承诺,他真真觉得可笑至极!一个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女人有什么好的,他竟然会觉得不舍…

    其实何必自欺欺人,还能是什么原因呢?不过是因为不爱罢了……

    晚膳时分,碗筷已布好,王锦元便和翠生说道:“去书房叫少爷来用膳!”

    翠生应下,不一会却去而复返:“少爷不在书房。”

    “不在?”王锦元有些诧异的喃喃自语道:“晌午不还在吗?怎么出门也不说一声…”

    早知道就不准备这么多东西了,她一个人也吃不完…

    直至晚间王锦元洗漱过后,黎宴还没回来,她便一如往日的先睡下了。

    不知是什么时辰,她正睡意朦胧的时候,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混沌中醒过来,才知道是他回来了。

    “一身的酒气,臭死了!”王锦元忍不住抱怨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回答她的是一记又一记蛮横的挞伐。

    渐渐的她有些承受不住,伸手想要推他,却被死死擒住,他不管不顾的用尽力气,不允许她反抗分毫。

    “臭酒鬼!”她无助的哭喊,仿佛是在生与死的边缘沉浮翻转。

    今夜的他不同以往的格外狠厉,像一头困住牢笼的猛兽,解开枷锁,奋力的撕咬着自己的猎物,一口接着一口的将她生吞入腹。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躺在她身侧平复自己的气息。

    昏黄的烛光下,他屏着呼吸死死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在等待,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

    可是等着等着,他笑了,无奈的苦笑。

    她睡着了。她太累了,精疲力尽。

    他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无力感,就像是狠狠的挥出一击重拳却独独打在了棉花上,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若是她再当着他的面用那套手法,他一定会让她后悔!他终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要发泄,要让她也体会一下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可是她睡着了。

    为什么老天都在帮她,明明是她做错了不是吗?

    她凭什么?明明错的是她,却独独让他承受这一切…

    他起身,披上外衫,走了出去。

    次日,她从睡梦中醒来,全身无力,腰酸背痛。

    “臭酒鬼…”王锦元忍不住嘟囔一句,昨天也不是他是几时回来的,拖着她一顿逞凶,坏透了!

    她摸了摸小腹,昨天许是太累了,竟然睡着了,不知道会不会怀孕…

    万一怀孕了…

    看着黄婉婉一儿一女甚是圆满,她也生出过些许羡慕。若是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若真有了,那也是缘分吧。

    黎宴进来的时候时候就见到这样一副画面,她坐在床边,一只手贴着小腹上出神,他眉头一拧:“你在干什么?!”

    他忽然高声喝了这么一句,王锦元猛地一惊,瞪了他一眼:“吓我一跳!”

    说完便下床去穿衣,一边走一边抱怨道:“你昨日怎么喝那么多酒?还回来的那么晚!”

    说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她,王锦元回头瞅了瞅,见他一脸阴沉的盯着她,眼神里透着狠意。

    王锦元愣住了,疑惑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黎宴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大清早的他是抽的什么风,用早膳的时候也不见人影,问方宇才知道已经出府了。

    想着或许是公务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回头再寻个他空闲的时日找他聊聊。

    可是连着一个月的时日,他都是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半夜三更回来,不管她有没有睡着,只压着她埋头苦干,不停的发泄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渐渐察觉到了异样,他似乎是在恼怒着什么?起起伏伏中她有虚软的问过他一句:“夫君,你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是更加无休止的粗暴。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黎宴…你够了…”

    “还不够…还不够…”他贴在她耳边沉声的嘶吼,怎么能够了…

    她还没有怀上他的孩子,怎么会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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