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容衍看向青鬼先前待的地方,  除了一片血泞泞,什么都没了。

    青鬼连骨头都被嚼着吃了。

    容衍不着痕迹扬起嘴角,他眼角天生向上,  挑着无情,现在却一片暖意,笑道:“当然可以。”

    妖魔鬼怪们闻言喜出望外,  它们看着容衍。容衍抬手收起灭魔阵法,微微欠身,  优雅得体道:“各位,请。”

    妖魔鬼怪们立刻施展本事,朝灭魔阵法狂奔,  迫不及待地逃离此地。

    青女慢上一步,  她不知为何,觉得危险

    “哗啦啦——”地表忽然破开,  无数细小柔软,  如菟丝花的黑色气体从地表翘起得裂缝里冒出,  凝结成一个个巴掌大的黑球。

    黑球表面如锁链一般,连接着繁复符咒,妖魔鬼怪们还没出灭魔阵法所圈之地,  黑球尽数炸开。

    一时间,血肉飞溅,  强大的爆炸力冲得倒悬于天空的山岳剧烈颤抖了两下后,  山石滚落,如流星般坠于地面,  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青女落在最后面,  爆炸并未要及她性命,  她被炸至一旁,  擦着山石,勉强保住性命。

    血腥味蔓延,如污水源源不断流进青女口鼻。

    青女艰难抬头看向前方,无一全尸,她当即明白,容衍根本没有打算放它们生路。

    谎言!全是谎言!

    青女被逼疯了,嘶吼一声,不管不顾朝容衍扑过来,速度之快,掀起地面泥土,擦起金色流火。

    地表裂缝处再次蔓延出宛如菟丝花的黑色气体,容衍冷漠地看着扑来的青女,微微一抬手,黑色气体如同被赋予灵智超青女涌去,穿透青女胸口,将青女牢牢定在空中。

    青女吐出口血,被腐蚀的双眼死死盯着黑色气体中心的容衍:“你不得好死!”

    容衍用黑色气体准备避开青女可怖的头颅,勒住青女扭曲的不正常的脖子:“我已经不得好死过一次,你以为我怕吗?”

    青女错愕地看着他,模糊天光下,容衍的身影和那个可怕的存在重叠在一起。

    “你是应无邪,你为什么还没死?!”青女惊恐道。

    她记得应无邪早死了。

    应尊者应无邪,天生魔物,是个疯子。

    他不知为什么,极度仇视仙门世家,活在世上时,无时无刻不在挑起战乱,灭人门派。

    在发疯疯了五十年后,应无邪被各大仙门世家围剿,麾下妖魔尽数镇压于镇魔容家。

    至于他自己,他尸体被分割喂狗,魂魄更是被投入炼火,烧毁殆尽。

    如此处理,魂飞魄散,按理说,他不可能再活着!

    他若活着,势必会回来争魔尊之位,本来这一届魔尊之位就是他的,如果他没死。

    ——事实上,很多妖魔鬼怪都怕他,就连当今魔尊都怕他,因为他后期杀疯了,居然也掉头杀妖魔鬼怪,百无禁忌。

    “不不应该你应该早死了”青女越想越惊恐,她以前得罪过应无邪,也被应无邪派妖杀过,但她命大,险险逃脱。

    容衍舔了下后槽牙,浅浅发笑。

    月折枝沉下心神,终于找到眼睛部分的禁制源头,他破坏眼睛部分的禁制源头,赫然能看到眼前景象。

    灰蓝天空下,地面破碎,尸横遍野。

    几缕菟丝花一般的黑色气体从潮湿的地壳裂缝里蔓延出,穿入一个形态恐怖的东西,将那东西吊在空中。

    随着那东西流出的鲜血,黑色气体越发蓬勃。

    月折枝认出那形态恐怖的东西就是青女,是青女变回原形的模样。

    可青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容衍?

    月折枝目光触及黑色气体,心惊肉跳,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猜测,压下猜测,月折枝在可视范围张望,寻找容衍的身影。

    但并没有看到容衍。

    容衍去哪里了?出事了?还是说跟它这些妖魔鬼怪同归于尽了?!

    月折枝顾不得太多,他连忙沉下心神,如法炮制,解开耳朵的禁制,然后是嘴上的禁制,最后是束缚着他,让他不能动弹的咒法。

    一口气解开所有禁制和束缚,月折枝撑地站起,他身体经过盘龙阵盘的温养,已经好了些,可以站起来行走了,只是还有些痛。

    “姓容的肯定没事,别瞎担心。”医灵见他着急找人,劝道。

    月折枝不听医灵的,固执己见,医灵见状,也不好劝,只好闭上嘴,重新进入沉睡。

    它不太理解人的情感。

    月折枝从他附近开始找,找了一圈没找到,又扩远,依然没找到,四周除了残肢就是泥石深坑,要不然就是腐朽已久的白骨。

    去哪里了?就算同归于尽,死了,也该有尸体吧?!

    月折枝思绪乱做一团,他用玉牌联系容衍,但联系不上,用红线找,红线蜷在他指间,驱动不了。

    主人重伤,与主人缔结契约的本命法器十有一驱动不了。

    很不幸,月折枝就是那个一。

    没办法,月折枝只得收起红线,强行运转灵力,用灵力喊容衍的名字。

    “容衍!”

    “容衍?!”

    “容衍!”

    空荡荡的域底,空气稀薄,无人回应。

    月折枝脸色越来越差,他捂住胸口,险些咳出口。勉强压下上涌的血气,月折枝揭下面具,脖颈处,被青鬼掐出的痕迹在面具摘下后越发狰狞。

    月折枝看不见自己脖颈处的掐痕,他擦掉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

    除了嘴角的一丝鲜血,他面具下半截早已沾满血液。

    月折枝抬指想抹掉面具下半截的血液,但血液早已干了,沾在面具下半截,怎么也抹不掉。

    月折枝越抹越烦躁,正打算重新戴回面具时,他忽然感觉脖颈有点痒,他伸手摸到脖颈,往下一拽。

    一根细如菟丝花的黑色气体从脖颈处拽了下来。

    月折枝葱白指尖捏了捏黑气气体,猛地抬起头朝前方看去。

    阴风呼啸着穿过石林,容衍站在前方,他衣袍猎猎,侧脸沾有血液。

    月折枝对进双着猩红的眼,他认出这是心魔发作后的容衍。

    焦急散去,月折枝高悬的心落回原处,他丢下手中黑色气体,快步朝容衍走去,边走边担忧道:“你去哪里了?受伤”

    月折枝话音顿住,目光落到容衍左手手臂上。左手手臂很明显少了块肉,衣袖破烂地黏在血里,触目惊心。

    月折枝猛地停下脚步,稍纵片刻楠枫,加快速度,一步十米,瞬间来到容衍面前,目光紧紧落到容衍左臂。凭借多年浅薄医术经验,月折枝看出左臂受伤处,属于青女的毒素正在往经脉、骨肉里浸。

    “你是不是傻?自己为什么不清理一下?非要废了一条手臂才觉得舒服?!”

    月折枝恶狠狠剜容衍一眼,深吸口气,从乾坤袋内翻出药匣。月折枝喜欢把药用匣子整齐收起,这样方便找药。

    容衍没有回复他去哪里了,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不清理,只是看着月折枝找药,他看了会,温和道:“禁制和束缚你怎么破开的?”

    月折枝找药的动作一顿,心虚道:“我也不知道,忽然就开了。”

    医灵关系容衍无情道的事,月折枝不想让容衍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是因为想消除他心魔,让他绝情断恨,重回无情道。

    容衍眼中笑意消失,他抬手抚上月折枝眉眼:“既然不知道,那我也不追究。”他指尖顺着月折枝眉眼滑过脸颊,落到月折枝脖颈处的掐痕上,“痛吗?”

    月折枝已经找到所需药物,他收起药匣,避重就轻:“不痛。”顿了下,月折枝拧开一个药瓶,“手抬起,我给你清毒。”

    容衍塌下眼帘,他笑了声,紧接着,啪一声扇向月折枝左脸:“这下痛吗?”

    月折枝左脸火燎燎的痛,他被这一耳光扇得偏了头,整个人都懵了。懵了好一会,他正过脸,抬眼愣愣看向容衍。

    容衍嘴角微微扯起,眉宇染了抹血,神色冷淡。

    左脸很快红肿,月折枝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他怒气冲冲瞪着容衍,眼泪在眼眶打转,因为嗓子疼,说出来的声音在发颤。

    “容衍,你有病啊!扇我干什么,你疯了?!”

    月折枝从来没挨过耳光,即便是他师尊也没打过他耳光,至多罚他跪着抄写,面壁思过。

    容衍神色更冷,笑意薄凉,他捏住月折枝下巴,如铁钳般牢固,捏得月折枝生痛:“我就是疯了,也是你逼的。”

    月折枝没听清容衍在说什么,他气毛了,一巴掌拍向容衍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但他身上带伤,力气不大,没能拍开,于是,他曲起膝,狠狠顶向容衍腿间。

    容衍早料到他会突然使阴招,按住他膝盖。月折枝被按住膝盖,不甘心地换了一只腿。

    他换得太快,重心不稳,连带着容衍一起摔在地上。

    地面虽然潮湿,但地表裂开,翘起部分却异常坚硬。

    月折枝摔在地表裂缝翘起部分上,手中药瓶尽数滚落在地面,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月折枝本来就有伤,加上怒火攻心,自然激得血气翻滚,涌上喉间。

    勉强压下翻涌而上的血气,月折枝抬指欲擦去嘴角溢出的那丝鲜血。

    容衍单膝跪压在他腹部,单手钳住他双手,反裁到他头顶。

    月折枝挣扎两番,没挣扎开,他咬牙切齿道:“你放开,有病就唔!”

    容衍弯下腰,堵住他嘴,含着他唇。

    湿润、血液以及冷香一起在交叠中弥漫开,月折枝偏头想避开,容衍另一只手却扣住他下巴,强制他张开柔软唇瓣,接受入侵。

    归心宗宗袍轻薄飘逸,每个弟子的外袍衣袖一侧都有绣娘精细绣上的天蓝浪纹。此时,两片轻薄飘逸的天蓝浪纹纠缠在一起,彼此不分。

    月折枝眼泪簌簌直落,被吻得喘不过气,胸口闷痛,他无意识蜷曲紧被反裁在头顶的手指,细瘦手指被他绷得发白。

    走开,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并不走开,压着他亲。

    好半天,小兔崽子才退出去,退出时颤巍巍的带出一丝极细的银丝。月折枝眼尾被眼泪浸红,他眼神迷离,喘着气,看着这丝银丝。

    银丝出现片刻就断了。

    容衍呼吸略有些沉重,他身`下燥热,微微起身,常年握剑的粗糙指腹捏揉月折枝被亲咬红的唇,视线落在月折枝左脸。

    月折枝肤色白曜,左脸挨了一巴掌,痕迹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发红肿。

    容衍指腹顺着月折枝唇瓣摸到左脸,他轻轻吻向月折枝左脸,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痛吗?”

    月折枝迷离的眼神方才恢复清明,他动了动身体,腿间却碰到不该碰到的,咬了咬唇,月折枝无视异样,他又气又怒,偏头不想跟容衍说话。

    容衍按住他喉结:“看着我。”

    月折枝喉结小巧,他哪里都小巧,被按住喉结,月折枝难受得很,眼泪直滚,只能转回头。

    容衍指尖摩挲月折枝喉结:“痛不痛?”

    月折枝满腹委屈,他睫毛上沾着泪水:“痛,你到底想干什么?”

    容衍在哪里笑,低低地笑:“痛就对了。月折枝,你下次要记还敢擅作主张,以身犯险,我就抽了你手脚筋,给魔气做养料。”

    月折枝脑海里蓦然想起他之前看到的青女。

    青女尸体已经凉透,被黑色气体穿透肢体吊在半空,身体内部似乎有点内凹,正不断被什么蚕食

    月折枝想及此处,感觉手背几缕黑色气体攀了上来,它们钻入衣袖,一直往里攀,温柔阴寒,月折枝想甩开它们,但容衍按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别怕,我说得是下次抽你手脚筋,不是这次。”容衍指尖移开月折枝喉结,他气息尽数撒在月折枝耳边,“这次只是给你点惩罚,让你长长记性,别过几年就忘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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