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进入天宫对现在的阿英来说,小菜一碟。她混在仙仆中,悄无声息的进入了风铸馆。风铸馆是天界收纳封印法器,冶炼锻造之地,平常除了看守,很少有人去。唯一的问题是风铸馆离白虎阁太近了,有任何动静战神一定会最先感应到,因此阿英必须要小心安静行事,她只想尽快拿下刑天战斧,不想跟天宫的人有任何交集。
隐去身形和气息,阿英绕过守卫顺利进入,风铸馆内收集三界武器法宝,数量多到阿英数不清,当中一冶炼的风炉呼呼作响,热气熏人。
”这么多,得找到什么时候。”阿英一路望过去,一排一排被封印在此的武器,想找到刑天战斧可不容易。
“我不找你,等你上门!”她想着战斧会感应到自己,干脆扩大了周身气息,坐等战斧感应到之后主动送上门。
“还是得拿个东西防身。”战斧气势凶猛,阿英可不想白白受伤,左摸摸又看看想寻一个成熟的武器防身。
一柄短剑折射火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除魔。”此物真是战神之前为她锻造的玄铁除魔,上面还有朱雀所赠的花凰翎护罩。四方台审判时用它引雷劈向战神封印的心魂,后来就不曾见过,原来被放在了这里。阿英不想用它,却又鬼使神差的摸了摸,由刀柄到刀刃,熟悉的弧度与触感。短剑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主人,不停颤动嗡嗡作响,从封印处一跃而起,直直刺向阿英身后,阿英一个弯腰躲闪。“哐哧。”只见那短剑迎面与抵上刑天战斧,原来那战斧感应到罪神,竟像人一样悄无声息的偷袭,阿英只顾着除魔,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来临,还是除魔反应快飞身抵挡,二者摩擦滋滋火光,花凰翎顺势展开,形成保护罩护住短剑减少伤害。
“除魔!”阿英一声呼喊,短剑迅速归位,战斧在后紧追不舍。罪神的力量觉醒,阿英没有先前那般害怕战斧,手握除魔与之对抗,只是战斧根本不给她喘气的机会,更没有时间发动凌虚镜片。
这时,一把利剑从天而降,分身为柱,牢牢困住刑天战斧,战斧砍向剑柱,皆被弹回。不用说,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万昆,和战神。
战神就在剑柱之后,结印压制战斧。眼见阿英在此,不明白她来这里做什么,不怕被刑天斧追杀吗。
不等他开口,阿英掏出镜片,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念法解阵,闭眼腾空,镜片为门逐渐扩大,打开自己的第二重虚空,虚空里射出光线引战斧而入。一系列操作下来,战神担心战斧对她不利,跟着战斧之后进入了虚空之中。
眼前一片雾气,万昆也不见踪影战神的装束也发生了变化,粗布麻衣,看起来很眼熟,好像是,白炽族!这是自己在白炽时的模样!
“阿娘,阿清!不要啊,求求你们了!”战神听到阿英的声音,在雾里横冲直撞,怎么也找不到出口:“阿英,阿英!”他着急的呼喊,拼命拍打眼前的障碍。雾气渐渐消散,阿英身着烈火向他扑来,身后被刑天战斧追赶,战斧翻滚从阿英的整个身体穿过,呼啸着插入地面,阿英当场呆站原地,身体撕裂开来,一道黑影从她身上挣扎狂叫着消散,她五官流血,身上带着烈火直直往前扑倒,战神正面抱住了她,扑灭她身上的炽天火。阿英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呆呆地望着前方,口中还在喊着:“阿爹,阿娘,不要。。。”
突然身边变的嘈杂,四面八方的声音传来,战神看到了空中神的阴影,明天的月光火光交融。这分明是白炽灭族当晚!
“怎么会,怎么可能!”战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再说刑天战斧又怎会出现在当晚!胸前衣领被人抓住,他低下头,被烧的露出骨头的手紧紧捏着他,泪水挂满一脸的恨意:“我恨你!”她说:“我恨你,恨你!”
“好好好,你恨我吧。”战神为她护住心脉:“你恨我,一定要恨我。死了就不能恨了,阿英,坚持住。。。”
“恨你。。。”阿英的双手落下,身体瘫软。
一切如之前一样,战神再一次划开手掌,以鲜血为介护下她最后一口气,引入红豆树中。。。
浓雾四起,战神怀中的阿英,四周的景色再一次消失,他还没反应过来,阿英的声音再次传来:“阿娘!阿清!不要,求求你们!”
。。。
“有什么意义!”阿英看着画面里的战神一次又一次接下自己,一次又一次替她抵挡战斧,一次又一次划开手掌以血护她。
“没有用!”手心里的除魔传来冰凉的温度,阿英看也不看将其扔出:“我恨你,不管你做什么,都恨你。”
被主人丢下的除魔,安安静静的躺在地面,花凰翎上金丝闪烁。
“这么好看,丢了多可惜。”一双手捡起除魔,细细擦拭。
虚空里居然还有第三人?
阿英立马警觉,手心凝力:“谁!”
“东西乱丢,阿娘会生气的。”那人递过来除魔,对她一笑:“阿英。”
她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在在虚空里幻想出了另一个自己。
阿英看着眼前人,除了装扮,长相是与自己一模一样。她细细观看:“看来力度没把握好,又造出来个自己。”她用意念使劲,想让眼前的阿英消失,可无论怎么想使劲,怎么用力,眼前人动也不动。
“哎呀省省力吧。”那人看阿英一脸便秘的样子,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巴掌,:“我不是你虚空里的想象,我是阿英。”
“你是?”阿英被她讲懵了,“你是阿英那我是谁?不对,你可能只是我的一丝意识!快回去!”
“你听我说句话呗!”阿英给她一个白眼。
“没错我是阿英,但如果我不是阿英,你也更不可能是。”
“什么?”阿英被她说迷糊了。
对方盘腿坐下,看战神用鲜血保护阿英的最后一丝意识,“这就是我。”,她说,“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阿英的一丝意识,不完全代表阿英。那你呢,你敢说你完全就是阿英吗?”
“怎么不是!”阿英也坐下,“我有自己的记忆,有爹爹阿清。”
对方摇摇头:“记忆可以是假的,人也会说谎。”
她双手捧住阿英的头,赤裸裸的眼神真诚望着着她:“你不是阿英,你是阿印。”
故事里,战神的气血融入红豆树中。
战神不知道的是,当初他为哄阿英开心,让红豆树起死回生,开花生叶,神的灵气注入,竟意外的替红豆树开了智,自此有了精魂。红豆树开智后的第一眼,便是战神阿英在树下的相视而笑。
红豆树不会人类的语言,不能动不够高,她常常去骚扰不远处的最高大红杉古树,天上挂的是什么,有鸟在自己头上拉屎,有虫在啃食自己,红杉树懒得理他,骚扰的烦了抖抖叶子帮她驱赶坏鸟。
除此之外,她最常见到的就是阿英。
这个总是笑盈盈傻望着自己的人,今天来浇水,明天来除虫剪枝,嘴里还咕咕哝哝的说一些“快长大,快结果”、“白山君,红手串,相思豆”之类的怪话。这天她又来了,红豆树想告诉她,你男人有问题呀!他外面有一个叫朱雀的女人!可惜红豆树根本不会说话,只是都落下几片树叶子。
月光灵气是植物修炼最好的养分。那天的月亮特别大,灵力十分充沛。红豆树面向月光,尽情的舒展枝叶,使劲伸展,贪婪的吸收天地精华。好时光没过多久,便被阴影笼罩,再后来,红豆树看到火光四起,火人遍地,平常那些说说笑笑的四肢生物,现在看起来十分痛苦。想想也是,红豆树也最怕火了,一点点火苗都受不住,那一团巨大的火球,红豆树也吓的缩回了手脚,瑟瑟发抖。它感受到古杉树从地下攀住了她的树根,像是在安慰在保护,实际上,古杉树攀住了周边所有植物的树根。
不一会,一道光向自己打来,红豆树还没有看清是什么,只觉两道灵气在体内乱窜,一道痛苦,一道安抚,二者在自己的四肢脉络间蔓延,像有成千上万只白蚁在不停啃食。浑身的痛痒难耐,先前叫朱雀的女人又过来,将自己整棵挖起,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害怕,死死拉住古杉树的根,还是不敌朱雀的法力,被折断了根部带走。朱雀带着她越飞越远,直到高大的古杉树也消失在夜幕中。
耳边是汩汩流水声,红豆树此时已经被迫换了新地方,朱雀将她完好的种下:“你就在这里好好生长。人杰地灵的地方,我也算没有辜负白虎所托。之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阿英。”她伸手往叶子上轻轻一点,红豆树缓缓的沉睡去。。。
“这就是我。”那人继续说道:“我是阿英濒死的一缕魂魄。而你是承载阿英的容器。战神的灵力太强,压迫了你自己的记忆,只留下阿英的回忆,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不是阿英,你是你,是阿印。”
“不可能!”阿英摇头拒绝,对方却紧紧摁住她的头,将额头抵了上去:“对不起,因为我,你承载了不该有的痛苦,背负这些责任,对不起小红豆树,,,”
“我不相信。”阿英拼命挣扎:“你放开,我要找阿爹,找阿清。”
那人静静抱住她,压制她的挣扎:“请你也原谅爹爹和妹妹,他们利用你也是有苦衷的,请你原谅他们。一切都是我的原因,现在,我把自由还给你。”
阿英奋力挣脱,击打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所有的法术都没有效果,那人依旧是紧紧抱着自己,“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的道歉,身形开始透明,手对手,脸贴脸,像温暖的三月春风,夏日冰泉,轻轻缓缓的穿过阿英的全身,释放了红豆树被压制的回忆。。。
记忆像潮水奔腾而来,她听到阿英与白山君的树下交谈,阿英的琐碎细语,白山君与朱雀玄武的密谋,月光下的火焰,自己离开时,古杉树的低鸣。。。还有,化为人形时,芫珺的琴声。。。
“啊!”眼前的阿英消失不见,她大声的悲鸣,趴在地上寻找:“你出来!出来啊!把话说清楚!我是谁!我是谁!”
意识动荡强烈,还沉浸在故事中拯救阿英的战神清醒过来,听到她的喊叫,越过烈火而来,阿英还在地上捂着头,不,她拼命的抠自己的脑袋,要打开看看真实的记忆,“出来啊,你告诉我我是谁!我是阿英!我是谁!”战神不知道都没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瞅着阿英发疯,抓住她的双手:“阿英!阿英!你看看我,白虎!你看看我!”
“白虎?白虎,白山君。”阿英抬头望他:“白山君,你怎么在这里?”
“阿英?发生什么了?”
她猛地抽回手不停后退,:“你骗我,你是战神,你跟玄武密谋,我都看到了,你害死了阿英一家,害死了古杉树,我全都看到了!”
“阿英!”白虎上前一步,阿英便后退十步:“看来是虚空影响,乱了神志。阿英,我带你出去,快关了虚空。”
“带我出去?”她外头问道:“带谁?阿英还是,阿印?”
战神被她说糊涂了:“不管阿英阿印,都是你,快跟我走。”上前就要去拉扯。阿英避开他,伸手引来刑天战斧,此时战斧早就认为,罪神死在了白炽族灭神当晚,他需要下一个屠杀对象。
“阿英,你要战斧有何用。”
“不管你的事!”阿英斜眼瞪他,将他打出了自己的虚空。
战斧虽不再追杀罪神,但还不能为阿英所用,她必须尽快让战斧与融入自己的虚空之中,为己所用。逼走战神,紧接着将战斧封在虚空之中。刑天战斧又怎会安静地被驯服,在虚空中横冲直撞,势要劈烂这个地方。
阿英从虚空中而出,经历精神的震荡,又强行关押刑天战斧,灵力体力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胸腔处气血翻涌滚动,喷出一口血来。战神见状,要为她护法,她却用除魔赶开他,举剑于前:“不管是阿英,还是阿印,都不需战神费力!”
“阿英!你还在逞强。”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什么阿英阿印,阿英阿印不都是你吗!
阿英不管,一脚踢翻风箱扬长而去,后知后觉才来的守卫搞不清状况,只听白虎战神呆望着远方说道:“通知三神,刑天战斧被盗。”
。。。
刑天战斧,力量过于凶猛,阿英只能勉强支撑保护虚空不会被破开,强行打开虚空的痛苦她经受过一次,但此刻体力上的不足,阿英阿印的身份纠缠加上战斧的攻击,远比虚空被开要疼痛上千倍万倍。
疼痛麻痹了神经和思维,不知不觉中她改变了路途方向,又一次回到了白炽遗址。古杉枯树而立,阿英瘫倒在树旁,“上次,你是在提醒我对不对。”她凑上前紧紧贴着古杉树:“大树大树,他们太坏了,不如我们,只求阳光雨水好好生长。”
战斧的攻击变弱,虚空里逐渐安静下来:“胸口好疼头好疼,骨头好疼皮也疼,好疼啊大树,我也很累也很困,睡一会。帮个忙呗,不要让那些鸟在我头上拉屎。”
眼皮逐渐沉重,身上的疼痛在大,她也已经麻木,只想睡上一觉,睡上千年百年。
千年百年没有睡到,三五天的时间倒是有了。
阿英醒来时,日出东山,阳光刚刚撒到大地,形成无数阴影。她醒了,就躺着,动也不动。虚空里早就安静下来,猜测刑天战斧已经被驯服,试了试真气运转顺畅,身上也不疼了。一切好像都回了原点。
“我真厉害。”她自言自语:“没想到吧大树,我这颗矮苗子,有这么大能耐。”翻过身来,一手撑地一手紧贴古杉树,汩汩真气从树皮延伸,枯枝脱落生长出新桠,地面汇入的真气古杉树仅存的根茎,助它重生蔓延。一瞬间古杉树像是年轻了十岁。
“坚持下去。”她拍拍大树:“以后我会罩着你。”
古杉树叶轻摇。
“在我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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