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沈空濛愣住。
妇人们都掩住唇嬉笑起来,“真恩爱啊”“有些羡慕”一类的词语连续地钻入沈空濛的耳朵里。
她是曾听到赵山泉同半昏迷的沈云埋说,你的心尖尖明珠什么的
唔,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尖有些热,心跳声也跟着清晰起来,本来没有这般强烈的感觉都怪这群妇人,纷纷冲着她打趣。
啊。
她羞郝着,试图制止身边的人:“夫人们别再打趣我了。”
诸位妇人方才都小心谨慎地同她说话,规矩守礼,是下意识将她当成了沈云埋的化身,如今摸清了她是个随和性子,距离与架子通通都消散了些。
将军夫人拉着她的手不放:“这有什么,有夫君的疼爱是好事,我家那口子就是个粗人,这等讨姑娘欢心的事他从未为我做过。”
话题中心微微偏了些,一人说:“可柱国将军一门妾室都没纳啊。”
“是啊是啊。”
众人缓步穿过园子,进到一亭子内。
这座亭子四面都是开阔的,能看马球捶丸的赛场,亦能赏花赏鱼,一看便知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这群老妇人对于后宅交际之事已经轻车熟路了,故而沈空濛一到场就迅速围拢了过来。
她们可以只关注着自己同沈空濛的交情,但将军夫人作为东道主还要顾念着她的感受。
总是一堆年老的妇人将她围着,怕久了她觉得没有趣味,将军夫人招手让逗留在亭子外边的年轻官眷也进来坐坐。
本来挺空的亭子瞬间被人挤满了,还好各角都放了冰,风一吹十分清凉,里边的人尚不觉着热。
连素手里抱着披风,看沈空濛坐在中央受不着风,便没走过去给她披上。
沈空濛是众人环绕的中心,她并没料想到云埋夫人的名号会有这种待遇。
周围的人都在同她说些闲趣的话,她便跟着将话匣子打开了。
沈空濛从不是个想要端着架子的人,只是千金小姐的姿态能让许多讨厌的人离她远些,当下围着一圈的人都十分亲切热情,她便高高兴兴地同她们聊着闲天。
聊着聊着马球比赛便要开始了,将军夫人提早公布了彩头,是些金贵的首饰,不少姑娘小姐都想要争夺。
亭子里的人走了大半,不少人问沈空濛要不要一同上场,她皆委婉拒绝掉。
毕竟一上场打起来,她并非那般体弱的事实可就藏不住了。
好在她会打马球,也看得懂,只坐在一旁看着也不会无趣,况且有些人还留在亭子里陪她。
人少了,周边不再叽叽喳喳,每一个人说的话都能全部听清了。
本来站在亭子外圈的男子全都上了场,亭子里的姑娘们纷纷冒头说些私房话。
从甜酒吃食、衣裳首饰,到他家趣闻,到自家琐事,最后到房中私|密事。
将军夫人摸不清沈空濛是否介意,便拿身边两个姑娘为借口试探:“这俩丫头都没出嫁呢,别谈论这些。”
但这两个姑娘兴致正高,兴奋得很,纷说都已经议了亲,有了教习嬷嬷,听些无妨。
沈空濛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这房中私|密事该有多私|密。南蛮的民风比庆朝的还要开放,平日里的习惯也不同,而她是实打实的庆朝千金,根本没在聚会上听过这些,
将军夫人悄悄观察她的神色,见她没恼,再加上人是出乎意料的随和,她就没再出言打断。
其实这群后院的妇人最想听些沈云埋的事情,左丞相外表出众,气质绝佳,可惜从不许外人近身,更别说她们这群妇人女子。
但他夫人好说话啊。
上次贵妇人的聚会就在宫宴前不久,那时众人已经将国都内的后宅事八卦了一圈了,此时为抛砖引玉,便把宫宴至今的趣事罗列一道。
鸡飞狗跳之事还是少有,无非就是大房同二房不对付了、妻妾争起来了,一人一嘴很快就说完了,都没赶上马球比赛的正式开场。
一大胆点的像是随嘴一说:“像左丞相大人与将军这样的,才是世间顶好的儿郎,一房妾也不纳。”
其实她并不知道云埋有没有纳妾,只是不能直接将“左丞相大人有没有纳妾”问出口。
沈空濛没关注到其中的深意,她听别人府上的八卦听得正起劲,丝毫没发觉风已经往她这边吹了。听到此话,只是笑笑。
默认了。
南蛮妇人间没那么多矜持,有些事是可以说的,只是需要些铺垫,好循序渐进。
协领家的夫人已经同沈空濛说过很多话了,她又年轻,心眼少些,她凑近沈空濛,道:“乌恩其大人身强力壮,虽身为丞相是文官,但武艺骑射都不差,夫人平日里怕是会难以消受吧。”
“啊?”沈空濛不懂,什么难以消受。
呃,难道正常人家是要同夫君练武的么?
众人瞧见她一脸懵懂的表情,只以为话说的太隐晦了,但好歹是世家贵族的妇人,也不会将话说的太直接。
“就是那个,床第之间啊。”协领夫人挤眉弄眼,声音低下去许多。
沈空濛反应过来,骤然热了脸,脸蛋同两个只议亲未嫁人的姑娘一样红。
这她如何知晓啊!
将军夫人见她不肯说话,便主动为她解围,将协领夫人往外轻轻一推:“去去,这些事也是你能知道的?”
说完又转过来拉沈空濛的手:“都怪这不懂事的,冒犯到你了。”她倒不是要帮这协领夫人,只是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在她办的雅集上羞恼了。
方才这群人就谈论过这种事了,沈空濛置身事外,左耳进右耳出,只当听个乐子。这突然说到自己身上,打了她个措不及防。
但人家都说了,就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是不是很怪异啊。
说不定会暴露她与云埋并不是夫妻的事实?
“没事的,就”
这种事要她怎么说嘛!
众人见有希望,满是好奇的看向她。
“就还可以吧。”
只能折中说了。
应该没出错吧。
沈空濛抬眼,只见众人的表情有些失落。
她们在说自家事时都会往虚高了说些,什么同夫君的感情啊、后院管理得如何啊这已然成为了众人的默契,左丞相夫人这样说,那左丞相大人
中看不中用啊!
之前还以为是夫人身子太弱了,所以大人没有子嗣,如今看来,还不只是这个原因。
将军夫人安慰着:“多用些食膳,可以补身子。”
左丞相为南蛮日夜操劳补补身子吧。
沈空濛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这关总算过去了。
感觉这事不好再聊下去了,毕竟不是喜事,有人出言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快瞧,马球比赛要开始了!”
这果然引得亭子里的人暂停了聊天,一齐看向马球赛场。
不论这个有些尴尬的提问,沈空濛今日还是玩得很高兴的,看了马球比赛,还指导别人打了捶丸,南蛮人对诗词的悟性不高,但认真作出的诗赋也值得一读。
用过晚膳,宾客们陆陆续续起身告辞。
将军夫人想要送沈空濛出府,以补未亲迎的遗憾,沈空濛答应了。
正因如此,她忘了派人回府去知会云埋一声,她要回去了,可以出发来接她了。
两人手挽手快要走到将军府门口,在听到外边此起彼伏的行礼问好声的同时,看清了门外端坐在马上的人。
“哎呀呀。”将军夫人笑得褶子都出来了,“大人果真疼夫人得紧呢,这瞧着得等了好一会儿了吧。”
沈空濛顿时想起那个问题,整个人羞得不行,赶忙让将军夫人别说了。
她悄悄瞥了眼云埋:这话没被他听见吧。
“夫人止步。”沈空濛让将军夫人留于台阶上,自己则走下台阶,让连素扶着上了马车。
沈云埋翻身下马,本想要扶她,但人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他又想要跟着坐马车,掀开车帘却被沈空濛施以眼神警告,要他留在外边自己骑马走。
为什么生气了?
哪有红着脸生气的。
眼看着车帘被里边的人无情扯下,沈云埋想不明白,只能又骑到马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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