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埋没从正门进府,只顺着屋顶落到了院子里。

    一个人若是归心似箭,即便是一言不发只动手挥退门房小厮也觉得是耽误时间的。

    屋子里间就沈空濛和连素两个人,都没察觉到外边的动静。

    守夜的小厮缩在院角打盹,沈云埋想了想,若是放任才是害了小濛,便走过去将人一脚踢醒。

    小厮做着噩梦,半梦半醒间一股血腥味钻进鼻腔,睁眼后便看见他家黑无常丞相大人睨眼看着他,一下子魂都要吓跑了。

    他大叫了一声,随后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用脑袋哐哐捶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鬼哭狼嚎的声音惊动了里屋的人。

    沈云埋耳尖地听见连素说了声“夫人慢些”,还有椅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他甩开哭爹哭娘想要来抱他大腿的小厮,一边解着身上的披风一边往屋子里走。

    刚推开门扉,又撞进那一双盈着水的杏眼。这几步路上沈云埋已作好准备迎人入怀,方才还特地解了沾着血的披风,但沈空濛却堪堪刹住了脚。

    她撇着嘴站在原地,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你没事吧?”

    沈云埋放下弯起想要托住人的手臂,摇头:“没事。”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披风被丢在院子的地上,但沈云埋身上带着的多少没散去。

    “不是我的。”他解释,“刺行动很顺利,我们没有人受伤。”

    “那就好。”沈空濛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去。

    她穿得单薄,还是连素在慌乱间为她披了件外衣,她此时才不觉得凉。沈云埋见人已经放下心来,便伸手把住门扉:“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自沈空濛说了句能闻到血腥味,沈云埋就突然怕身上的血味熏着她。

    “好。”沈空濛压根没注意到这点,她想着没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云埋还要赶去上朝。

    沈空濛轻轻颔首:“你也早些休息。”便带着连素进屋子里去了。

    沈云埋为她关上门,之后直接让管事换个可靠能干的守夜小厮来。

    -

    次日。

    朝会就要开始了,第三圣子还迟迟未至,从宫里派去第三圣子府责问的奴仆返回来说人也不在府里。

    直至朝会结束,第三生子都未现身。

    人这是失踪了。

    国主惊得不敢相信,一时咳嗽得厉害,越急越停不下来。

    在御书房议事的众臣也吓着了,“哎呀呀”地劝国主勿要伤了心神,之中唯有左丞相显得稳重些,他抬手让奴仆拿一粒圣丹上来,喂进国主口中缓一缓气血。

    整个国都的百姓都在议论第三圣子失踪一事,毕竟是金贵的圣家血脉,就这么凭空蒸发掉也是奇了。

    人不见踪影,又寻不得尸首,国主派出去打探的人把国都的角角落落都翻遍了,仍旧一无所获。

    国主没回寝殿,坐在御书房的主位上盘着珠串。他一言不发地听完禀报,面不改色地再拨了新的人出去打探。

    只是他心里已有了计量,人应该已经没了。

    第三圣子的生母已有好几年没被国主召幸了,她久居后宫,此事还是些高位的后妃特意漏给她知晓的,瞧见她慌里慌张又有些疯癫的样子便是寻到乐子了。

    待议事的众臣走后,她踉跄着冲进书房,此时正趴在国主的膝头撕心裂肺地哭着,恳请国主定要寻回第三圣子。

    她的孩儿如此争气,她就等着他继任国主,让她过好日子呢。

    国主感觉胸里一阵心悸,盘着珠串的手随着心悸的频率有些颤抖。他虽为儿子的失踪心烦意乱,但也不至于如此难受,他明显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刚想让人宣圣医过来,外边就进来个奴仆禀报,说右丞相阿其仁木格在书房外请求觐见。

    两个丞相里,国主现如今是更倚重沈云埋的,阿其仁木格在右丞相的位置上多载,所建功绩是一年不如一年,且他瞧着就是一副狼子野心的模样。

    还不说他近来勾结圣子一事,可恨他树大根深,要撼动并非一日之功。

    国主拿起桌案的杯盏饮了一口,又将趴在右腿上的后妃一脚踢开,冲着门外道:“宣。”

    胸口还是堵得慌,莫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国主思索着,打算等阿其仁木格走后即刻宣圣医来瞧瞧。

    阿其仁木格瘦小的身子出现在书房内,国主缓缓开口:“爱卿在此时求见,所为何事?”

    阶下的人单膝跪地行礼,他难得地有些急切:“臣确有事要报。万望国主恕罪,事关我朝左丞相,臣虽知国主急心挂念第三圣子一事,但此事不可拖延,故不得不在此时进宫禀报。”

    看样子是又要参格尔一本了,国主心想,但还是让他报来:“爱卿起身讲便是。”

    阿其仁木格从未放弃派人去庆朝探听消息,他想要牢牢握住沈云埋的命脉。

    他前日接到密函,上边写着他想知道的一切,激动之下便传信将此消息告知盟友,也就是第三圣子,并邀他前来商议,该如何用此消息一击制敌。

    只是他昨晚等了整夜也不见第三圣子来,今日下了早朝却得到人失踪的消息。

    第五圣子府的奸细并无动静,他由此料定一定是沈云埋动的手。

    再不打击沈云埋嚣张的气焰,怕是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所以他思前想后,最终选择直接进宫,将消息上禀给国主,意图让国主对沈云埋起疑心,甚至剥夺他左丞相的权柄。

    当然,他会作些润色:“臣早些时日便察觉到乌恩其格尔有异,正巧臣的探子从庆朝回来,告诉臣”

    这一报,阿其仁木格在御书房便待到了晌午。

    与此同时,沈云埋在宫里的眼线将此消息递给了他。

    果然沉不住气了。

    沈云埋料想到阿其仁木格会将他是庆朝暗卫一事禀报给国主,以此来制约他的势力,毕竟失去第三圣子同盟的右丞相,地位可就没那么牢固了。

    他早就想好对策,当即提笔写下十几封密信,并即刻让手下将这些密信送到指定官员手上。

    再一日的早朝果然如他所料,国主当众令他彻查第三圣子失踪一事,又称兹事体大,需以全心全力来办,所以替他决定,将他手上监管着的其他差事交由朝中同僚暂管。

    国主认为阿其仁木格所禀之事不可轻信,却更不可置之不理,所以国主选择暂时架空沈云埋的权势,待自己派出的探子回来,凭他亲自查出的结果再做下定夺。

    他此言一出,满朝寂静无声。这种事谁也不好开口,两边都惹不起,但没过一会儿,就有官员站出来毛遂自荐,言愿意替左丞相分担差事,第一人话音刚落,又有其它官员以同样的说辞站了出来。

    统共十几个官员,将沈云埋的权势都瓜分完了。

    这十几个官员的官职相当微妙,每个人恰好都是在场四五个人的顶头上官,因此没人敢站出来,再同任职司部的大人分一杯羹。

    这些官员都是昨日收到沈云埋所传密信之人,或明或暗均为左丞相一党。

    他们如此做,沈云埋看似被分了权,但实际那些权势还在他手上。

    方商议完此事,国主就又咳了起来,奴仆机灵地奉了圣丹上来。

    这一月国主服丹的次数越来越多,多亏昨日左丞相大人提醒了一句,当下这圣丹他们随时都备着。

    国主瞥了一眼装在匣子里的圣丹,大臂一摆连人带东西一并推开了。

    众官员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这圣丹是左丞相早年供奉上的,当时国主因此圣心大悦,一服用就是一载之久,如今都咳成这样了还推拒,看来左丞相是真真失了宠啊。

    由凌云假扮的第五圣子适时上前一步,开口道:“父主,孩儿早些时候便觉得左丞相所供奉的圣丹药力不足,私下早派人遍寻名医,如今也为父主制出一种圣丹,最是能滋补气血。”

    国主咳得难受,第一次觉得这个蠢笨的儿子有点作用,他虚弱地靠在椅背上,一脸欣慰:“那便拿来上吧。”

    第三圣子下落不明,聪明人都猜得到他极有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如今第五圣子是唯一的圣子,国主之位迟早是他的,且国主不觉得亲生子嗣会加害于他,于是并未作怀疑,直接便将新的圣丹服下了,丝毫不觉里边掺了比之前还要多的丹砂。

    国主身子不适,又有架空左丞相权势一事在前,官员们都想尽早将朝会结束,后边所禀之事便十分稀疏平常了。

    下了朝,众人大都三三两两一路朝宫门走去。

    阿其仁木格独自走在最前面,他突然回头,越过人群看了沈云埋一眼,口中说了句无声的话。

    走着瞧。

    沈云埋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预感很快得了应验。

    赵山泉牵着马百无聊赖地候在宫门外,远远便瞧见一群人中显眼的大高个,自家沈大人。

    还未等沈云埋走到宫门,从赵山泉身后来了名左丞相府的侍卫,他气喘吁吁又压低着声音:“拉克申大人,大事不好了!夫人身边的连素,她,她说夫人被当街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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