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胥朝起就被狠罚了,寝殿明珠持续到深夜才渐暗。
晨曦照入屋内,胥朝起又虚又软, 声音沙哑无力。
按理说今日是最后一日摆摊,有始有终为妙,可胥朝起实在提不起力气, 只能在昏睡中作罢。
他“呜咽”贴在师兄怀里,脑袋蹭了蹭, 讨好对方。
温朝夕吐出一口浊气,粗糙温热的大掌覆盖胥朝起的半张面庞,他弯下腰贪恋地吸咬了对方脸颊一口。
“呜……”胥朝起眼角渗出了泪,但还是乖乖让咬。
温朝夕低笑了声,也就这时能乖些,等醒了之后皮得很。
他猜想果真没错,后来几日胥朝起又入了几次七情六欲问心阵。
之前经过温朝夕提点,胥朝起知道唤他之人是假,为了不被罚,他提高了警惕,做好了下一次遇见直接避开的准备。
怎料, 他闯过了一路的欲念, 前方却出现了一个握剑的年轻修士,对方回头,温和一笑:“小曜, 来。”
胥朝起眼睛亮了亮,又没出息地跑了过去。
梦醒, 温朝夕揉着眉心, 瞥了一眼他。
胥朝起一缩, 瑟瑟道:“他不一样……他是师兄年轻时的样子。”
温朝夕:“换了身皮子就不认识了?”
胥朝起:……
他低着脑袋,为师兄按着手臂,讨好对方。
温朝夕无奈叹息。
又是一场梦,这次胥朝起警告自己要提防年轻时和掌门时的师兄,怎料对方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又把胥朝起哄得晕头转向。
温朝夕叹了声,摇了摇头。
胥朝起羞得面颊通红,他又一次钻进阵里。
阵外,凉风夹杂着水珠从漆黑的窗外吹了进来。温朝夕低眸看着怀里人卷翘的睫毛,对方眉头紧紧一皱,想必又是卡住了。
温朝夕吐了一口气,闭眼深入梦中。他看不到胥朝起一路的险阻,只能看到困住胥朝起的欲念。
黑雾散去,这次胥朝起还争气些,梦里并没有化成他模样的妖孽。
一阵吞咽声传来,温朝夕微微蹙眉,他朝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只见胥朝起停在一石桌前夹着碟子里的鱼。
饭菜香味与他做的一致,某人又输在了掺着他痕迹的食欲了上。
温朝夕沉默了。
胥朝起还想入阵,温朝夕却拦住了对方,他自知自己年纪过大,万一哪日被气死,自家道侣就得成鳏夫了。
胥朝起被狠狠教训了一番,趴在被子里十日下不来床,双眼红肿。
十日后,胥朝起刚一起来,就忍不住和小鱼一起去散心。
海上波涛汹涌,胥朝起提前服下避水丸,与小鱼一起嬉戏于海浪之间。
海阔天空,赤阳照在海水上波光粼粼,清爽的海风吹走一身郁气。
就在他们玩得畅快时,胥朝起突然听到一阵含着恶意的嘶哑声。
“孽障,原来躲在这儿了,竟让你在这世间多活了几日。”
胥朝起蹙眉,身下的小鱼却颤了颤,胥朝起察觉到了,同时向后看去。
两头十丈长的大黑鱼在他们不远处,那鱼的模样和小鱼很是相似。
胥朝起立即明白了什么。
他被逗笑了,转过身单腿搭在鱼背上,一身红衣顺着海风高高飘起,狭长的凤眸不羁瞥向二鱼。
“我当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家小鱼。”
我家小鱼……小鱼一颤,鱼眼又圆又亮。
只是从小的恐惧仍让它缩于水下,不敢面对。
“你家小鱼?这是我们北冥要除掉的孽障,你是想拦不成?”大黑鱼怒喝。
胥朝起收敛了笑意,与小鱼嬉笑时他的墨发早就散了下来,垂在肩上。
“什么东西都敢进南境。”他嗤笑了声,随即高声道:“它是我家人,孽障,怕不是说的是你们两个!”
小鱼躲在水下,虽它的身形比胥朝起大不少,可这一刻它却觉得胥朝起像是一座巨像将它罩在身后。
胥朝起感受到了小鱼的波动,于是弯腰摸了摸小鱼的脑袋以示安抚。
小鱼微微蹭了蹭,眼眶红了不少。
它透过晃荡的水面向上望去,隐约可以看到前方的两个大黑影。
它曾经做过很多次梦,梦里它被族人欺负,会有人站出来帮它说话,维护它。可当梦醒时,它又缩在冰冷的角落,望着破旧的墙砖,算着自己何日死去。
小鱼的双眼又湿润了,那一抹红衣浸入水里,主人义无反顾将它护在身下,做着只有它梦中才敢想的事。
“它是我的家人……”
小鱼如一根花絮在世间飘荡,如今终于寻到了落根之地。
见那两鱼是当真想让小鱼死,胥朝起也不再客气,直接提起阳景剑踏着海浪飞去。
两只黑鱼感受到了磅礴的杀意,它们也不敢马虎,其中大黑鱼化作人形变出本命法器与胥朝起搏斗。
它们乃神兽一族,自出生便有人族出窍修士的修为,如今它们的修为已至分神初期,对付一个出窍修士更是再简单不过。
它们虽是这样想,可当剑劈来的那一刻,大黑鱼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它被吓得连连后退。
胥朝起挑剑,一把将它的皮肉划开,鲜血淌了出来,大黑鱼吃痛,怒不可遏,于是用化作原型还击。
惊涛骇浪被带起,朝着胥朝起扑来。
胥朝起将剑别在身后,红衣随风飘荡,他侧身扬手,更高的海浪掀起,一卷上百丈对着两条黑鱼打去。
黑鱼鸣叫,身上墨黑的纹路发亮,海浪臣服。
就在他们打得正激烈时,一条白色的巨大身影突然压了过来,一尾巴将两条大黑鱼甩飞。
原本十丈长的黑鱼,在巨尾的对比下显得格外渺小。
它们瞳孔一缩:“你!!”
显然是没有想到小鱼会长这么大。
两只大黑鱼见势不妙,化鹏欲逃,怎料白鱼一个鱼鳍又将它们抽回了海里。
胥朝起见状也飞入海中,海水顿时翻滚得厉害,有各色灵光炸现,海浪动不动就冲到天际。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宗门注意,伏玄道有意培养少宗,这类事皆归虞承洲管。
于是有弟子报到了虞承洲面前。
“嗯?”虞承洲一边练剑一边问道:“可查清闹事者何人?是何缘由?”
弟子弯腰说了鲲鹏一族的恩怨,又说了四者的身份。
虞承洲顿了顿,继续舞剑:“此事得管,不然有损映天宗威严。”
弟子似乎明白,拱手道:“是!”
虞承洲默了默,又道:“你且别现在管,你再等一个时辰再去抓人……抓鲲。”
“啊?”弟子愣了愣。
虞承洲瞥了弟子一眼:“若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会,如何将映天宗发扬光大?”
“嗷嗷嗷!”弟子一点就通,连忙陪笑。
他又试探着问:“少宗?那我们是抓几人几鲲?”
“嗯……两鲲……不抓人。”虞承洲再次举剑于树下砍花:“小师祖是掌门外人,他又有何错?不过侠肝义胆,伸张正义罢了。倒是那两个鲲,太过自大,来南境就想随意屠杀生灵,先将它们关上一段日子,再让它们家中长辈来领鲲。”
“少宗所言极是,弟子领命!”
弟子走后,虞承洲揉了揉眉心,“啧”了声,拿出传音石,问道:“师父,弟子如此做法会不会太过偏心?”
伏玄道欣慰一笑:“有何偏心?本就是两鲲先闹事。更何况……真为他们得罪了小师祖,那二十七境都没好果子吃了。”
胥朝起和小鱼与对方互殴了半个时辰,这才回了仙宫。
一人一鱼皆泥泞不已,温朝夕正独自下棋,无奈抚额。
小鱼倒还好,随便往哪里一钻就干净了,胥朝起把自己弄成了个泥人,还又渴又饿。
温朝夕无奈,半拎着他来到了葡萄架下。
胥朝起将脏衣服一脱,钻进水里。
温朝夕取来为他提前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又弄了葡萄奶冰。
好在这水池可以换水,胥朝起连洗了三缸泥水,身子倒干净了,头发仍旧粘黏。最后还是温朝夕亲自为他洗头,这才让他身上一点污渍都没有,头发重新松散干爽。
胥朝起饿得大口吞饭,今日的食量是往常的一倍半,就连平日会剩下的青菜都给嚼了个干净。
温朝夕拿着对方脱下来的脏衣服无奈摇头。他先是用法术将衣服净了一遍,外衣先泡着,盆旁燃起一缕熏香,里衣等会儿就得洗。
他拎着亵裤洗了四五遍才停下,用避尘术将其包裹,再晾到赤阳下将其烤干。
胥朝起见师兄洗了那么久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吃完饭后贴了过去。
一头墨发顺着温朝夕的腿侧滑下,胥朝起枕在师兄腿上,乖巧地给对方剥葡萄。
“现在知道收敛了?”
温朝夕摸着他的脑袋,胥朝起喂给师兄葡萄后,起身吻了吻师兄的下巴,俊秀的模样惹人疼爱。
温朝夕也是无奈轻叹,这家伙每次惹了事,都特别会装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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