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清浔还是一副轻慢的样子,陈氏更是心急,此时她的脑中全是岌岌可危的沈府名声,哪里会在意其他?

    “快说,那个野男人是谁?趁着如今外间风言风语还没真正起来,你赶紧与他商议好,二人一同去永宁侯府负荆请罪,早些平息了便罢了……”

    听她越说越不像样子,沈清浔心底的嘲讽也越发按捺不住,她垂下眸子:“负荆请罪,如此大张旗鼓,老夫人是认定了流言是真?”

    陈氏气笑了:“混账,难道永宁侯府会故意设谎针对你?”

    沈清浔也笑了,也不知陈氏这是缘何如此降智。

    世人都知道自己当初在萧筠大婚之日提出和离,本是伤了侯府脸面,后又在秋猎上故意诋毁,她与永宁侯府就算不是势同水火,但纠葛肯定是有。那边得了机会,故意传出流言中伤自己怎么会不可能?

    还负荆请罪?这是害怕流言不够真,要她主动凑上去坐实了罪名?

    沈清浔眼里满是不耻,嘴上却故意道:“那若是事情还是不能平息呢?老夫人当如何?是否不问青红皂白,将清浔逐出沈家,送到庙里当姑子去?还是随意找个人家,将人匆忙嫁了?”

    她的语气里已隐隐约约藏了怒意,偏偏陈氏这会子气昏了头,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也或许是和离后的沈清浔与以往大不一样,让陈氏有了很好掌控的错觉。

    她摆出祖母的架势,怒斥道:“怎会不能平息?你既然做得出丑事,定然要善得了后。而且你与永宁侯有旧,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去跪他求他也好,去要死要活也罢,断不可再因你而辱没了沈家的名声。”

    这也是全然直白的将她最心底的心声说了出来。

    看她跳够了,沈清浔才终于冷了脸色:“倒不知道您对沈家的名声如此看中!”

    压抑了一早上的话全然吐出,陈氏方觉胸口一轻,却听见沈清浔如此言语,她终于发觉出不对味来——近日沈清浔不来请安也就罢了,今日见了她竟然生份的很,连一句祖母都不曾叫过。

    回想刚刚的话,她一时恼怒,好像说的是有些过分。只是这个孙女自身顽劣,还不服管教,以和离之身惹出这大麻烦,可不是牵连了整个沈府?

    如今沈怡宁正在关键时候,若是被她拖累,白白损了沈家的大好前程,可怎么是好?

    想到这里,原先陈氏还存了一点子的歉意立刻消散殆尽,她眉梢上树,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沈清浔,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如此冥顽不灵。没了沈家在你背后撑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沈清浔豁然抬起头,雪亮的眼光桀骜不驯,刺得陈氏心中一慌。但她已对流言相信了七八分,认定沈清浔定然已犯下丑事,是以,那慌张只是一瞬,声音反而更提高了几分。

    “莫要以为你有嫁妆在手,腰板子就硬了,没有娘家撑腰,你一个女人就是雨中浮萍,如今又惹上这番口舌。若是放在前朝,管他流言是真是假,此时你早就被浸了猪笼,哪里还能好好站着在这大放厥词?”

    沈清浔懒得再听她说教,她与顾容时已经筹谋好,不出三日,这谣言自会不攻而破,但陈氏咄咄相逼,倒是让她愈发忍耐不住。

    但是证人还未找到,此时与她翻脸并不是时候。

    沈清浔福了福身子,淡然道:“老夫人也不必如此紧张,是非黑白自有公道。清浔没做过的事情,外间再怎么传也只会是流言。”

    她顿了顿,又意有所指道:“同样的,只要是自己犯下的错,再怎么掩饰,也迟早有真相大白的一天。老夫人不若等一等,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

    陈氏张了张嘴,她总觉得沈清浔话里有话,可是说的是对方的事,她哪里能想到牵扯自己头上。

    见对方一副处事不惊,静观其变的模样,她只得冷声道:“你莫要清高,众口铄金可不是你掩耳盗铃就可揭过去的。今日我就将话放在这里,永宁侯府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若此事查明,真是威胁到我沈家名声,你就在庙里了此一生吧。”

    等等,若真是如此,届时,沈清浔手上捏着的那些银钱自然也是用不上了。

    想到这里,陈氏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诡秘之感,好像比起沈府的名声稍稍折损,拿到沈清浔手里的财力也是不错的买卖。

    一边是沈府的名声,一边是似乎唾手可得的金银。一时间,陈氏心烦意乱,再看见沈清浔清亮的似乎窥透一切的目光,她更是头痛不止。

    见沈清浔左右不再搭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陈氏只觉自己的心思在对方面前一露无疑。

    陈氏心中不由一个咯噔,总觉得沈清浔有些不对劲,但面上仍是做足了长辈的姿态。

    “你好自为之!”她愤愤丢下一句,就将沈清浔赶了出去。

    沈清浔出了院子,清风扶来,逗弄不止。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又回头望了望陈氏的院子,这才敛去了眉眼中的嘲意。

    快了,人证物证俱在的那一天不远了。

    只是陈氏如此惧怕流言,却不知这流言落在她身上时又是何模样?

    沈清浔行至僻静处,摸出一枚银质的小哨子,放在唇间轻轻一吹。

    再抬头,她的身边已经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对方并不行礼,只是恭敬的站着,一言不发。

    沈清浔却不惊讶,这是顾容时派着守在她身边的暗卫,供联络和差遣用。

    她从袖子中掏出一块普通的绢帛,上面详细写着沈府老夫人如何毒杀儿媳的经过。当然,这内容大多只是沈清浔自己猜测估摸写上的,但只要一个估摸也就够了。

    大家不是喜欢密辛八卦吗?那就给大家送一场最刺激的。

    “找个说书人让他把这个故事半真半假的讲出去,如果有书肆,再出一些应景的话本更是好。”她轻声道。

    那暗卫已经看完了绢帛上的内容,眼神中明显有些许的讶异,毕竟这里面可是涉及到沈清浔自己,但对方却似乎毫无顾忌。

    虽说如此,他倒也可靠,并未多问一句,只记下内容又将绢帛递还了回去,这帕子上有字迹,无论是不是沈清浔的,都还是销毁了好。

    “是否需要找些街头巷尾的孩童教些歌谣?若要传言,他们游走于街巷,消息能传得更快些。”

    沈清浔更是满意,抚掌道:“这是更好了,速度倒在其次,关键最好街头巷尾、人人皆知,若能惊动上头最好不过。”

    星儿那边也递了袁氏的流言出去,但那不过是开胃小菜。她不会放过袁氏,但更要趁机以自己为引子,将整个沈府拖下水。

    不过陈氏之事涉及到人命,若要有心之人查到源头是府里面传出去的自是不好,交由顾容时的人才是最为稳妥。

    看见那暗卫不声不响立马消失在眼前,沈清浔长吁一口气。但那根紧绷着的弦丝毫不得松缓。她屏退下人,亲自将临香阁的地契找了出来捏在手里,只安心的等候接下来的好戏。

    ……

    这几日的上京尤其热闹,主要是永宁侯府和礼部尚书府这两家的流言实在是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

    闹到后来,就连城郊的老农都知道,这两家起了纠葛,怕是难以善了。

    原是那永宁侯府指责前儿媳妇水性杨花,勾引小厮也就罢了,还重伤前婆母。可是这流言不过传了半日,坊间又出了新消息。

    说的却是永宁侯府的老夫人袁氏为老不尊,暗中与临香阁两个小白脸有染,那两人原是不在同一班的,只是那日不知怎地,小白脸们恰巧都碰在了一起。

    袁氏左右逢源的事情败露,匆匆急欲逃走,二人却是抓住不放。眼看事情要闹大,那袁氏却是个心狠的,不知下了什么药,叫那二人浑身痒痛不止,她这才脱的了立身。

    可是之后,其中一人却是越想越气,本是争风吃醋,没捞着多少好处就算了,还遭了罪,竟然隐藏身份,偷偷打了袁氏一顿。

    袁氏吃了亏,心中难耐,却又怕别人查出什么,正巧在临香阁看见了沈清浔,就干脆将自己遇袭的事怪到她头上。

    论理说,这流言比沈清浔动手还要荒唐,可是越是狗血,这传言越是夸张。

    况且临香阁有两个小厮浑身瘙痒,在汤池里泡的皮都要掉了还不能缓解的事,早就有人上报了京兆尹,生怕是什么传染之症。不想有大夫查验了却是中毒。

    这前后一联系不就正好验证了传言之说?

    “真是没想到啊,这永宁候老夫人玩的可真花啊,那两个人的相貌也就一般,她可怎么下得去口来着?”

    “这你就不懂了,都说女人四十如狼似虎,老侯爷过世也有好几年了,总不能要那老夫人一直守着不是,别管长得如何,活好可不就,嘿嘿嘿……”

    “啧啧啧,所以说啊,别看高门大户的,外面光鲜亮丽的,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呢。”

    ……这流言越说越是难听,却传的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等到永宁候府听到相关消息想要去压的时候,整个上京已经传遍了。

    袁氏本就身上带伤,萧筠小心封锁着消息。

    但八卦之心人人有之,袁氏还是听到了点,一口咬定是沈清浔故意中伤,萧筠不过帮着辩解了一句,袁氏就急火攻心,外伤还没好,内伤加剧,直接便是卧床不起了。

    母亲重病,朝上不知怎地,突然有人也开始弹劾自己,意指侯府家风不正,有辱候位,连带着当时他另娶之事都拿出来说道,就连安国公出面也未能压得住。

    安晴雪便鼓动他投奔太子,早些站队自保。萧筠犹疑不定,太子虽好,但圣上还身强体壮,太早站队也恐圣上不快。

    见萧筠踌躇,安晴雪也是不忿,在袁氏面前,自己的夫君替一个弃妇说话也就罢了,自己劳心劳力,一腔苦心全是为了他竟然也不被理解。这一下,她自然心中也是起了隔阂。

    萧筠从来不是蠢才,一时间,见众人矛头皆是直指,萧筠也是急得嘴里都生了几个大泡。

    只是当前最紧要的,当然还是先平息谣言,堵住那些言官的嘴,否则圣上厌弃,真的有可能会爵位不保。

    不过,正当他四处派人,想揪出谣言源头,杀鸡儆猴之际,外面竟然又爆出了一件天大的秘事,竟是立时就将之前袁氏的事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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