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学, 苏以沫和江爱媛一块坐公交车到江家。
江爱媛将书包扔到沙发上,进了卧室提出好几个包袱,“这是我整理的东西。有些是不喜欢了, 有些是不能用了。你看看喜欢什么,只管拿走。”
苏以沫不喜欢穿别人的旧衣。小时候她总是穿别人借衣, 穿得够够的。工作后, 赚了钱,就算买打折的衣服,她都不穿别人旧的。
所以她略过衣服, 看到一个行李袋,里面全是包包,“这些不要了?”
江爱媛耸了耸肩, “是啊。不要了,我妈打算过年带我去港城, 到时我再买新的。港城那边的包包款式特别好看。比这些好看多了。”
江爱媛以前眼光奇葩,买东西都喜欢挑亮色的。比如荧光绿的头发, 配大红色的上衣,粉色的裙子,再搭配湛蓝色的包包。
苏以沫不喜欢这些颜色太鲜亮的包包, 倒是去年旅游时买的鳄鱼皮包包, 没怎么用过,看起来跟新的一样。
她拿起来, 晃了晃, “这个也不要了?”
江爱媛瞄了一眼,摆摆手, “不要了。这个包包太重了, 我背着累。只背了一次, 我就没用过。你喜欢就拿去吧。”
苏以沫觉得这个包包质量很好,结实耐用,款式也很经典,说不定有用的一天,于是就拿了。
江爱媛见她只挑了一个包包,“其他的呢?挑点衣服吧?我这衣服都是大牌的,等你再长高些,肯定能穿。”
苏以沫摆手,“不要,你的衣服太时髦,我们学校管得严,会被当成奇装异服,我可不挑战教导主任的威严。”
江爱媛失望不已,“那好吧。”
苏以沫看着她的书桌,“这个真不要了?”
江爱媛颔首,“是啊,不要了。”她挠了挠头,“你的书桌不是新的吗?”
虽然她的书桌质量不错,但毕竟不是新的。
苏以沫摆手,“不是我。我觉得可以给我姑姑。她需要书桌。”
江爱媛恍然,“可以啊。我让人送到你姑姑家。”
苏以沫道了声谢,然后问她剩下的东西怎么处理。
江爱媛笑道,“我还有一帮姐妹,以前跟我玩得很好。我叫她们明天过来。到时候让她们拿走。剩下的就直接扔了。”
苏以沫咂舌,“我觉得你还是太奢侈了。有许多衣服都还很新。甚至鞋子都没穿过两回。你都要扔了。太浪费了。”
江爱媛不觉得自己浪费,“当时瞧着挺喜欢。没想到穿了两次,我就不喜欢了。”
“喜新厌旧也没你这么快吧?”苏以沫提醒她,“照你这种花法,12套房的房租根本养不起你。至少得30套。”
江爱媛揉了揉脸,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快就不喜欢了。”
苏以沫幽幽道,“我觉得你得控制一下自己的欲望。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禁不起你这个花销。”
江爱媛眨巴眼睛,虚心求教,“怎么控制?”
苏以沫摊了摊手,“第一招:你可以把能用的东西全都捡回去。”
江爱媛呆了呆,“可我不喜欢了呀。我保证下次买东西一定会控制。”
苏以沫仔细打量这些衣服,好吧,没有捡回去的必要。她告诉她一个方法,“第二招:你学会记账。以后每花一笔钱,你就记账。第三招:你给自己设月消费额。然后严格控制,不能花超了。”
想了想,这样还不保险,“第四招:把多余的钱存银行,存定期一年。哪怕看在利息的份上,你也能控制一下自己。”
江爱媛愣了半天,“好吧。我试试。”
时间一转眼到了元旦,这天发生一件大事。
鹏城成立了第四个区--宝安区。
这件事对许多福田区的百姓来说无关痛痒,左右不关他们的事。但对于苏家以及邓家却是一件大喜事。
他们之前买的新安镇房子在这条消息公布以后,房价直线上涨。
不止新安镇的房子上涨,只要是宝安区的房子都涨了。
原来属于关外,成立新区后,摘帽子成了关内。宝安区的百姓进其他区会方便很多。
江爱媛得知这件事,喜得不行,连呼自己运气好,她巴巴问,“那我现在这套多少钱?”
苏以沫具体不太清楚,“每平应该能涨三百元吧?现在房租也涨了。听说政府要扶持那边建厂,所以有许多地方都在拆迁。房子供不应求。”
拆迁后,并不全是建商品房,不少都是建厂。他们的房子现在每月租金是80元。
江爱媛捧着小脸乐得不成,虽然80元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她拥有十套房呢?她就可以躺平啦!
苏以沫见她兴奋得直转圈圈,忙把人拉住,“别转了,转晕了摔倒。”
江爱媛叹气,从书包里掏出存折看了看,“可惜我的钱不够,要不然还能再买一套。”
苏以沫嗔了她一眼,“太贪心了啊。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就有一套房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你看别人连一套房都没有呢。”
江爱媛幽幽道,“我干嘛要跟他们比。我要跟自己比。我要达成我的目标。早点拥有12套房。”
苏以沫也想早点坐拥12套房,可是爸妈今年没提买房的事,她不好意思开口。
转眼到了期末,苏以沫这次依旧和刘哲浩并列第一。值得一提的刘梦薇居然也考了双百。
邓舒月的成绩倒是有了显著提升,两科都考了95分。
拿到成绩单,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可算完成任务了。”
苏以沫失笑,“我觉得张阿姨该哭,你的两个95分换她损失八百块钱。”
是的,邓家的二手钢琴转卖了,直接损失八百块钱。
邓舒月小脸微红,“我也没想到弹钢琴这么累。”她捧着小脸,苦恼地看着苏以沫,“你弹钢琴不会累吗?”
苏以沫沉默了。当然累了。尤其钢琴需要长期练习,形成肌肉记忆。她每天至少练一个小时才能熟练掌握。
不过想到钢琴是爸妈花那么多钱买的,再苦再累,也得坚持。
放学后,苏以沫看到江爱媛,对方咧嘴笑,冲她招手。
看她这高兴的样子,肯定是考得不错。
当苏以沫靠近,江爱媛就迫不及待将成绩单塞在她手里,得意地晃了晃脖子,“快看!我考得不错吧?两门都考了98分。这次考了全班第一,全校56名。”
苏以沫看着这成绩单,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感,“不错!”
江爱媛挽住她胳膊,“我考这么好,有你一半的功劳。今天去我家吧。我妈特地让阿姨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苏以沫笑眯了眼,“好。”
转眼到了年终盘点,张招娣盘算今年的盈利。
盒饭公司这边盈利没怎么增长。这也在意料之中。虽然这三个区的工厂增加了一些,但张招娣把自己的股份分出去。所以她每月得到的分红依旧是五万。
咸菜厂这边的盈利要高一些,除去囤积的大白菜,厂里盈余二十万,算是首次盈利。
这20万暂时不动,张招娣盘算着明年的计划。
盒饭公司明年进入宝安区推广,除了预留五万块钱启动资金。剩余的五十五万,张招娣打算再买一套房。
苏以沫挠挠头,“真买啊?”
张招娣笑了,挠挠她脑袋,“当然是真的。你不是说未来房价会涨吗?”
虽然只是预言,没法证实,但是每月收房租的确是个很美的愿望。张招娣也觉得这事可行。
苏以沫笑眯了眼,“那咱们买宝安区的房吧?”
虽然错过了第一波,但是未来房价会一步步上涨。还会持续好多年,并不亏。
张招娣拿了好几张新房销售宣传单,“你看看,咱们挑哪个?”
苏爱国在边上听了,“咱们是不是应该买个区中心?处于中心位置房价应该贵一些?总不能一直买海边的吧?”
上次买的房子太靠近海边,空气潮湿,住着不是很方便。
苏以沫摇头,“不是。宝安区靠近海边,房价一定是离海近更贵。你看南山区和罗湖区,包括咱们福田区都是这样的,越靠近海边房价越贵。”
张招娣也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那就买离海边近的。”
她顿了顿,“这次咱们全款买,可以有优惠。”
苏以沫好奇问张招娣,“袁阿姨会买吗?江爱媛也想将来当包租婆,她钱不太够。”
张招娣不太清楚。
周六,张招娣去赛兴达总部开会。
张招娣是赛兴达的顾问,这几个月,她一直帮着出主意,顺便考察店内的情况,也提了不少建议。
她是不懂那些书本上的大道理,但她的出现让这座水土不服的公司接了地气。她说的一些方案也许说不出道理,但都是实际经验总结出来的。很适合华国的国情。
刚开始那些高管还看不起她,可经过改进的店铺,营业额取得了明显的提高。大家对她的态度180度大转变。
商讨一个方案时,他们都会让他提点意见,经过反复修改后,再上线。这样可以大大节省人力物力。
年终盘点,张招娣自然也要出席。
今年超市全面改革,袁凤也不再追着前夫打,管理层由原先的对兴达围追堵截,改成全面扩张。
大家的压力增加不少,好在袁凤出手大方,对管理层毫不吝啬,给大家画了许多大饼---只要努力为公司创造财富,将来会给大家分红。
当然除了画这种虚无缥缈的大饼,她也有实际行动,年底会给大家发年终奖。
这些员工拼命地干。去年赛兴达总共有8家门店,今年扩充至22家,一年开了14家店,每家店的盈利都非常可观。经过盘账,总盈利是130万。
看起来很少,但要知道袁凤把大笔钱都买了铺面,再加上装修,有许多店才开业,盈利还没超过三个月。现在第一年就有130万盈利,已经可喜可贺。
发年终奖时,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也开始憧憬明年能开更多的店,得到更高的年终奖。
除了这些人,张招娣也得了一笔不菲的分红--26万。
张招娣思来想去,决定这笔钱不拿了,而是转为股份投入赛兴达。
原本赛兴达是袁凤一个人的公司,不过她既然许诺将来会给大家发红包,自然要采用股权制,现在张招娣要把分红投到公司,她对她的决定大加赞赏,“看来你也很看好我们赛兴达。真的非常感谢。”
张招娣确实看好赛兴达,她还给袁凤出了条建议,“宝安区成立了新区,政府会重点扶持企业,那边会飞速发展。咱们可以去那边开两家大中型超市。至于其他区还中扩充小型超市为主。”
之前建的22家都是超过1000平的大中型超市,明年袁凤打算在鹏城开小型超市,面积大概是两百平,开在小区门口非常合适。
袁凤思忖再三,觉得可行,于是就这么定了。
有位高管问,“不打算扩充首都和海市吗?这两个城市发展得也不错。”
张招娣今年就在这两个城市销售,她太了解情况了,“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去那边开店,肯定要贷款,需要跟银行好好沟通。先派人过去调研。咱们重点是把本地稳好。”
高管几经思量,不得不承认她的想法有一定道理。外地人到本地开店,肯定要把关系都疏通了。免得店都开了,有人找上门闹事。
张招娣又道,“还有羊城那边发展也不错。离咱们这儿又近。明年要是钱够的话,先去那边开店。”
袁凤也觉得羊城更好,离得近,运货方便,外面还是太乱了。
正事谈完了,袁凤邀请张招娣一块吃饭。
张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小沫前几天刚在你们家吃饭,你们还特地做了她爱吃的菜,也太客气了。这孩子有点馋嘴,没给你添麻烦吧?”
袁凤见她这么客气,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不是应该的嘛。她给小媛辅导功课,还教小媛控制消费。小媛最近也不乱花钱了,学习成绩还提高这么多,我当然要奖励她。小沫这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啊。你们两口子是怎么教的?”
她说了很多,但张招娣的注意力全在前面,她不太确定看着她,“你是说小沫给小媛辅导功课?”
小媛不是初一吗?小沫才小学三年级,能教她什么?
袁凤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居然说漏嘴了。她下意识捂住嘴,两只眼睛眨啊眨,这这这……她是不是坏事了?
见她这副样子,张招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八成是真的,她无奈叹了口气,“你现在捂嘴也晚了,我都听到了。”
袁凤也觉得自己这动作忒幼稚,她有些不好意思笑笑,“这是个秘密,小沫特地不让我告诉你们。都怪我,居然说漏嘴了。”
她懊恼得不成。明明答应要保密,居然嘴这么不严。她好歹是长辈,居然对一个孩子食言。太丢脸了。小沫该怎么看她啊?以后女儿有事也不告诉她了?
张招娣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袁凤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小沫不想跳级。”
张招娣懂了,女儿怕她知道这事会逼她跳级。
虽然她能理解女儿的想法,但张招娣还是觉得伤心。
她自问对女儿做到了一个母亲该做的。女儿不愿做的,她从来不逼。女儿喜欢的,她尽量满足。女儿想要的生活条件,她也都安排上了。
她对女儿掏心掏肺,为什么女儿不信任她?
夜晚,张招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是回想袁凤的话。她不禁回想,女儿什么时候学的内容?为什么她从来没听丈夫提起过?
她视线落到丈夫身上,他睡得香甜,还打起了呼噜。她越想越气,一脚将他踢醒,“别睡了。家里出大事了!”
苏爱国睡得正酣时,听到这声喊,一屁股坐起,定定看着她,“什么?出什么大事了?”
张招娣把情况说了一遍。
苏爱国揉了揉眼睛,脑袋懵了一瞬,这就是她说的大事?这也算大事?
哦不对,这是大事!
他冲媳妇眨了眨眼,“你是说小沫给小媛辅导功课?三年级学生辅导初一学生?”
他没听错吧?还是他刚刚做梦了?
张招娣没空重复自己的答案,她拿出最快的醒神方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清醒了吗?”
苏爱国捂住被她掐疼的地方,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应了,“醒了醒了。”
张招娣苦恼地捶了捶脑袋,“你说为什么呀?我从来没逼她做什么,小沫为什么不相信我?”
苏爱国拧眉还在思考,张招娣却已经给出了答案,“一定是你!因为你之前想让她十三四岁就考大学,把她吓住了。她以为我跟你是一伙的。所以两个一块瞒。一定是这样!”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眼神凶狠地瞪着丈夫。
苏爱国被她这狰狞的表情吓得一哆嗦,“是是是!可能是我的错。但我只是想想,我也没逼她呀。我觉得咱们不如开诚布公跟女儿谈一次。问问她为什么不愿跳级?”
张招娣这时候就有些胆怯了。因为她怕女儿质问她,“为什么别家的妈妈都在家洗衣烧饭,你就不行?”
苏爱国掀开被子,就要去隔壁喊人,张招娣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把人叫回来,“这么晚了,你喊什么喊。有事明天再说!”
苏爱国手握在门把上,呆愣好半天。明天再说,你干嘛现在叫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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