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能活着,苏若想要抬手挡住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刺眼亮光,而后是铺天盖地的钝疼将她彻底唤醒。
“嘶~”
那样的疼痛根本没办法压制住,像咆哮的野兽马上要冲破牢笼跑出来,她只能快速的呼吸,尝试着能哪怕有一点点的作用。
那束亮光是来自客厅窗帘翘起的一角,白亮的阳光刚好射在她脸上,带着融融暖意。
苏若第一次觉得人类的生命力竟然这样的顽强,她都忍不住为自己鼓掌。
既然活着,她就要想些更为紧迫的事情。
比如,她的伤,但是她身上软的就像被掏空的毛绒玩具,没有半点体力,头脑似乎也有混沌的迹象,苏若直觉要是再次睡过去,只怕不能醒来了。
生存的机会稍纵即逝!
她从手上褪下一只破了线的手套,咬在嘴里,慢慢向着厅中间爬过去,身体的每一次挪动都带动并撕扯她的伤处,能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从身体一点点流出去。
她咬紧牙关,快到了,她不能停下,那里是她堆放物资的地方,那里有食物,有药品,有很多她需要的东西。
看起来挺近又无比的远…
苏若艰难的取出一瓶水,喝上几大口,又抓了一把糖和盐胡乱塞进嘴里化着。
咸甜的汁水淌进胃里,接着又喝了几口水,苏若才觉得头脑渐渐清醒。
然后就是饿!
饥饿感铺天盖地的向她卷过来,她的身体都在发抖,方便面的包装袋撕了几次都撕不开!
苏若只好上嘴咬,“划拉”面掉了一地,她赶紧拿起大块的往嘴里塞,快噎住了喝点水,直到吃了三袋方便面,一包巧克力,四个鸡蛋,两罐水果罐头这才觉得肚子满了…
吃饱了,身上就有了力气,她开始翻找药品和绷带忍着无边的疼痛挪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
光滑的镜面照出她狼狈的模样。
指长的头发紧贴住头皮,脸上是一道道汗水混着血水流过的污痕,身上衣服像碎片样凝着黑红色的血汗沾在身上,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的挂着黑血,有的带着痂,还有的肉都被咬下来了只留个坑…
苏若先用湿毛巾把伤口周围尽量擦拭干净,然后用酒精倒在伤口处,感觉背上还有一处伤口,只能借着镜子,将酒精抛洒在那里,身上顿时火辣辣的疼成一片…
最后拿出一大盒广普抗菌药片,本来想碾成粉末状敷上的,周围没有合适的工具,她也没有那个功夫了,只是抓了十几片放进嘴里嚼烂,直接将一坨坨被唾沫濡湿的药塞进伤口里,有的伤口深,必须用两坨才能布满,剩下的就是用绷带,从脖颈到肋间整个缠上一圈。
等把这些做完,她的脸像被汗水洗过一样,原本干燥白净的纱布变成了粉红色。
无论如何算是包扎过了,目前她也只能做到现在这样,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胡乱擦擦脸,找了一床棉被裹上开始闭目养神。
睡觉是不可能的,那疼痛从未消失,她几乎忍不住要叫出声来,苏若开始想东想西,好让注意力不集中在伤处,能稍微缓解一下疼痛!
她想到了那些丧尸,几乎可以确定,僵化丧尸已经失去了传染病毒的特性。
她还作为一个人类活着就是最大的证明,但是为什么呢?这说明病毒已经完成进化了么?如果僵化丧尸是病毒的最终状态,是否说明病毒得到了最理想的存在方式?
它放弃了传染性,选择了与僵化丧尸一起长久生存?
当然有这个可能。
还有,她发现了其他的幸存者,看起来数量不少,还有先进的武器,如果丧尸不再变化,以人类的智慧,想要夺回城市,恢复文明便指日可待了。
是吧?
虽然苏若抱有一丝怀疑,但仍旧坚信世界会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不过幸存者们似乎形成了新的集群,看起来也有了更为残酷的规则,那便是没用就会被放弃,这是苏若从当时想要把她杀掉的人说的话里推测出来的。
那么,是不是被放弃的已经很多了呢?
虽然她享受独自生活,但那也是在人类群体之内想要保持的一种相对比较自由的状态,而不是真的遗世独立那样的存在。
毕竟人类是社会性群居的高等生物,这不可改变。
苏若希望最终回归人类文明的大家庭,那么,首先她要变得更为有用才行,就像是能寻找食物,获得物资,带来技术,能为其他人有实质帮助,而不仅仅是作为女人这种来自性别上的用处!
苏若想着想着就犯困,等醒了就随手拿起食物来吃,间或是喝些药物,如此大概过去个两三天,她觉得身体好多了,能站起来自由活动活动。
很好,她硬着头皮又换了一次药,决定开门去看看。
上次所有的丧尸应该都消灭了,按理说这层楼是安全的,另外,她还得把消防门锁上才行,受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苏若打开门,向外走了两步,外边的景象倒是惊的她一怔。
那些破碎的丧尸躯体竟然还没有完全死去,在她养伤这几天居然爬的到处都是,有两只干枯的手臂竟然顺着墙爬到了天花板的位置,还有那些头颅的嘴巴还一张一合,在昏沉的楼道走廊里显得格外恐怖诡异!
苏若定定心神,小心绕过这些乱动的碎块,先把消防门紧紧锁住,缠上绳子,这才用扫把将这些东西归到一处,看着地上一摊枯躯块似乎还想攻击她,苏若犯了难,这东西僵而不灭,该怎么才能彻底毁掉?
“啪”,她脑中一亮,用火烧!
她就不信变成灰还能扑腾!
苏若担心它们不好着,特意用木板引燃一堆火,将丧尸块扔进去。
“噼里啪啦”,火苗越冒越高,僵化丧尸比她想象的更加容易燃烧,很快就只剩一堆灰烬。
苏若想了想,把这些灰放进了肥料中,她的阳台上种了几颗圣女果,估计是营养不良,果子只有小拇指般大,她要试试这些丧尸到底有没有滋养植物的能力。
忙完了这才去到最后一间屋子里面,她要看看这家是干嘛的,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
令她没想到的是,房间里面很空旷。
对,就是什么也没有。没有家具,没有装修的毛坯房。
只在客厅的窗台旁边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有一大束用亮色纸包着的枯萎的花,桌底下躺着七八个开过的香槟,墙上挂着一块布,写着吉宅开工的字样,另在窗台附近靠墙立着两把长柄铁锤。
苏若这才明白,原来这家正准备动工,结果遇到丧尸爆发,那些应该是工人,怪不得有好几个。
她其实有点失望,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物品或者食物,算了,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一波接一波的像浪潮一样席卷。
苏若回到房间,喝了一些药,沉沉睡去。
养伤的日子,除了上厕所,基本就在房间里,而大部分时间她都在窗户边看周围的情况。
她发现自从上次有人来过之后,楼下的丧尸似乎少了很多,现在只有几十个在附近转悠,看起来还比较分散。
公园方向,基本已经看不见地面,都被植物藤蔓遮挡住了,只有那一潭子绿水,偶尔有鸟在那里飞过。
远处就是灰沉沉的楼房,挤满车辆的公路和街道,因为没有了人类打扫,看起来到处都是灰尘,充满了腐朽破败的荒凉感。
有时候会让苏若产生一种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的错觉,莫名的恐惧,孤独和寂寞。
时间就这样的流逝,因为看不见同类,失去了工作,时间仿佛不那么重要了,她也不会刻意去想又过了多少天,只是她的伤慢慢好起来,疼痛从每天都能折磨得她辗转反侧到后来的偶尔有点疼。
然后某一天她发现好久都不疼了,她的伤口都变成了殷红色,等她站在镜子面前想好好打量时,发现从她脖颈开始到肩膀和上半身有好多个大大小小的坑洼,红红的,跟她的肤色一衬托,就像是白色纸上打着很多的补丁。
看着滑稽可笑。
苏若耸耸肩,谁会看呢?并没什么重要的。
苏若去阳台摘下最后一个圣女果,看着干巴巴的茎,心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吃新鲜的蔬菜了,天气冷了,外边的树叶已经落的剩下为数不多几片,吊在光秃秃的树干上。
到处是萧条一片。
说起这圣女果,苏若看着一只手刚刚能握住溜圆鲜红的果子,啊呜咬了一大口,酸甜的汁液充满了口腔,真新鲜哪!
丧尸烧成的灰真是上好的肥料,原本小小的圣女果竟然长到苹果那么大,而且鲜甜可口,味道更是上佳。
等明年,她一定要想办法多搞点肥料试试别的菜!
苏若清点过几次物资,觉得还有不少,水是比较少的,若是省着点也够,她不打算出去冒险,尤其是,现在他在屋里穿好几层衣服还得裹上棉被才行,出去的话,估计会冻的没法行动,而丧尸看起来不惧严寒。
苏若不由得怀念以前的冬天,有暖气,有空调,有喜欢的游戏和各种节目…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苏若正在隔壁的阳台上,从破裂的玻璃窗前探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
凉凉的,一接触到她的手就化开了。
苏若在身上搓搓,又伸出去接,这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抵上她的额头。
“我有用!让我活着!”苏若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男人脱口而出。
男人的发须很长,乱蓬蓬的将脸覆盖住,身上穿着黑灰色鼓囊囊的衣服,肩上背着一只黑色皮革大背包。
苏若见男人没有说话,于是慢慢退进屋里。男人的上臂破开一个裂口,有鲜血从里面涔涔流出。
“我有药!”她再次开口,盯住男人的眼睛“我可帮你处理伤口。”
男人似乎在犹豫,并在房间里打量一番,食指勾动。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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