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指停下,似乎等着她的下文。
“我住在隔壁!”苏若深深喘口气“这里并不是我的房间。”
是的,这间屋子到处都是灰尘,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男人恐怕认为她在欺诈,所以想要扣动扳机。
“带我去!”男人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苏若被枪指着脑袋,胆战心惊的打开她的房门,快步到客厅里找出一个袋子,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药。
男人这才把枪别在腰间,示意苏若把药都拿过来。
苏若将酒精,棉签纱布和药都摆在地上,并拿来一把剪刀打算帮他上药。
谁知男人厉喝一声“别动!我被丧尸咬了。病毒有三个月的潜伏期。”
潜伏期?
看来这个人并不知道僵化丧尸不会传染的事情,苏若自然没有告知的必要。她尽量离男人远些,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男人坐在地上,用手顺着衣服破洞撕开半截,拿起酒精倒了上去,用纱布缠紧伤口。将手臂支在抬起的膝盖上,冲着苏若说“把吃的拿过来。”
苏若捡了些速食品放到男人面前的地上,又快速退去旁边,她看看墙边靠着的斧子,有心想要拿过来,又担心会触怒了这个人,所以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男人随意扫了眼她看的方向,忍不住轻“嗤”一声“拿水。”
苏若眉头一跳,端个碗取了水递过去。
男人看也没看,站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像是狮子巡视他的领地一样,最后从次卧拿了几瓶矿泉水出来,又坐到刚才的位置,开始吃东西。
苏若在边上靠着,心中暗暗可惜,这些水她平时都不舍得喝,倒让这个人占了便宜。
男人吃饱喝足,从柜子里拽出一套备用的棉被,倒在地上打起盹来。
苏若不敢乱来,她总感觉男人并没有睡着,若是被发现有什么异动恐怕会直接跳起来开枪,这可是末日,谁知道这个人是谁?经历了什么?
房间里有了陌生人,苏若觉得十分不自在,也没有了观察丧尸和周围的心情,只好把手机拿出来看。
说起来这部手机她都好久没有打开过了,自从断了网之后,里面除了一些照片和几个单机游戏之外,什么也没有。
末日之前的手机依赖症,随便就恢复了。
她无聊的玩些跳一跳,觉得饿了,打算做点饭来吃。
刚走几步,就见男人忽然坐起身,一双眼冷冷看着她。
“做饭。”苏若言简意赅。
“我也吃。”男人理直气壮的说。
苏若没说话,进了次卧。她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看样子这个人应该放弃杀她了,不过似乎要留在这里,怎么办?
苏若今天和了一大块面,烙了几张饼,将腌的白菜切了丝放在碗里。
她将角落里放置了大半年的餐桌腾了出来,把饭放上去,拉出椅子坐下。拿了张饼展开,用筷子夹了些菜铺在上面,将饼卷起开始吃饭。
饼很香脆,就着腌菜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男人也来到饭桌前,卷起饼来准备吃,似乎想起什么,拐到阳台上,回来时手里捏着一颗青葱过来。
连着菜一起卷进饼里面,空气中都是面香味儿和葱略辛辣的味道,还有两个人的咀嚼声。
苏若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男人就这么在苏若这里留下来,饿了就让苏若去做饭,渴了就自己去拿水喝,然后就是每隔几天换回药,从来是自己动手。
苏若也从开始的有点别扭,渐渐变得习惯多了一个人,她似乎不那么孤单了。
外边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场,屋里也冻的人发抖,苏若把能穿的衣服都套上,还裹着棉被,现在她觉得小游戏玩着也不错。
男人的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来到苏若身前几步的地方停下,微微疑惑的问“你手机的电是哪来的?”
苏若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从被子一角露出头来,看了眼旁边“充电器。”
她现在已经不怕男人了,甚至觉得有他在比以往还略微安心,一开始她其实担心这个人会扑过来欺负她,后来渐渐发现男人很规矩,从不靠她很近,永远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苏若忍不住唾弃自己的小小心思。
男人看向旁边,黑色充电器上连接的线直到阳台,那里有两个小型的太阳能发电板。
男人想了想,从他的背包里找出一把剃须刀充上电,开始刮胡子。
“呲呲嗡嗡”的震动声吸引了苏若,她好奇的看过去,不一会儿,男人打理好了,转过脸来说“想不到你这里还有这种东西。”
哪种东西?哦,太阳能板。
苏若后知后觉的想着,眼睛却朝着男人的脸看去,现在能看清他的五官,端正而威严,眉间带着冷厉和肃杀。鬓边和嘴周围变得光滑,苏若这才发现他脸颊有一道大拇指长的伤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邪佞的气息。
苏若看愣了。
这时男人正拿着桌上的信号接收器,边听边转动上面的调节阀。
都是电流声,苏若向前挪了挪,想看看能找出什么来。
果然,待了一会儿,出现一些模糊的声音,好像越来越清楚,然后就有一个焦急的嗓音传来,吓了苏若一跳。
“老大!…基地完了…大哥…救我…15…号…”
苏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抬头去看男人,见他脸色阴沉不定。
“我出去一会儿,你在这里等着!”
男人说完开始整理衣服和背包,并将子弹上了膛,出了门。
苏若来到门前,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突然跳起来。
男人走了,她是不是应该要做点什么?比如偷偷离开?毕竟她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会不会对她不利?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是个正人君子,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该怎么办?走还是不走?走的话去哪儿?她的这些食物和水也没办法带走,也不能保证其他地方还会有这些东西,况且外边很冷,雪也很厚,那些丧尸还在来回走动…
呵!
苏若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所有借口都是在让她说服自己留下来,毫无任何负担的留下来。
男人并没有伤害她是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她发现了自己的懦弱和胆小,是的,苏若害怕末日,害怕出去,害怕面对危险,害怕死亡,害怕痛苦,害怕孤立无援…
她想安安稳稳躲在屋子里,苟着,也许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来救她,找到她,带走她,将她带离这个可怕的末世。
她需要保护。
苏若知道她迈不出这里,索性留下来,毫无心理负担的待在这里。
约有三个多小时,苏若通过望远镜看到有辆绿色卡车驶进小区,还带来了不少的丧尸,楼下的丧尸也开始慢慢向卡车聚集过去。
卡车停在楼下,男人从车窗爬上车顶,攀着防护栏飞快的向楼上爬。
他动作很快,像条健壮的猴子。丧尸们围在楼下,高举着枯黑的爪子在空中乱抓…
男人从隔壁窗台进来,打开苏若的屋门。他腰间别着几个□□和一梭子弹。又从背包里拿出两捆粗绳和一个鼓鼓的蛇皮袋子。
男人随手将袋子扔在苏若怀里“做来吃。”她伸手接住,只觉得手心湿漉漉的黏腻,仔细看去,有鲜血顺着袋子底部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这”她打开袋子,发现是一块黑乎乎带毛的肉块,血腥气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肉?”
“野狗。”男人看着苏若“不怕血?”
她没说话,进了次卧准备处理这块肉。
新鲜的肉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了,为了节省水,她决定把这块肉煎来吃。
用刀先去皮,然后切成略厚的片,用盐腌制十来分钟,灶上架上平底锅,刷层油,将肉片紧挨着摆放在锅里,过几分钟翻面…
苏若端着一大盘肉放在桌子上,又端上来两碗面。
“吃吧。”苏若招呼男人。
男人盯着她,坐下来,夹了口肉放进嘴里品尝,半晌说了句“美!可惜没有酒!”
酒?真是想的太美了。
苏若想笑,开始吃饭。她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么紧张了,甚至还有点喜欢这种有人陪着吃饭的温馨感觉,暖暖的,让她觉得冬天好像也不那么冷了,生存焦虑也逐渐缓解,说起来男人来这里有一个月了,说来奇怪,她以前对时间似乎没有什么观念,不知为何却记得他来了多久。
这真神奇。
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男人经常出门去,然后带些食物回来。
有时候是密封的大米和白面,有时候是死去的动物,最高兴的是有一回他带回来两大瓶冻得硬邦邦的水,足够他们用很多天…
生活平淡而缓慢,苏若感觉自己都吃胖了,平时也不怎么去观察丧尸,更多的是去搜寻男人的卡车或是身影。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冷若冰霜,不善言辞,却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三个月来,都与她保持着距离,让她安心,信任。
苏若有时候会暗自庆幸,多亏当时她没有偷偷溜走…
这天,刮了一场风,苏若感觉多少开始有变暖的迹象了。
虽然楼下,树干,街上还有厚厚的雪,但是,苏若坚持认为春天要来了。
若是没有发生丧尸病毒,也许人们正在过春节。
对,春节!
苏若从被子里钻出来,拢拢衣袖。冰冷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却仍然挡不住她一身的干劲儿。
她要过年,要包饺子吃。
男人还没有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去了次卧,先将冰化成水,然后和面。
上次带回来的肉也放在盆里解冻,话说,到了冬天,苏若又有了用冰箱的感觉,这屋里放的东西很久都不会坏掉呢。
接着剁馅,调味,然后开始包饺子。
等男人踏着风雪归来,苏若已经包了满满一桌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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