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试一试!”

    风习习双手合十,拱手拜了拜,“谁赢了,这本秘籍就归谁。”

    小姑娘古里古怪的,景阳敛敛眉,顺手将秘籍还给她,转身走开。

    风习习看了眼手上的秘籍,一愣,迈开小碎步追上去:“诶,你别走呀。”

    她展臂挡在他身前,景阳停下脚步,冷峻的神态流露出困惑。

    “我们认识?”

    风习习收回手臂,讪讪笑道:“不认识……”

    景阳凝目。

    见他不大高兴,风习习硬着头皮,强行套近乎,“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你叫景阳对吧,我叫风习习。”

    景阳知道她是谁,风家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威名谁能不知?

    倒是他的名字……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他冷着脸,缓缓欺近,眼神充满压迫性地探究。

    风习习眨巴眨巴眼睛,灵机一动,笑道:“你不是玄英仙宗首席大师兄吗,这么响亮的称呼难道还有人不知道?”

    “……”

    可能是她无意间听到的。

    景阳收回视线,绕身而走,风习习再次抬手拦住他:“你同我猜一下拳,我才能放你走。”

    景阳扯扯嘴角,小丫头片子,他若强行离开,小胳膊短腿拦得住他?

    她在耍什么把戏?

    景阳瞥瞥她捏紧的拳头,小姑娘双眼睁得溜圆,透着拗劲。

    神色微微松动,他伸手,算是妥协。

    莫名其妙心软的妥协。

    风习习一喜,连忙同时出拳。

    “他赢了。”

    小仙官在她肩上激动地跳脚。

    风习习瘪嘴,不服气地捏捏拳头,“三局两胜。”

    她就不信,还赢不了?

    小仙官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跺跺她肩膀,催道:“让秋水流和他猜拳,公主运气那么差,肯定输啦,你看看他俩谁胜谁负。”

    风习习想想自己这一路遇上的倒霉事,认命地转过身,正好对上少年温润的目光。

    “遇到熟人了?”他微微笑着,周身洋溢着平和友好的气息。

    视线交汇,暗流涌动。

    风习习凑到他身边,揪揪他衣袖:“秋水流,你替我去和他猜拳吧。”

    少年深深看她一眼,那双眼沉静深邃,底色却晦暗不清,仿佛有什么即将破闸而出,风习习心虚地错开视线。

    简直不敢设想找错人的后果。

    若景阳真的是天命之子,她就必须与秋水流分道扬镳……

    她低着头看看裙摆,脚无意识地在地面上划半圈。

    静了一会,抬头瞥他一眼,小声叮嘱:“你一定要赢。”

    少年眼睛浅弯成一道轻柔的弧度,眼波一荡,清澈分明:“好。”

    景阳抱着剑,神态矜傲,显然是不打算同他猜拳。

    幼稚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秋水流从容自若,朝他行了一礼,神态行云流水:“景道长。”

    景阳冷脸颔了颔首,身形未动。

    气氛忽然僵持。

    见此情形,风习习咬咬唇,景阳似乎不太喜欢秋水流。

    怎么办?

    他们一个个僵着脸,风雪吟有些畏怯地挪到风习习身边,扯着她的肘后的衣袖。

    有她的庇护,总安心些。

    风习习偏头,随口问道:“雪吟,你知道什么比谁运气好的法子?”

    风雪吟没想到她会问自己,心狂跳了一跳,羞着脸,左看右看,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玩器铺,语气透着不确定:“那个运气好才能拿到吧?”

    上头的街上也有类似的把戏,只是能套中的人极少。

    风习习探头瞥了两眼,二话不说,把两人拽过去。

    玩器铺的地面与对面墙壁摆满了一模一样的花青色小储物袋,而想拿到那些小储物袋的东西,则必须卸下灵力,用特质的银色圆环去套,

    地上的容易些,墙上的套上,圆环也不一定挂得上。

    的确考验运气。

    “每次十颗灵石,套住哪个,哪个就归你们,至于优劣,全看你们运气。”

    果然!

    风习习眼神发亮,与风雪吟一起坐在铺旁的木桌上,捧着脸拭目以待。

    两人谁运气好,马上便能揭晓。

    黑袍掌柜拿出二十个特质圆环。

    秋水流数了数自己荷包里的灵石,看起来很是拮据,半响才凑齐十颗灵石,其中一颗灵石,是他拿灵珠抵的。

    见状,风习习心里的天秤又朝秋水流那边偏了偏。

    修士与凡人天壤之别。

    景阳不想与他比试,瞥见风习习期盼的双眼,鬼使神差般买下十个圆环。

    风习习心满意足,眯眼笑。

    秋水流看看墙壁上的小储物袋,低头望向地面。

    黑袍掌柜看得出他毫无修为,骨龄也才十三四,出声提醒:“拿不动也不必逞强。”

    秋水流握住圆环,轻轻往上提,冷白的肌肤下,青筋凸起,手腕侧的肌膜如弦般紧绷。

    能拿起已是勉强,风习习看着他手指骨节凸起分明,那一个个骨节都仿佛愈碎的瓷器,叫人不由战战兢兢。

    “小仙官,这不公平。”他还是个凡人,景阳是修士,自小修炼,他手无缚鸡之力。这根本不能比。

    小仙官道:“有时候,处在不公平之中,也是一种运气。”

    “什么运气?”

    “霉运。”

    “……”

    看着他慢慢托起银色圆环,风习习心都被捏紧了。

    秋水流,你可一定要赢啊。

    银色的圆环飞落地面,风习习紧张地遮住眼睛,不敢看。

    “中了。”

    耳边传来黑袍掌柜充满惊讶的声音。

    风习习指间张开,扬头看去,银色圆环套在地面上的小储物袋上。

    黑袍掌柜过去拾起圆环中的小储物袋,放在托盘里。

    看着弱不禁风的少年,目光从开始的轻视与怜悯,变成了重视与赞赏。

    秋水流并未有取胜的骄傲,神态沉着,再次提起圆环,扬袖掷去。

    风习习抻长脖子,圆环落地发出银质般的轻响,正中小储物袋。

    黑袍掌柜再次感叹一声,人不可貌相。

    景阳看了眼他额间的细汗,卸去全身灵力。

    他自幼习剑,立桩,打坐,即便失去灵力,比起凡人,也是顶尖的存在。

    他左手轻松提起圆环朝墙上抛去,圆环正好卡住小储物袋与墙壁接触的挂钩。

    不多时,两个托盘各盛满十个小储物袋。

    黑袍掌柜勉强绷住脸色。

    看来,这次是遇到了两个高手。

    风习习凑道秋水流身边,激动地催道:“快打开看看。”

    她甚至想帮秋水流打开,秋水流婉拒了。

    风习习便又走到景阳身边,看着他打开一个个储物袋,摆出一件件物器。

    她看不懂,倒是掌柜脸色越来越黑。

    这少年修士运气未免太好,将铺中最好的几样法器物件都套走了。

    视线移向另一个小少年,黑青的脸色才慢慢转霁。

    都是些低阶物件。

    小仙官探头,目光在两人套中物器上扫视,法器、符咒、丹药,景阳皆是中品。

    秋水流皆是下品,还有几个充数的木偶。

    风习习瞧见那只奇形怪状的动物木偶,双眼骤亮。

    小仙官道:“公主,现下明白谁是真正的天命之子吧。”

    风习习的眼睛黏在古怪木偶身上,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她谨慎地伸出手指碰了碰木偶的短角,一脸新奇:“好奇怪的东西。”

    众人的眼睛皆被吸引过去。

    黑袍掌柜瞧着那个丑陋木偶,拧着眉,好像在想什么,没想明白。

    秋水流拿起木偶打量。

    一旁的黑袍掌柜突然动作,一把夺过木偶:“这东西是我不小心放进去的。”

    风习习鼓腮,踮起脚一把抢过来,瞪着他:“这是我们套中的,就是我们的!”

    黑袍掌柜还想去夺,一把银剑横在他面前,剑鞘微启,剑刃闪着泠泠的寒光。

    “是你失误,怪不得旁人。”

    风习习觉得景阳说的在理,连连点头:“就是,你自己不小心把它放在储物袋里出售,又不是我们强抢的。”

    黑袍掌柜自知理亏,一脸晦气地摆摆手。

    “今天真是倒了大霉,遇到你们这样一群人。”

    风习习才不理他,仰头看向景阳,举着木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一定很宝贝吧。”

    景阳看去一眼,一眼看出此物的不凡。

    “此为替身傀儡,可抵挡元婴修士的致命一击,上品法器。”

    一个抵他十件物器绰绰有余。

    少年运气看似不显,实则厚积薄发。

    “那这么说,是秋水流赢了?”

    景阳虽不想输给秋水巫族,但更不想歪曲事实,来助自己的威风。

    “他运气不错。”

    风习习嘿嘿的笑,她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

    秋水流是天命之子!

    她现在就想在悬崖边上荡了半天的秋千,终于安安稳稳的落下了地。

    见比试结束,景阳无意久留,与他们微微颔首,便径直朝街口而去。

    套中的法器符箓也未带走。

    一如初见的高冷矜傲。

    风习习歪着脑袋,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升降台的暗影中,才收回视线。

    小仙官趴在她肩膀上叹息:“可惜,若景阳是天命之子,我们该有多省事,看着也正派。”

    摊上一个秋水流,连灵根都没有,他们还要给他找洗髓草洗出灵根,更别说他那处处遭人厌恶的巫族身份。

    风习习简短地总结:“他是个好人。”

    伴着她的嘟囔声,少年袖中的下品清心丹悄无声息化作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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