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熄灯之前,几人从隔壁寝室回到501,李流如遭雷劈停在了门口,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撞一个,跟着停下来。

    “堵在门口当门神啊?”冯和瑞再用点力可以把前面的赵同给撞飞。

    三个齐刷刷地看向寝室里的情景,任斯钦和乔铮一人戴着一个耳机,面对面趴在桌子上,睡得很香,没听见他们的动静。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声音压低。

    李流:“怎么办,该用什么不会挨揍的姿势把他们吵醒?”

    赵同:“我记得铮哥睡眠很浅,刚才我们都没吵醒他?”

    冯和瑞:“乔铮好难得睡这么死,我们别吵醒他了。”

    李流:“但我家小少爷怎么办!”

    冯和瑞看向赵同,赵同看向李流,李流看着他们,也没想出个好点子。

    “算了,不管他们。”李流说,“等会儿他们醒了自己知道挪窝。”

    装瞎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他们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床上。

    另外两个人上床的声音很小,但冯和瑞那体型光往床上一坐便跟击鼓似的,床板哐哐响。

    任斯钦烦闷地睁开眼,支起上半身的时候,注意到了相连的耳机。大概被乔铮传染了,听这么有意思的脱口秀都能睡着。

    李流小声地说:“小少爷,你把铮哥叫醒吧,我们不敢。”

    冯和瑞和赵同点头附议。

    他们不敢,任斯钦非常乐意,他从用言语惊醒和用拳头砸醒之间选了一下,最后决定轻轻扯掉乔铮的耳机。

    在耳机脱落的一瞬间,乔铮像被摁下了开机键,流畅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慵懒地说:“小少爷,早。”

    任斯钦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鬼使神差地说:“早。”

    任斯钦在乔铮清澈如水的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瞬间,灯灭了,寝室陷入了一片漆黑中,突然什么也看不清的他下意识往乔铮的方向靠近。

    椅子就这么大,他动作又急,失去重心地倒向乔铮。乔铮像是早有预感,准确地接住了快要跌到地上的他。

    任斯钦下巴磕在了乔铮的臂弯里,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抓着他紧实的手臂。手臂温热的触感,穿过掌心,传至更远的地方。

    乔铮把他扶起来,调笑道:“平地摔,碰瓷?”

    任斯钦泄愤似的捏了一把他的腰部,站起来后什么都没说,回了自己的寝室。

    乔铮回到床上,任少爷下手狠,腰部有些疼痛感,他却在黑暗里看着什么都没有的手掌,直到再次戴上耳机睡去。

    接连的闷热,终于被一场秋雨打破,夜里的雨水落得滴滴答答,气温骤降,这种天气太适合窝在寝室睡觉了。

    窗外才刚有点亮度,起床铃便准时准点地响起。

    严旭每天早上被吵醒都会仰天长骂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骂声让任斯钦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去阳台洗漱。

    任斯钦看着窗外淋得跟瀑布似的雨水,搓搓手臂,在出门时套上了被他搁置许久的校服外套。

    打着伞准备出寝室楼时,乔铮出现在他身后。

    “我伞放在教室了,蹭个伞。”乔铮很不客气地挤进了伞底。

    这伞足够大,两个人共用完全没有问题。任斯钦摊开掌心,“给钱。”

    乔铮在兜里掏了掏,手握成拳放在任斯钦的掌心,再展开。任斯钦的手心里多了两个五毛的硬币。

    乔铮特土地说:“两个五毛凑一块。”

    任斯钦掂了掂这两个硬币,心安理得地塞进了衣兜里。两人步调一致地踏入雨幕。

    在诡异的和谐中,胳膊挨着胳膊。阴冷的雨天,乔铮依旧穿的是短袖校服。

    他的外套还在徐畅那里。

    隔着一层衣服,任斯钦感觉到了凉意,把伞向他那方倾斜了些,雨花落在伞面,声音响得噼里啪啦。

    在乔铮诧异的眼神中,任斯钦已经为自己反常的行为找到了完美的理由。

    “不知道你小学有没有学过一篇课文,”任斯钦偏过头说,“叫倾斜的伞。”

    乔铮有点印象,“好像学过,小学三年级的课文,讲的是什么?”

    任斯钦伞又倾斜了些,虎牙从嘴角探出,“讲的是一名伟大的爷爷,在下雨天,用倾斜的伞告诉孙子自己对他的爱。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和那篇课文一模一样。”

    言外之意:孙砸,叫爷爷。

    乔铮哂笑两声,模仿葫芦娃的声音,“爷爷,爷爷,妖精,还我爷爷!”

    和乔铮一起打伞有个最大的麻烦就是身高问题,乔铮比他高,要让乔铮的天灵盖不顶着伞,他就必须把举高。

    但他能承认自己比乔铮矮很多吗?当然不能,所以死撑一路。等到食堂时,任斯钦手都举酸了。

    高一学子们前几天刚军训完,比学姐学长们更珍惜粮食,才七点出头,便把热包子热馒头洗劫得差不多了。

    任斯钦吃饭很挑,看了一圈,没有想吃的东西后,便打算回教室。想到乔铮没有伞,他善心大发地站在食堂门口等乔铮买早餐。

    出现在打饭窗口的乔铮吸引了不少学妹的注意,已经吃饱的她们,又排到了离乔铮很近的窗口。

    任斯钦“切”了一声,看向了别的地方。

    徐畅臂弯搭着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走进食堂时,和站在门口的任斯钦打了个招呼,然后走向了乔铮。

    徐畅把校服外套还给了乔铮,乔铮接过洗得干干净净的外套,穿上后,拎起衣领嗅了一下,笑着和徐畅说了什么。

    聊,继续聊。

    任少爷失去等待的耐心,撑开伞,独自走向教学楼。

    他喜欢在桌肚里存零食,不会有饿肚子的情况发生。挑挑拣拣后,任斯钦选了一包夹心饼干,再加一瓶百喝不厌的ad钙当早饭。

    教室里几乎快坐满了人,隔了两个组的张光玮打了一个大喷嚏,在他打响第一声后,好多感冒预备役紧跟组织。

    气温起伏,难免会有人感冒,特别是在密集的教室里,几乎是一人感冒,一组遭殃。

    在角落的任斯钦担忧地吃着饼干。

    乔铮回来的时候,那件他本来已经穿上的外套湿哒哒地滴水,他身上也湿了一半,手里提的东西倒还冒着热气。

    他把热乎乎的豆浆油条放在了任斯钦桌子上,衣服搭在靠椅上,坐下来后喘了口气。

    任斯钦拉开袋子,里面有两根油条,两杯豆浆,才出炉不久摸起来有点烫。

    “油条不是没了吗?”任斯钦刚才在食堂没看见油条。

    乔铮幽怨道:“我在等着食堂阿姨现炸油条,转头就看见你走了,不等我?”

    任斯钦把豆浆插上吸管,理直气壮道:“我看你在和徐畅聊天就先走了。”

    乔铮拿出一包纸,用纸巾来吸干头发上的水分,“聊了两句,都和你有关。”

    任斯钦挤着眼睛,“和我有什么关系?”

    乔铮把浸湿的纸团丢进了垃圾桶,指了一下用来挡雨而湿透的校服外套,说:“她和你用的同款洗衣液,味道一样,葡萄味的。”

    原来如此。

    任斯钦咬着吸管,含糊地说了“谢谢”。乔铮把耳朵凑近他,“小少爷,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任斯钦声音大了点,“谢谢。”

    乔铮又凑近了点,“大声点,没吃饭?”

    任斯钦怒了,揪着他的耳廓,对准他的耳朵,拔高音调道:“谢谢你给我买的早饭!谢谢豆浆!谢谢油条!”

    乔铮捂着快要聋掉的耳朵,拿过了一杯豆浆。

    热腾腾的早饭下肚,任斯钦整个早上的学习效率都很高,出于有恩必报的原则问题,任斯钦中午请乔铮吃了食堂最贵的菜。

    李流像个深闺小怨妇般,坐在任斯钦旁边。

    李流:“钦哥你变了。以前下雨,我没带伞,想和你一起打伞,你让我滚远点。我没带饭卡,用了次你的饭卡,你问我收利息……”

    任斯钦见招拆招道:“你不是没带伞,你是根本没有伞,每次都和我挤一把伞。你饭卡办一次丢一次,有一个学期都用的我饭卡。牛牛同学,我还不算宠你?”

    “牛牛同学”这个外号,是通过赵同传播开来的,开学这么久了,好多人记住的不是李流这个名字,而是这个独树一帜的外号。

    “我不管,你必须当着钦哥的面,说我是最重要的。”粗犷的李流,故作忸怩道,“你快点说。”

    乔铮抬眸,咽下嘴里的饭才说:“慎重说谎,雷雨天容易遭雷劈。”

    任斯钦不信,“行行行,你是最重要的。”

    一道惊雷闷响,雨吓得更大了,吓得好多了抖了抖手里的饭碗,胆子小的人已经快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有个男生对着老天爷怒道:“哪个渣男在乱发誓?!”

    见识了玄学的可怕,任斯钦不开麦了,默默扒饭吃。

    中午的教室还是很热闹,吃过饭的众人围坐在一起,侃大山似的讨论着复杂的题目。任斯钦加入了张光玮的讨论组,他们在聊着一道物理题。

    任斯钦对物理的兴趣大过数学,听得津津有味。

    乔铮拿着手机从后门出去,过了几分钟,再回来的时候,脸色比窗外还乌云密布。任斯钦瞅了一眼,发现乔铮除了心情不好,唇色还有点泛白。

    校服外套早上用来挡雨了,他现在还是那件单薄的短袖,头发淋了雨已经自然风干了,看起来有点蓬松。

    他戴上耳机,趴在桌子上午睡,双手捏着双臂,指骨弯曲,身体温度低,手背的青筋愈发的明显。

    结束学术探讨,任斯钦回到位置上,觉得有些闷热,便脱了自己的外套。

    外套找不到合适的位置放,任斯钦把外套搭在了乔铮身上,傲慢道:“没地方挂,挂你身上会儿。”

    感受到背部多了层重量的乔铮,无意识地用手指勾住这件不属于他的校服外套,将自己拢紧。

    任斯钦笑了一下,撑着脸看向了窗外。

    雨还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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