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被顾澄野按开,余争抬步缓缓跟上,和她一起站在电梯门口等着。
电梯寂静无声,顾澄野听力很好,甚至可以听见余争浅浅的呼吸声。
气氛一瞬间尴尬到了极致。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余争先进了电梯,顾澄野跟在后面按下了六楼。
她看余争没再按电梯层数。
余争随意翻着广告册,从生鲜页翻到了生活用品页。
他察觉了顾澄野带着打量和好奇的眼神,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
顾澄野必须得承认,余争笑起来有摄人心魄的能力。
她回避了一下眼神,脑子里又开始各种乱想。
她想着,那个男生不会是好心把她送回来,觉得她一个人进楼梯间不放心准备把她送到门口吧?
也有可能,余争是众多暗恋她的男生中的一个。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和自己独处的机会,他想拖拖时间?
她的思绪飞到了银河外。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走出电梯。
他们走到了602门口。
“那个……送到这儿就行了。你回去吧……”顾澄野说的很小声。
余争往前走了几步到自己家。他站在603的门口,掏出钥匙转开门,听到她说话,回头看着她,笑问:“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顾澄野火速闭嘴。
还好他没听见,不然就丢脸惨了。顾澄野想。
余争“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话。拉开房门走进去。
“咔”一声,他关门的动作很轻。
顾澄野想起了每天刚睡醒时隐隐约约听到的关门声。
得,自己脑补那么多,就是没想到对方就是住这里的。
她尴尬地抠了抠手指,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
她刚进玄关,把湿透了的鞋换下来。叶曼香从厨房里出来,上下打量着她。
“干嘛那么看我。”顾澄野不明所以地问。
叶曼香说:“早上叫你带伞你跑太快没听见,晚上雨下这么大,你身上怎么没湿啊?”
顾澄野哼哼两句:“你这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就等着看我回来跟个落汤鸡一样,好隧了你的愿。”
“不过我吉人自有天相,遇到贵人相助搭伞一程。不过脚不小心踩水坑里,裤管和鞋都湿了。”她又说。
叶曼香替顾澄野拿了书包,说:“哪个贵人啊?我熬了姜汤,还以为你会一身湿漉漉回来怕你感冒特意煮的。”
“隔壁603的邻居把我带回来的。我随便在教学楼下面叫的一个人,没想到直接点到了邻居。”顾澄野说。
她被叶曼香赶去洗了个澡。
换掉湿淋淋的衣服,换上她印着帕恰狗的米黄色睡衣。
叶曼香倒了杯姜汤,摆在她房间的书桌上。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烫嘴的姜汤,房间的窗帘没拉,雨势已经慢慢小了下来。
顾澄野单手敲击键盘,在聊天群里分享自己差点丢大脸的事情。
姐妹们在群里刷出清一色的“哈哈哈”表示对她的安慰。
她关了手机,决定暂时不理这些只顾着幸灾乐祸的缺心眼姐妹们。
余争进了家门,就直接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去卧室找衣服洗澡。
进了卧室,手机躺在书桌上。
他最近都没有带手机去上学。学校是不让带手机的,虽然管的也不严,只要不在上课掏出来被老师看见就行。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的背心和裤子进了浴室。
“喀”一声,浴室的门被轻轻掩上。
浴室的花洒被打开,雨一样的水珠撒下来。
洗澡是不用撑伞的雨天。
水雾蔓延侵蚀了整间浴室。
没有哼唱歌曲,余争站在花洒下,温水打在他身上,少年优越的身体曲线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门外,手机响起了《wedon''ttalkanyre》的节奏,缠绵的男声伴随着鼓点伴奏从虚掩着没合上的浴室门缝中挤入,钻进余争的耳朵。
他的电话响了。
余争没理会,这个时候八成是乔自秋给他打的电话,无非就是说一些抱怨的话。
电话铃响完两遍就自动挂掉了。
花洒被余争关掉,他拿浴巾擦去身上还挂着的水花。
换完衣服,他推开浴室的门。
浴室突然被打开,冷空气侵入,水雾消散大半。
余争的头发是湿的,他只拿浴巾随便擦了几下,水滴滴答答的顺着发梢流下,在地上溅起一个又一个微小到几乎看不见的水花。
他打开了卧室的空调,把温度调到二十六度。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三通未接来电和十几条未读消息,电话和过半的消息是来自乔自秋的,还有一些好友通过申请。
余争皱了皱眉。
他回播了一个电话,对方接的很快。
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很像在举办什么party活动。
有人“喂”了一声,不像是乔自秋的声音。
“我找乔自秋,麻烦把手机拿给他。”余争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就是乔自秋那熟悉的怪叫:“哦!小争子,你终于舍得回电话了!”
余争懒得和他扯,直接说:“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没事我就挂了。”
“其实也没啥,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她们让我打电话给你,但是你电话没接,所以我挑战失败了。”
“然后?”果然不是什么正事。
“她们让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她们,就算我过了。”乔自秋的声音慢慢变弱,接着有几个女孩的笑声从四周传来,夹杂着“你快让他通过一下”的起哄声。
余争手机页面切到微信,好友申请多了□□条。
他嘴角抽了抽,很想从手机屏穿过去给乔自秋那个坑人货来上一套组合拳。
“你就是这么把我给卖了的吗?”余争一条一条的拒绝。
他没等乔自秋再说话,把电话给挂了。
他把手机扔回书桌上,顺便给手机充上电。
他走到客厅,在电视柜下翻出了电吹风,插上电准备给自己吹个头发。
大门突然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声音不大,似乎还带着点犹豫。
他放下吹风机去开门。
顾澄野站在门口,手上还端着个杯子。
她敲了敲门,就没在继续敲下去了。
她想着,万一人家现在正在忙呢?比如他在洗澡,或者他在写作业,门关了没听见自己的敲门声,又或者是他已经睡了。
要不然她还是走吧。
这么想着,她犹豫着要不要等等时。门被打开,男生站在门口,之前穿的校服已经被换下来了,只一件单薄的白色背心和灰色短裤。
他看着她,眼里带了好奇和疑问。
他的眼神好想有种特殊的魔力,顾澄野不敢去直视,她不自觉低下了头,又马上转开了头。
顾澄野脸上已经攀上了一阵粉红。
“有事吗?”余争觉得她这样子很逗很可爱。
“嗯……下雨天有点冷,我妈煮了姜汤。我想着送点过来……。”她说。
余争接过那个杯子,姜汤已经没有方才那个烫嘴了,只余一点若隐若现的白烟升起。
他说了声:“谢谢。”
在顾澄野时不时瞥来的目光下,他仰头喝完了那杯姜汤。他喝的有些急,嘴角顺了痕水渍下来。
姜汤的水温很刚好,有淡淡的姜辣味。
顾澄野想要拿回杯子,余争说:“我洗一下吧。”
顾澄野跟着余争进了他家。
余争进了厨房,她就站在厨房门口左顾右盼。
卧室的门关着,里面应该是开了空调。
她暑假的时候就进来整理过这间屋子。现在这间屋子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多了写小摆件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了生活的气息。
客厅的茶几上有个透明的长玻璃杯,插着一束洋桔梗花。
淡蓝的花舒展着,在月光下显得清冷又妖冶。
她看着花,一语不发。直到厨房的水声停止,余争拿着杯子用布擦拭干,走出来。
“在看什么?”
顾澄野回了神,指指那束洋桔梗,说:“你会养花啊,看起来养的很不错。”
余争摇摇头,笑着说:“别人送的,有特殊的意义所以就养着了。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东西,就按着网上的教程随便搞的。”
“哦……”顾澄野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余争把她送到门口。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顾澄野脚刚踏出门,又回头说。
他站在她身后,两人靠的有些近。她突然回头,余争后退一步。
“余争。多余的余,争夺的争。”
顾澄野小声地重复了两遍他的名字,说:“我是顾澄野,澄清的澄,原野的野。你可以叫我阿野,别人都这么叫我。”
“好。”余争应了。
顾澄野端着杯子走回自己家,602的门是虚掩着的,她拉开家门,又回头和他挥挥手。
“晚安余争。”
“晚安。”
顾澄野回了自己的卧室,倒在软软的床上,陷进棉被里。
叶曼香已经去睡了。
这是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她翻了个身,去拿自己扔在床头柜的手机。
顾澄野搜索602的微信,翻了翻里面收取租金的聊天记录。
付租金的那个人并不是余争,应该是余争的家属。
她失望的退出去,百无聊赖地翻着好友列表。
她翻到了瞿唐的列表。
-小野咕咕:他真的很帅。
瞿唐也还没睡,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夜猫子,马上就回了顾澄野的消息。
-糖果子:?
瞿唐没有理解顾澄野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过正常人都不理解。
顾澄野又加了一句解释。
-小野咕咕:七班靠门的那个。
-糖果子:哦哦哦!你又遇见他啦。
-糖果子:到底长什么样啊!每次我路过七班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座位上没人。
顾澄野想了想,该怎么去形容余争这个人。
她在脑海里搜刮着词汇,可惜搜索失败。
她觉得余争的长相,只用帅来形容太平淡,但是她又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瞿唐又发了两个问号。
-小野咕咕:完蛋,我形容不出来。
-小野咕咕:反正是那种看了一眼就忘不掉的长相。
-糖果子:看一眼就忘不掉…阿野啊,你是不是坠入爱河了啊,给这么高的评价。
顾澄野不愿意再理这个瞿唐,没事就开她玩笑。
她把手机扔一边,缩进被子里闭上双眼。
她想起了那束洋桔梗。
洋桔梗太清冷了,他应该配玫瑰。最热烈最灿烂的红玫瑰,才和他最澄澈炙热的眼神相对。
她就这么想着,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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