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顾澄野卡着点收拾书包。
悠扬的下课铃响起,她弹射般站起来,吓了梁雨桐一大跳。
“那么猴急做什么,着急去见男朋友啊?”梁雨桐笑着打趣她。
顾澄野跑的太快,只给她留下一个欢快的背影。
余争依旧呆在他的位置上没动,他对着自己桌上的语文课本发呆,直到窗外印上熟悉的女孩身影。
顾澄野就站在他们班的窗外,笑意盎然。
她本就长的好看,笑起来更是世间难得的美色。
班里还没走的男生看到她眼睛都直了。
顾澄野自己拉开了他们班本来关着的窗户,对着余争说:“走啦,那里坐着干什么。”
其他的人看着他俩,发出了奇怪又有些暧昧的起哄声。
余争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一眼,站起身慢慢收拾书包。
顾澄野也不客气,直接从后门走进来站到余争后面看着他收拾。
他最后在桌子上压着的一堆书里抽出一张红色单子。
红单子上赫然印着“社会实践活动告家长书”。
“走吧。”他把红单子塞进书包里拉上拉链,拽着书包带单肩背着。
顾澄野等他出了门跟在后面,迈着大步。
余争觉得她今天晚上心情格外好,笑得像朵盛开的花。
顾澄野脚步很轻快,踢着路上的小碎石子前进。
“后天就要去军训了诶,”她说,“这次我们去锦山那边军训六天。”
余争安静地听着她叨叨絮絮。
“我们初中的时候也去那里玩过,不过那个时候只有三天,根本没有玩够就回来了。之前带我们班的那个教官,长可帅了!就是个子不高。”
余争挑了挑眉。
校门口的美食摊子零散布满两边街道,本来就不宽的四车道马路被挺车和小摊挤的变成了两车道。
他们刷卡走出校园。
顾澄野看见了鸡蛋灌饼的摊子,她有点想吃。
她指了指小摊子,问余争说:“你饿吗?想不想吃那个?”
余争肚子不饿,但是他知道是顾澄野想吃了,于是他点了点头。
顾澄野兴奋地拽着余争的袖子奔向小摊,点了两个鸡蛋灌饼。
“你想加点什么,海草和里脊肉都不错的。”少女仰着头跟他说,眼里充满欢喜和愉悦,看得余争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海草的。”余争说。
顾澄野要了两个海草的鸡蛋灌饼,余争在她掏出手机前就把钱付了。
顾澄野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早上那份早餐的回礼。”他解释地风轻云淡。
“哦。”顾澄野低下了头,安安静静地站着看小摊老板熟练地煎饼。
“妹儿要不要辣?”老板问。
顾澄野摇了摇头,晚上吃辣不太好。
老板挤了点番茄酱,把两个饼分装在两个牛皮纸袋子里,递给顾澄野。
顾澄野把其中一个递给余争,把留在自己手上的饼直接拉开包装袋就咬了一口。
余争拿着牛皮纸袋转身离开摊位,顾澄野两手抓着饼屁颠颠跟着。
饼被牛皮纸袋包裹着,却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你不吃吗?”顾澄野嘴里还在嚼着饼,吃的嘴唇在路灯的照亮下明显泛着油光。
她手上的饼已经被解决了大半了。
余争并不着急着吃。
顾澄野咬掉最后一口饼,把纸袋子塞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余争从口袋里摸了包餐巾纸扔给她。
“嘴巴吃的有点油。”他说。
顾澄野尴尬地随便抽出一张纸,胡乱擦了下嘴巴。
“现在呢?”她仰头问。
余争低头看,她的唇形很好看,唇色红润如樱桃。
他脑袋里突然有了个想亲亲这张诱人小嘴的念头。
他耳朵攀上粉红,咳了一声掰正了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
“没了。”
“那就好。”
夜晚并不车水马龙,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学生放学外再少见其余人。
路上能听见他们模糊的交谈声。
顾澄野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原先慢了余争一步,现在却哒哒哒跑到了他的前头,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倒着走。
余争担心她会摔,不过顾澄野长年生活在这里,闭着眼睛都能走。
“告家长书上面要签字,你就一个人住,都没人给你签。”她说着,脸上的笑有些欠揍。
余争“嗯?”了一声,等着她接下来的发言。
“要不然我就勉为其难当一次你的家长,替你签了吧!好歹我也是你的房东,算你半个家长。”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余争明白了,原来是搁这占他便宜呢,这狡猾的小狐狸精。
他假装认真地说:“那不行,你的资历还不够做我父母。”
“那你说我的资历能做什么。”顾澄野追着问。
余争突然想开个平常男生经常开的玩笑。但是对上了顾澄野有些期待和好奇的眼神,他没说出那个词。
太暧昧了,这不是他会说的话。
他自觉和顾澄野还没有熟到会开这种玩笑的地步,更何况他也从没开过这样的玩笑。
可能是他最近太闲了,网上冲浪有点猛,被网络那些不良风气带的思想有些歪了。
顾澄野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下文,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啦?”她问。
余争摇了摇头,说:“你不是想帮我签名吗,等下拿给你签。”
顾澄野现在才不关心那个签名,她只想知道余争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但是她没敢问,只是看着余争。
余争说完那句话后就没继续说了。
顾澄野只好作罢。
两人走到走廊,余争在门口拉开了书包拉链,抽出那张红单子。
顾澄野说:“我没带笔回来。”
余争书包里也没有笔,他只带了一些读背的书回来。
他说:“我进去拿。”
603的门被打开,顾澄野看着余争走进去,背影消失在卧室的门口。
她走到玄关那边,茶几上摆的那束洋桔梗依旧盛放。不一样的是沙发上多了个大琴盒。
她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好像有蹲在人家门口听他弹过琴,虽然听的不太真切。
余争拿了笔出来就看见顾澄野傻站在玄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早上放在沙发上的吉他。
顾澄野看见余争走过来,马上接过笔抓起余争的告家长书。
“嗯,我要不要签的飘一点!你爸爸叫啥名?”她把告家长书摊在玄关的柜子上,一只腿半勾起来晃着,笔帽顶着自己的笔尖。
“余恒,恒星的恒。”
“好熟悉的名字啊,总感觉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顾澄野下笔,刷刷写完。
余争看了她的签名,龙飞凤舞的,签的还有模有样。
余争把顾澄野送出门,两人互相说了晚安。
顾澄野打开门的时候,叶曼香还没睡,她敷着面膜倚在沙发上看狗血宫斗剧。
老师在家长群里发了通知,所以她知道军训的事情。
顾澄野把单子给她签完名字后,钻进房间收拾行李。
她有个小行李箱,在今年暑假去外省旅游的时候弄坏了,只好征用叶曼香那只玫瑰金的有些复古的皮箱。
叶曼香看着自家闺女在她的卧室和自己的卧室里来回两头钻着,每次走都抱着什么东西。
她索性暂停了电视剧,去顾澄野的卧室看她带了些什么。
“顾澄野!把箱子里的那两瓶香水给我拿出来!”才看一眼,叶曼香额头就突突痛。
不大的行李箱,在顾澄野来回几趟的折腾下,没装几件衣服,瓶瓶罐罐的装了不少。
叶曼香蹲下来帮她收拾,从箱子里抓出了各种精华液和水。只给她留下了瓶防晒和一小瓶水乳。
“你是过去军训还是过去开化妆间的,带那么多护肤品干什么。”叶曼香把那些瓶罐重新带回自己的卧室,走前还不忘训自己女儿一句。
顾澄野眼睁睁看着叶曼香把那些瓶瓶罐罐带走。
由于她最近这几次出现在余争面前都略显的有些狼狈,所以她准备在军训任何时刻保持最好状态展现给余争看的计划,不过在叶曼香进来后,这个计划就瞬间泡了汤。
她蹲在地上翻着那张单子。
一行字映入她眼帘。
“可以带上擅长的乐器或准备才艺参与军训联欢晚会。”她轻声念出来。
她不知道余争有没有看到这句话,如果看到了的话,他会带上那把被锁在琴包里的吉他吗?
顾澄野想发个微信问问他。
她打开手机,翻了好友列表后傻了眼。完蛋,她并没有加他的好友。
顾澄野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真是服了她自己了。明明昨天还想着今天去找他要个微信好友呢。
她失望的把手机丢在一边,去衣柜里翻找自己要带去的衣服。
手机响了几声,她也没再理会。八成是姐妹群里又有什么无聊的新八卦。
衣柜的衣服被她翻出来,一件件抖开挑选,又把不满意的胡乱塞进衣柜里。
她衣柜里的衣服实在是单调,五颜六色的短袖t恤印着各种各样的图案,实在是没有什么设计可言。
衣到穿时方恨少。顾澄野咬咬牙。
原本关着的房间门被打开,叶曼香一进来就看见顾澄野站在衣柜前,床上扔了几件衣服,衣柜里的衣服被胡乱塞着。
叶曼香头一痛,有些无力地问:“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找衣服啊。”顾澄野有些不解,看不出来吗?
叶曼香把她乱塞的衣服扯出来,抓在手上抖了抖,说:“妈妈是不是教育过你,衣服不能随便塞进衣柜里。”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叶曼香把衣服折起来放进衣柜里。她忙着去做最后一道护肤程序,没有空在顾澄野这儿逗留着看她收拾东西。
“匡”一声,门被重新关上。顾澄野随便抓了几条裤子,再把床上那几件衣服折了扔行李箱里面。
她瘫倒在床上,摸起旁边的手机。
消息栏有一条微信好友申请的通知。
她有些纳闷,谁这么晚了会加自己好友。别是姐妹参加什么party输了把自己卖了吧?
她打开微信,加她的人微信名是一串英文,她点开头像,是一个男生在夕阳下抱着一只白色小猫,男生只露了半张脸。
“yzheng?”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按了同意添加好友。
加上好友的那瞬间,有一条消息弹进来。
-yzheng:我是余争。
顾澄野抱着手机从床上直接坐起来。
太好了,她刚才还愁着没有加他好友呢,人这就自己送上来了。
不过她有点好奇,余争到底是怎么搞到她微信号的。
-小野咕咕:你咋搞到我的微信号的啊。
顾澄野想着,余争应该是找他父母要的自己微信号。
-yzheng:我之前有借楼下台球馆老板娘的手机给你打过电话,记得电话号码。想着搜搜看有没有你。然后找到了。
顾澄野傻了眼,居然还有这种方法。她都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
-小野咕咕:好……聪明。
-yzheng:还好。
顾澄野目光在自己的房间里乱飘,她又看见了那张躺在地上的红单子。
她马上想起了自己方才想要问的事情。
她噼里啪啦开始打字,键盘特意设置成的机械键盘的音效在房间回荡,清脆好听。
-小野咕咕:红单子上面说,可以带上擅长的乐器。我看你家里有把琴,你会带过去吗?
-yzheng:有是有,弹的一般。不知道要不要带过去。
弹的一般?那到底是弹成什么样才能叫一般呢?
-小野咕咕:好想听你弹一次。
对方没有像刚才一样秒回她的消息。
顾澄野抱着手机又滚回了床上,她手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划着,翻阅着他们只有几条的聊天记录。
过了几分钟,余争发来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把白色的吉他,有个男生抱着吉他,只拍了身体,并没有露脸。他的手指修长有型,骨节分明。视频应该拍摄于夏日,男生穿着短袖,手臂线条流畅好看,凸起的青筋充满力量感。
这个男生是余争。
顾澄野滚起来去找了条耳机插上才点开了视频。
视频里的余争拨动琴弦,熟悉的乐曲顺着耳机线,一路攀升进顾澄野的耳内。
“idon''twannabeneedingyourlove,
ijustwannabedeepinyourlove,
andit''skillingwhenyou''reaway,
ohbaby,causeabulletdon''tcarewhereyouare,
ijustwannabetherewhereyouare,
andigottagetonelittletaste”
吉他声色圆润明亮,他轻轻哼唱着,声线低沉慵懒,令人无限沦陷。
这是之前很火的《sugar》,他唱的是应该是零点八倍速。顾澄野听过很多遍,也会唱这首歌。
如今,这首歌由余争翻唱出来,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顾澄野默默把视频保存,拖到了自己的私密相册,觉得又不太够。她甚至想把这段视频的音频设置成铃声,不过她怕这样的话自己可能会睡的更死。
-小野咕咕:明明很好听!
她突然有了一股私念,她不希望余争把琴带过去,不希望别人听到这般天籁。她不理智的把他圈为自己的宝藏。
对方没再回消息来,应该是睡了。
顾澄野钻进被窝里,伸出手在床头柜那儿的墙壁上一顿乱摸,关了卧室的灯。
她还带着耳机,手机里那段视频被设置成了循环播放。
顾澄野闭上双眼,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和余争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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