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停的走,大家的生活也停不下来。市统考买卖答案的事情被大家议论几天之后,也就慢慢没了声音。
上面也没要求彻查,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翻篇,连点水花都不再有。
高二下学期要接近尾声了,各科的教学内容差不多已经结束,开始进入复习状态。
之前吊儿郎当的状态一扫而去。大家都意识到再过不久他们就即将迎来人生的一大转折——高考。
滨海不算什么繁荣大城市,大家都在喜欢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高考成绩,然后去外面看看世界。
就在十几天前,上一届的高三刚刚结束了高考。
顾澄野他们年段移到了高三那单独一栋的教学楼。
楼里少了人,也就少了很多分吵闹。
文奥班上一节上的是数学,一整堂课都是枯燥无味的理论复习。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顾澄野觉得自己魂都要被数学老师抽走了。
她像没了骨头一样瘫倒在桌上,强撑着自己的眼皮不让自己睡去。
根据顾澄野这么多年学习过来的经验告诉自己,只要现在睡了,下一节课只会更加困。
谢雨彤也熬不住,为了强忍睡意只好把新买的冲刺高考的数学教辅拿出来刷。
顾澄野看着她连续打了四个哈欠,然后扯了扯嘴角笑了出来。
“你看起来好困啊。”她语气欠欠的。
谢雨彤瞥了她一眼∶“你看起来也不太精神。”
“没精神也得有精神,我数学得考上一百二。”顾澄野撑着桌子让自己坐直起来。
十分钟的课间就在她们这你一句我一句中流逝,再次等来了催命上课铃。
放学了,按照文奥班数学老师的老惯例,先拖上十分钟的课再说。
顾澄野饿得快前胸贴肚皮了,硬是靠着饿意把自己的困意给逼跑了。
“行,我们今天就先复习到这里。我们这个学期上课的时间不多,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接下来复习也会赶着进度。希望大家能够克服困难,认真听课。多听一分钟,未来就多一片希望。”
数学老师照常在下课前再讲了一句老掉牙的考试鸡汤。讲完就意味着下课。
坐在后排靠门的同学“啪”一下就把后门开了锁,让门大开着。
大家一窝蜂往外面冲。
顾澄野就算是饿也抢不过那些人,悠悠哉哉背上自己的书包跟着人群走出班级。
余争双手抱臂等在外面,他右手恢复如初,石膏什么的在不久前都拆掉了。
还是这样的余争看着舒心,越看越顺眼。之前那个石膏挂在那儿,顾澄野就老觉得自己心里有颗刺,悬在心上,扎的痛。
“中午吃什么?”余争看她出来问。他每天和她吃饭都会这么问。
顾澄野报了家他们经常去吃的饭店,两人一前一后从楼梯口下去。
顾澄野总觉得余争最近的人气又涨了一点。
总共就走了三层的楼梯下去,七八个人跟他打招呼,还说∶“余哥你有空了帮我把那题看一下,困扰我好几天了。”
“嗯。”余争总是这么随便地应着。他有时间都会帮他们看看题。
“哟,最近人气大涨嘛,校园男明星。”顾澄野欠揍地笑着,伸手戳了戳余争的背。
“没,一般都是找我问题目的。”要高考了,大家都重视起来了。余争的成绩和实力摆在那里,自然成为了他们请教的“不二之选”。
“余大佬,我数学也不会做。你也找个时间帮我看看呗。”她凑近了,欠兮兮地学着别人的语气跟他这么说。
余争被她的幼稚逗笑了,无奈地说∶“你找我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有时间。”
顾澄野听这话,心满意足。
来这家饭店吃饭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承德的学生,清一色的蓝色校服。
顾澄野在角落捡了个双人的位置,还是别人刚吃完走的。
她和余争先落座,喊了好几声服务员,也没有人来。
店里吵哄哄的,顾澄野无奈。
“你在这儿乖乖带着,我叫服务员去。”顾澄野像嘱咐自己的小孩子一样嘱咐余争。
余争点点头,目送顾澄野离开。
他刚收回视线,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嘿,余争!”
熟悉的声音。
余争回头,潭之铭两条长腿敞着,大咧咧地坐在他后面,没个正形。
“很少见你来这儿吃啊。”他凑过来。
余争身子歪向一边,躲过了他的突然靠近。
“你没看见而已。”
潭之铭也不在意这点小细节,靠着椅背叹了口气说∶“这么快就要高三了,我还没玩够呢。”
“根据我对你的认识,你高三只会继续玩。”余争淡淡地说。
潭之铭可不爱听这话。他竖起食指晃了晃∶“nonono,你还是不太了解我啊。”
“嗯。”如潭之铭所言,余争确实对他了解不多,现在这样的潭之铭对他来说就已经差不多算是陌生人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余争,我点完菜了。”顾澄野从收银台过来,往旁边一撇,笑出来,露出了她可爱的虎牙∶“潭哥也在这儿吃啊。”
“对啊,陪朋友过来。”
顾澄野一回来,余争就没继续跟他聊下去了。
顾澄野又坐回了余争对面,拎起自己的书包准备找东西。
余争也打开书包。
两人同时从包里掏出东西。
顾澄野拿的是自动铅笔和数学教辅,他拿出来的是手机。
余争手顿了一下,然后假模假样地点开屏幕看了眼时间就又把手机塞回去了。
顾澄野翻到自己没做完的那一页,按开自动铅笔开始演算。
她余光看见对方那小小的举动,没抬头,一边写一边说∶“想玩手机就玩呗。”
“我看个时间。”他语气平常,解释一句。
顾澄野笑笑,坐在余争那个位置上的话,抬头就能看见饭店的时钟,没必要再去开手机看。但是她没戳穿余争的小心思。
她写了多久,余争就默默地看了多久。
直到她被一题大题卡住了思路,余争这才算是派上用场。
顾澄野把自己的教辅转了过来正向余争,把自己的自动铅笔放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没有思路的那一道题。
“这题我按着老师教的思路,老是写不出来。”
“我看看。”余争拿起她的教辅,扫了一眼过去,又去看顾澄野在下面空白处用铅笔写的密密麻麻一大团思路过程。
“你这个条件的用法没有搞清楚,”他用她的自动铅笔在题目里画了条横线过去∶“这个不能直接用,你要用这个条件代入你下面写的这个式子去算,然后才可以……”
经过余争几句话的点播,顾澄野茅塞顿开,拿回了教辅开始按照他给的思路再算一遍。
“哦,我算出来了!”没过多久,她就算出来了那道题的答案,和教辅后面的正确解析一对,自己的方法还比解析里给的更简单更好算。
余争听那声欣喜地欢呼声,也跟着她笑。
没等多久,店员就把他俩点的金汤肥牛端了上来。
顾澄野怕吃的时候汤汁溅出来,到时候打湿了她的教辅那可就不好玩了,于是把书收回了书包里。
他们一边吃一边闲聊。
“怎么样才能让我马上登顶文科第一啊。”顾澄野愁容满面。
“你这个学期很注重名次。之前你不是不关心这些吗?”
顾澄野往白米饭上淋了层金汤,搅拌了一下,慢慢悠悠说∶“有目标了嘛。”
“想考哪儿去?”余争问。
“首都大学法学院。”
余争也没觉得多意外。顾澄野做事只有两种,一种不想做,一种就是要做最好。
“那是很好的学校。”他中肯地回答。首都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考上那能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滨海是小地方,一年能考上这儿的人屈指可数,要是考到了家长们也必须大肆宣传,但凡街道里有一片枯树叶子不知道自家小孩考上首都大学,那都算是做家长的失职。
“好难啊,我这成绩上个双一流简单,首都大学还是差了好多……”想到这个顾澄野就有点儿丧气。
余争却觉得这没有什么的∶“你还有一年的时间,足够你补上那些差距了。”
顾澄野握着勺子拌了拌自己碗里的饭。她低着头,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呢?”她随口一问。
余争吃着好好的,喝汤的手突然在空中一滞。
“嗯?”他漫不经心的,垂着的眸里,顾澄野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大学想去哪里?”顾澄野犹豫了一下,又多问了一句,“还是要出国留学吗?”
她的语气有余争摸不清楚的感觉,有遗憾和无奈,也有舍不得,混乱又让人心颤。
“应该是要出国,但是我想待在国内……”
“pang——!”
突入起来的巨大声响,吓了两人一大跳。不止是顾澄野和余争,还有店里的其他成员。
他们纷纷偏过头去,通过店里的玻璃窗向外看。
“搞什么啊这是……”
“吓死我了,真是要命……”
店里又是一阵子叽叽喳喳。
顾澄野没去关注外面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声响在余争讲话的那一刻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中,她只能看见余争都嘴一张一合。至于他讲了什么,顾澄野一个字都没听见。
“你说什么来着?”她又问了一遍。
余争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大概率是要出国的。”
因为这是赵霓君留给他的路,他目前还没有能力去反抗,只能乖乖顺着她给的路走。
这也是他最羡慕顾澄野的。她就像一阵来去自由的风,有野花儿香她就去闻,有鸟儿天上盘旋她就跟着它们一同舞乐。
她没有任何的负担,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爱她支持她的人总是那么多。
顾澄野本就是在爱意里生长的玫瑰。
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自告奋勇的骑士,固执地在她身边做着最没有意义的陪伴。
余争不想出国,他不想离开顾澄野。甚至无数次脑内飘过最极端的想法,将他的玫瑰私藏,用自己的利刃去保护她。
可眼下,那个女生没说什么话,她吃饱了饭,把饭碗推到一边等服务员来收拾。
顾澄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练习,只不过换了一个学科。
“余争啊,这道题你会不会啊。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全理生问这个很为难你,但是地理这个科目好玄学啊。”她絮絮叨叨地。
“拿来我看看。”他说。
顾澄野把自己的教辅递过去,凑近了晃着脑袋等着余争给她讲题目。
余争瞥了眼题目,又看了她一眼。突然,他就释然了。
自由的风这辈子都不会被笼子锁住。骄傲的玫瑰会在山野,对着月色抖露它所有的危险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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