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白楚汐的心中也在想着跟他一样的事,不过她倒没有容承宇想得那么长远,把孩子的事这么早就计划了。
她心中想着其实祖父说得对,没有人与人一定要在一起,没有谁与谁一定要捆绑一生。
缘来,就顺从心意;缘去,就潇洒离开,与其想那么多杞人忧天,还不如享受好当下。
她觉得,她应该给容承宇坚定的喜欢,而不是做好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不是做好即使他喜欢上别人自己也永远不会伤心的防备。
他要的,她还给得起,她愿意去赌一次,赌赢了,她得失不论,赌输了,她分毫不怨。
这样想着,白楚汐就慢慢地朝容承宇靠了过去,躺在他的肩膀旁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
容承宇的身子在那一瞬间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不要让白楚汐察觉到异样。
他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心底已经是翻江倒海,他不禁睁开眼看着账顶,面上一片苦恼。
两个被子也并没什么用。
……
孤山寒寺,一道尘封了许久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里面的人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将一个信封大小的东西交到门外人的手中。
“帮我,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
……
白楚汐这一觉睡得极好,可能昨夜睡得早,这是她第一次醒的时候容承宇还没有醒。
她慢慢地支起头,看着旁边人的睡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长得真好看,看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好看。
白楚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被自己这动作给惊呆了,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选择嫁给他是不是因为见色起意?
白楚汐有些纠结,伸出手指想碰一下他洁白无瑕的脸颊,可就在指尖距离容承宇的脸只剩咫尺的时候,容承宇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白楚汐一激灵,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容承宇就翻身压了过来。
“大早上醒来就不老实,嗯?”
白楚汐心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没……”
她有些心虚,这么近的距离容承宇微微有些发青的眼袋更加显而易见,“你又没有睡好?”
容承宇的声音有些幽怨,“嗯……”
白楚汐有些困惑,“为什么?”
不知是不是白楚汐的错觉,她感觉她问出来之后,容承宇的眼神刹那间就变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容承宇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门外的李嬷嬷和玉珠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门口,方才他们明明听见了声音,平日这个时辰少爷也该起来了啊!她们连洗脸的净水都准备好了,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难不成是她们听错了?
许久,容承宇起身,悠哉悠哉地穿着衣服。
白楚汐平躺在床上,眼睛呆呆地看着上方,仔细看去,嘴唇还有些红肿。
一旁的容承宇也有些不自在,穿好衣服后,他回头看着白楚汐,笑得如沐春风,“天色还早,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
白楚汐没搭理他,默默地拉起被子,将自己给蒙了起来。
容承宇忍着笑,舔了舔嘴唇,心满意足地离开。
日上三竿,白楚汐纠结了很久,终于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李嬷嬷和玉珠都不禁取笑道,“夫人今日这是怎么啦?起得这么晚?”
玉珠立马接下话茬,“奴婢可算是发现了一个习惯,只要少爷一来,夫人准起晚……”
李嬷嬷笑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别胡说。”
若是放在往常,白楚汐定然会无奈地跟着骂玉珠,可今日却极为反常,一言不发,甚至脸颊还涌上了些许可疑的红晕。
李嬷嬷想起了今日早上明明听见动静却不见少爷的身影,心下顿时明白了什么,这两人终于是开窍了呢!
中午,白楚汐收到了一封从王家来的书信,信上讲过阵子就是十月十五,是淞县一年一度的大会。
到时候不仅有各种舞狮等杂艺活动,还会有祭祀天公事宜,往年这祭祀的事情都是由赵家来操持的,只不过孙暮凝说她进来身子重了,做不来这种事,便把这件事推给王老爷。
王老爷照旧来过问容府的意见,想让容承宇来主持这等事宜。
不过白楚汐心中想着,这件事容承宇定然是会拒绝的。
听王老爷的口气,这件事似乎对淞县人来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容承宇是第一年来这里,对于这里的民风习俗还是有些摸不懂的地方,为避免出现意外,他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交由王老爷去办,容承宇可以不去做这件事,但绝地不可以不参与,放下白楚汐便吩咐黎旬从库房中支出一些银两给王家,让他们把祭祀的事情办好了。
玉珠在旁边细细地听着,心中不仅有些疑惑,“这十月十五也不是重要的节日,怎么淞县人突然要在这个时候定下这么大的一个年会啊?”
一旁的李嬷嬷闻言,笑了笑,开口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家的秋种都忙完了,祭祀祈福,为的是求来年风调雨顺,莫要毁了这些宝贵的粮食。”
玉珠恍然大悟,有些隐隐的兴奋,“那夫人,我们又可以去看热闹啦!”
白楚汐无奈笑着,“你就知道去凑热闹,别到时候又累得你直不起腰。”
……
十月十五很快到来,一大早,容府内就开始忙活起来。
虽说此次年会由王老爷主持大头,但容承宇作为知县,有许多事必须要出面带头表态,与民交谈,与民同乐,凝聚民心,这是他必须要尽的义务。
装扮郑重得体而不张扬,最适合这样的场合。
白楚汐前几天就派人去打听了前几年年会的习俗,料定今年的人会特别多,人多的地方最容易拥挤混乱。
想到这儿,白楚汐侧了下头,“今儿有的忙了,你在坐在轮椅上不方便,黎叔要照顾来往的宾客,这种场合你又不适宜带太多的随从,需不需要我陪在你的身边?免得有人挤了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容承宇温和地笑着,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不必,我旁边的人都很无聊,有你在那儿,大家都有些不方便,你带着丫鬟随便去玩就好,不过不要跑远了,台戏开始之前,一定要回到我这儿。”
容承宇口中的台戏,是在当天祭祀礼仪完成之后,在临靠江边的秋月戏楼前开展的舞艺人表演。
与其他戏曲艺人不同,淞县的舞艺人唱舞分工,他们的表演方式类似于双簧。
台上人主要负责表演各种动作,台下自有人配合他们的口型唱戏,台上人被称为“舞角”,台下人被称为“唱角”。
听说早些年唱舞是一体的,只需要台上人单独完成,后来约摸一百年前,淞县有一位老族长,他带领手下人专门钻研舞形之美,动作繁琐且复杂,整场演出需要耗时两个时辰,久而久之,动作更加复杂,舞艺人的体力大多不能坚持完整场戏,这严重影响观感,后来就渐渐演变出双簧的表演方式。
“听说这些舞艺人是家族代代相传,本领绝不传外人?”
容承宇点了点头,“倒也不是完全不传,淞县这里的人都崇尚这种表演方式,所以若感兴趣的人家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他们那学些基本功,但看家本领还掌握在舞艺家族武氏人手中。”
说着,容承宇有些思索,“这个武氏家族是淞县之中最为神秘的大家族,赵家、王家、孙家对比他们来说其实是后起之秀,在很久之前,淞县是掌握在武氏族长的手中,后来新朝而立,这武氏人就退居到了淞县城外的深山中,不与外人来往,他们的后代都是在自家学堂读书,到了年龄就去学舞艺,唯一与外界来往的,就是淞县一年一度的祭祀年会。”
闻言,白楚汐有些惊讶,没想到在如今还能看见如此封闭的家族,“那这武氏家族长时间待在深山中不与外界来往,按里说淞县人大多都会遗忘他们,怎还会请他们出山?”
容承宇解释道,“对于淞县人来说,赵、王、孙家是强权下的依靠,武氏家族则是类似于神明的敬仰,但是……”
他靠近了白楚汐一些,“若是有人在他们面前提起你县主的身份,你尽量装得谦卑一些,前朝时期,武氏是皇上的重臣,更有女儿在宫中为妃,后来前朝覆灭,先皇因为这层关系对于武氏人大开杀戒,几乎半数武氏人都折命于此,他们隐于深山之中,其实也是对朝廷的不归顺,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
白楚汐恍然大悟,点着头,“明白了。”
晨曦初升之时,白楚汐和容承宇分别从容府出门,容承宇先行出去,等街头的人没有那么多了,白楚汐才乘坐另一辆马车出去。
绕是错开了时辰,街上的人还是很多,看着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的人群,白楚汐才真正感受到此次年会对于淞县人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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