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楚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思来想去,根本就想不通祖父的所作所为,想去问,可身边的人又守得死死的,她根本就出不去自己院子。
窗外野猫叫了几声之后,白楚汐听见窗纸沙沙作响,以为是小猫在那,索性就没有在意,可过了一会儿,这声音越发强烈,白楚汐感觉有些不对,起身先看了一下门口的方向,那里守着的侍女直直地站在,似乎并没有发现这异常的举动。
她又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弯腰轻轻地打开了窗户,抬头一看,见温衡坐在树枝上,手中拿着长长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
“小师爷?”
温衡坐在树枝上冲她招手,白楚汐很是惊喜,旋即又蹙起眉,“你不是被点穴了吗?”
温衡不在意地摆手,“没事,我早就自己冲开了,但这去苍州路途遥远,你们家有没有马?”
白楚汐指了指西北方,“西院那里有马。”
“好嘞!”温衡站起了身,潇洒地冲她一挥手,“嫂子,先走一步!”
刚说完话,温衡就一个跳跃消失了身影,枝头的晃动吸引了门外侍女的注意,白楚汐赶紧将窗户关上,上床盖好被子。
片刻后,篱春院传来些许动静,于管家敲了敲白崇礼的房门,本来就浅眠的白崇礼瞬间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坐起了身,“进来。”
“禀老太爷,那年轻人不见了,西院还少了一匹马。”
闻言,白崇礼并没有生气,倒是笑了一下,“还真有两把刷子,派人跟着他,给他找找麻烦,千万别伤着他,只要让他七天之内到不了苍州就行。”
温衡去苍州的时候,容承宇正带着人夜以继日地挖着山洞,李哲已经被白千浦叫走帮助灾后救民,现下是容承宇一人负责着山洞。
随着消息的封锁和余震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渐渐地人们不再关心山洞里的命案,而是想着怎么活下去,之前铁着心不想背井离乡的百姓如今也收拾是行囊,随大流地向其他地界逃难。
容承宇这里一下子清净了许多,他们在山洞中挖出一具又一具尸体,总共是一百二十一具,越往深处挖,人们心里越来觉得寒冷。
一百二十一条人命,这该是多大的一桩案子啊!
“大人,已经巡查过了,没有其他尸体了。”
容承宇点了点头,回望四周,山洞里一片静寂。
……
京城,皇上已经收到了李哲的奏折,他看到奏折之后大发雷霆,吩咐身边的侍卫,“去查!给朕查清楚!”
就在皇上得到消息的同时,长公主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宫廷的密信,她看着手中的信纸,面色既不惊讶也不恐慌,只是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真是不听话啊!本宫该怎么惩罚他们呢?”
……
温衡一路骑马颠簸,他日夜兼程,为的就是快点到达苍州,可有人偏偏不想让他如愿。
从白府出来得罪小厮,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温衡起初并未察觉到,等他知道之后,便立刻加快了速度,但随之而来的,是更为激烈的“骚扰”。
他专门挑了一处偏僻的山路走,四下无人,他在前面,那两个小厮就骑着马跟在后面。
温衡若快,他们就跟着快,若温衡的速度放缓,他们也就跟着慢下来,这下直接给温衡整得崩溃了,他索性停了下来,叉着腰怒视着后方。
“我说,你们跟踪人好歹也得知道偷偷摸摸的吧!你们看看这山路,总共就咱仨人,你们干脆跟我一道走得了。”
那两个小厮见状,还厚着脸皮笑着打哈哈,“哎呀,被公子发现了啊!对不住对不住……”
温衡只感觉头顶上一阵乌鸦飞过,合着这两人是拿他当傻子了?
“罢了,我也不跟你们计较那么多了,不妨我们打一架,若是我输了,我就跟你们回京城,若是我赢了,你们就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又而发话,“这可是公子自己说的。”
温衡无所畏惧地点着头,“没错,是我说的。”
“那我们点到为止。”
语罢,那两人就同时骑马冲了过来,温衡有信心去对付这两人,可他们偏偏不按照常理出招,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耍无赖。
那两人相互配合,明明近了温衡的身,却又不出手打他,一个拍拍他的臀,一个又忽而上前摸摸他的脸,温衡哪里这样被人轻薄过,当着便气极了,不由得杀红了眼。
打斗的过程中,他为了更全力出招,从马背上跳跃而下,准备去对付面前的那一个小厮。
对面的小厮见状,也不跟他对打,直接转身一呲溜跑了,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小厮绕到温衡背后,牵起他的马的缰绳,直接飞奔而去。
待温衡反应过来时,他回头便看见那小厮骑在自己马上,一手拉着他的马的缰绳,一手扬着马鞭,嘴里呜呜哇哇地乱叫,似乎是在向他耀武扬威。
偏僻的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剩下温衡一人在风中凌乱,他看着来来回回的路程,走到距离最近的村庄起码也要两个时辰……
“王八羔子!什么人啊这是!”
温衡打了身上被留下的好几个泥泞的手印,骂骂咧咧地向前走去。
后来,无论他走到哪儿,那两个小厮都能及时跟上来,他们简直是诡计多端。
温衡买一匹马,他们就偷走一匹,后来温衡就索性睡在马了的旁边,见没机会偷马了,他们就换了其他法子,给马下泻药、下痒痒粉,更可恶的是,竟然还给马下了动物交配所用的药物。
这天温衡正在驿站用饭,忽然听见自己的马儿嘶叫一声,紧接着就看见那马向一匹母马横冲而去……
不仅温衡惊呆了,驿站其他人也惊呆了。等温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母马的主人连追了三条街。
……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间五天过去了,苍州已经不再地震,伴随着灾情的平复,先前被刻意压下来的山洞命案也封锁不住了,民间说什么的都有,流言越来越邪乎。
容承宇也不理会,谁若跟他打听消息,他也不解释,整日待在山洞中,调查着尸骨的特征及身份。
累的时候,他也会眺望一下京城的方向,不知道白楚汐此刻是否平安,他已经能猜到此行是白崇礼特意,只不过目的是何,他猜不清楚,只能顺从安排,将命案这叫事给查清楚。
是夜,容承宇还待在山洞中写写画画,烛光突然不正常地颤动了一下,他的眼神立刻变得犀利,旋即使给旁边人一个眼色,人立马追了出去,隐隐约约地听见打斗的声音。
片刻后,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被带了过来,容承宇侧目看去,拿着烛火照清他的脸,那人急忙避开,可容承宇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细细端详之后,容承宇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思索一番后,猛然睁大眼睛,“是你?”
……
白府,白楚汐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天了,期间她想方设法地打听外界的消息,终于在今天昨天打听到苍州灾情平复的消息。
可关于容承宇的信息,她愣是没听一丁半点,他有没有去徐州?或者说在地震中有没有受伤?还有温衡有没有找到容承宇?这些白楚汐一概不知。
为了表示抗议,白楚汐索性不吃饭了,跟祖父闹起了绝食。
许是一整天未进水米,让白楚汐觉得腹痛难忍,身体上的不舒服让她越发心烦意燥,她径直走到门边,用力地踹起了门,“放我出去!我要见祖父!”
平时她这样吵吵闹闹,外头的人是绝对不会理会的,而今天她踢了没几下,门就突然被打了。
一开门,白楚汐就看见外头站着的于管家,白楚汐急忙跑了出去,“于叔,我要见祖父。”
于管家对她弯弯行礼,“老太爷也恰巧想见见大小姐,不过老太爷还吩咐了,若是大小姐想见他,必须要好好吃饭,不然老太爷就不见您了。”
白楚汐听了之后,立刻跑进室内,将桌子上已经半凉了的清粥大口大口地喝了进去,片刻后,她又随意地擦了下嘴角。
“走吧!”
白楚汐是憋着一肚子火到达篱春院的,当看到白崇礼沉着脸一副不愿意搭理她的神色时,她瞬间炸了毛。
“祖父,您想做什么啊这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绑来,孙女都求了好几天了,您竟是连见都不见!”
白崇礼脸色本就不好,被她这样吼了以后,越发恼怒了,“这就是你跟祖父说话的态度?坐下!”
“我不坐!祖父您必须要把这事给说清楚了!”
她冲了上前,却不慎绊了一跤,将桌面上的信封全部撞倒外地。
其中有一封来自苍州的信,上面“容承宇”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而旁边的另一封信,似乎是白崇礼的同僚,信中大肆赞扬白千浦此次救灾事务的功劳。
不待白楚汐再看清一些,白崇礼就将那信踩到脚底。
白楚汐不敢置信地抬头,气极了说话也顾不得思考,“您果然是想让他去苍州,祖父,您怎能如此您利用他对我的情谊,让他甘赴险地,他活,白家坐享其成,他死,白家不损分毫……”
白崇礼听后,猛地一拍桌子,“你在说什么?”
白楚汐弯腰,从白崇礼脚底拿出那封赞扬白千浦的信,“是您想这么做?还是您想让其他人以为您想这么做?利用他人为自己功名造势,寒了天下拳拳报国的赤子之心,您这样做,与太子利用容家此等肱骨之臣有什么分别?”
“放肆!”白崇礼气极,站了起来与白楚汐对峙,“全天下人都可以对不起容家,唯有我白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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