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平桢那双有些许手汗的大手抚摸在秦欢的手背上时,她的心底泛起涟漪,可又不能随意乱动,只能任凭床边人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
而对于左平桢,他看秦欢的手,不是轻佻,而是心疼和担忧。
庄秦欢皮肤虽然还算白皙,可这双拿剑的手已经落上了几道细如柳叶的伤疤,不细细看是看不出的。每逢两人的手几乎要挨着时,秦欢也总会故意躲开,不让他触碰。这会儿看下来,左平桢的心里平添了不知多少伤感。
他改变不了秦欢是京安统领这样一个身份的事实,也不能劝说她从今以后不碰那些刀呀剑的,说些什么姑娘家家的得学做女工,等着以后相夫教子。
“这是……在客栈时添的新伤?”左平桢小声嘀咕。他注意到她手心的一道小疤痕,看起来是新伤,没有敷药,就这么任期‘自生自灭’。
他摸了摸身上,还有些治疗刀伤剑伤的药。小心挽起秦欢的袖口,将小药瓶子打开,又拿来干净的帕子垫在她的右手下面,在细心清洁伤口后,一点一点给她上药。
左平桢看见“睡着”的秦欢疼的微微皱眉,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粗心大意,没有留心秦欢的身上有没有受伤。上好了药,正想着,该不会还有其他的伤口没有处理吧。他就深吸一口气,慢慢掀开秦欢的被褥,想着要是腰上或者腿上,那些不容易被肉眼见到的地上,万一有什么伤没处理,秦欢也不上心,难道真的全都让其自愈?
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的天气有时候还很闷热,如果让伤口发炎,岂不是白白受着疼痛的折磨?
一想到这些,他掀开被褥的速度加快。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更不会在意门窗是不是没有关好、关严实。
可躺在床上故意装睡的庄秦欢不知道左平桢的心思,她从他掀开被子的刹那,有想过要睁眼问一句,他要做什么?可,生气询问,是不是有点过分,明明人家才贴心的帮自己上药,冷冷的去质问人家要干什么,是不是也显得生分起来。
索性,还是先闭目,看看究竟旁边的人要干什么吧。
庄秦欢躺下前脱了外衫,现在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衣服。在左平桢挽起她的双袖后,肌肤之间的温热触感,如炙热的空气中扑面来的热浪,叫人心里生起许多黏腻的情丝。
终究是顾及些女儿家的颜面,左平桢不敢解开秦欢的腰封,只是浅浅的撩开裙尾,扫了一眼脚踝,确定没有什么伤疤伤口的,才放心的舒口气。
屋外,偶有蝉鸣鸟叫。屋内,在检查完秦欢身上是否有受伤之后,没有了动作,左平桢只是呆坐在床边,屏息,盯着床上的人儿。盯着盯着,他便忘了自己是在一个未出阁女儿的闺房里,慢慢的俯身,心道:“欢儿的身上,好香。”
庄秦欢平素不喜香料,她操兵演练,经常是大汗淋漓,用些脂儿粉儿香儿的都是浪费,不如把钱花在打造一把好兵器上。左平桢闻的香气,不过就是秦欢身上沾了些安神茶的香味。这是白岐的安神茶所为,他这人,爱干净,衣服上熏香也是常有的事。安神茶是他又重新调配的,多了些可食用的香料,一时,倒被左平桢闻见了。
“欢儿?”
左平桢轻轻呼喊一声,试探面前的人有没有真的睡熟。
可惜,秦欢一开始是在假睡,这会儿倒是真的睡熟了过去。近日舟车劳顿,她从去了马会,没有一日是睡够时辰的,心里装着事,一夜愈发的难以睡眠。
“怎么睡着了,眉头还这么微蹙?”左平桢望着秦欢干净白皙的脸,天气还有些许炎热,她的双颊桃红,让人不由得怜惜起来。秦欢的唇不点而红,呼吸细微,不一会儿身子又蜷缩成一小团,像无助可怜的只小猫咪。他的手抚在她的眉间,视线从额间到鼻子上,又从娇俏的鼻子上移到嘴唇上。
左平桢半撑着身子,轻吻了下去。
他的意识告诉他,不可以趁人之危,不可以继续深吻下去,也不可以动手动脚,更不能作非君子之为。
可是,身体比意识要更加诚实,他的吻有些野蛮,手也放在了秦欢的腰间。此刻,他的大脑神经如同绕在了一股欲望上,兴奋的有点异常。他对身下的人,早就没了憎恨和仇怨,只有不尽的渴望与想要占有。他说要娶她,不是什么相亲所致,也不是意气的狂妄话,他是真的想要娶她为妻,要和她长厢厮守。
也许是他手劲大了些,扯腰封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秦欢手上的伤口,她闷哼一声。短暂性轻柔了些后,那些莫名的兴奋驱使着他继续。直到,无意瞥见了枕头下露出的雪白色玉兰花簪。
“这是……”左平桢怔住。
他小心翼翼拿出那支簪子,细看。
玉兰花簪子,是他娘留下的遗物,七年前在安之,被秦欢抢了去。秦欢告诉他,如果不听她的话,就把簪子扔了。后来,他没再见过它,便以为是秦欢真的把它扔了。为此,不知恨了几恨。
“原来,簪子一直都在。”原来,庄秦欢不仅没有把簪子扔了,还完好无损的带在身边,她那时说要扔了,都是气话。都是故意气他的。
这支簪子在再次相遇那晚,秦欢也戴着,不过很快知道李祁身边来的人是左平桢,就在不远处给取了起来。从那以后,也不再戴上,就放在了枕头下面。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左平桢暗自垂怜,既有些惊喜又有些失落,还有许多对秦欢的疼惜。他似乎从未真正的了解她,正如在马会可以无所顾忌,在艳阳山又成熟的让人惊叹。她的处事虽还有当年的影子,可对坚定的事情从来都是义无反顾,丝毫不拖泥带水。她的心里藏着诸多他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又似乎与他有关。
左平桢把簪子放好,轻轻抚摸秦欢的脸,不自觉又吻了吻。
这个吻,带着一滴泪,更多了一份柔情。
他对她的亲近,不再受情·欲的挑唆,而是发自内心的爱怜与尊重。
“啊!!”
门口一声惊叫,来人瞪着一双大眼睛,立马捂住嘴。
曹帆见丁宁走的快,刚想叫住她,就见到这般模样,羞红着脸,捂着嘴转身。
“发生什么事了吗?丁姑娘。”
随即,他通过窗子瞅了一眼屋内,也跟着“啊!”了一声,然后捂嘴。
两人尴尬又娇羞的对视。
他们看见左平桢吻着秦欢,随后又给人缠上了腰封,加之刚才某人手脚有些急躁,床上些许的凌乱,画面难免不让人歪想。
当左平桢把床帘解开,一切都妥当后,才缓缓走出屋子,慢慢关上门。
曹帆知道左平桢对于统领来说,和一般人不一样。他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是也听过猪跑,风月之事,大致懂得一二。左平桢既然是个例外,又是北境的皇子,他和丁宁不巧碰见了这档子事,又在人家门口要走未走的样子,说一点也没看见,也没人信。只好转过来嬉皮笑脸道:“左、不是,四皇子。您也在这儿啊?真巧啊。”
丁宁还是个少女,不知晓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她方才见屋内的两人双唇紧挨,只觉得脸上燥的厉害。她本身又是个性格慢热的女子,见到刚才屋内的男主角出来,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得亏旁边是个自来熟的曹帆在打哈哈,场面总算没有冷了下去。
左平桢在屋里听到他二人的惊讶,不过身为皇子,又是和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不必去和人解释什么。
“嗯。有事?”左平桢回道。他仪态从容、镇定,没有一丝被人发现的慌乱。
曹帆素来知道庄秦欢是个什么样的人,很难想象她会被人亲吻着,更别说是个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虽然心里敬仰着他的女统领,可私下也和几个兄弟开过庄秦欢嫁不出去、没人要的玩笑话。如今,见到有人疼爱她,自然惊讶之余还有怕被责骂的紧张。还好,他也的确有事来找庄秦欢,微一凝神,道:“是有点事情要找统领,她……”曹帆偷瞄了一眼门缝。
左平桢道:“欢儿在休息。”
曹帆当然不敢在秦欢睡觉的时候禀告,只好讪讪道:“就是军营里有一点事想和统领说一下,那现在不方便的话,我晚些时候再来。没关系,休息要紧,休息要紧。”
丁宁欲说未说,脸颊还有绯红,她侧着身子,眼睛不敢望向左平桢,缓缓道:“我我是来……是来告诉庄姑姑,温姑姑已经来了。我叔叔让我和庄姑姑说一声。”她说完,推了一下曹帆就跑开了。
曹帆一张笑脸相迎,他寻思着,此刻再待下去也是多事,怕是打扰了统领的姻缘。借口还有其他事务要忙,一溜烟儿,也寻着丁宁跑走的方向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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