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家类似玩具店的铺子,门口摆着一些拨浪鼓、泥人、木马、毽子之类的小玩意儿,走近一看还有九连环、鲁班锁等益智小玩具。
老掌柜是个热情的人,见叶峥双眼亮晶晶地在摊子上看来看去,云清一脸好脾气地等在旁边,便自以为了然,那前头娇小白嫩的必定是夫郎,后头英俊宠溺的必然是夫君了,真是许久不见如此般配好样貌的夫夫。
“这位夫郎是替家中小儿挑选玩意器吧,敢问是公子还是小姐,可有看中的?”
叶峥摩拳擦掌,恭维道:“掌柜的您这里玩器的品类如此众多,可见是个十分有眼光的人。”
任谁被这么娇娇嫩嫩的小可爱夸奖,都会忍不住高兴的。
果然,就见掌柜一捋胡须,自得道:“这位夫郎倒是会说话,老儿这里的玩器,不是自吹,便是同县城里的玩器铺子相比,也不差什么,夫郎若有看中的只管说来,看在你嘴甜的份上,价格好商量。”
叶峥眼珠一转,道出了来意:“掌柜的,您既如此有见识,我这里有一样玩器,想请掌柜的过目。”
这掌柜在这里开铺子十多年,常有人拿了自家做的哄小孩的玩意来问他收不收,因多是些无甚技术含量的小东西,掌柜大多是不看不上眼的。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这小夫郎样貌讨喜,说话也好听,掌柜便多出几分耐心,道:“小夫郎,我同你说实话,若真有新鲜玩器儿,我必定是收的,但若无甚意思,便是你这夫郎会说话也是无用的。”
“在商言商,理应如此,若没点意思,我也不好劳动掌柜您的贵眼。”
老掌柜见他说话斯文又条理清晰,还能说出在商言商的话来,便把那轻视的心态略收了收:“是何物,请夫郎拿出来我看看吧。”
叶峥便从云清的背篓里,拿了一把木片出来。
一看到这木片,云清立马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叶峥前几日天天在那摆弄的东西吗,拿把小刀又削又刨的,云清只当他在打发时间,见他没弄伤手也就随他去了,现在见他拿出来,云清虽不解是什么意思,但也没说话。
老掌柜见叶峥神秘兮兮的,以为他有什么好东西,谁知只是一些薄薄的木片子,便有些意兴阑珊。
他这里别说木片,就是整版搭配的积木都有好几套,自己会竟然对这样年轻的小夫郎抱有幻想,也是他最近守着店面无聊过头了。
见老掌柜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叶峥并没有气馁。
他小心扫开一些鸡毛毽子,轻手轻脚地礼出一片平地,还不等掌柜瞪眼,快手利索地用木片拼了个图案出来,笑盈盈抬头。
“掌柜的您瞧,这像不像个兔子?”
掌柜随意瞧了一眼,哦,还真是兔子,但兔子又如何,他店里木兔子、花灯兔子、玉石兔子应有尽有,哪里缺一个木片兔子。
叶峥不等掌柜说话,快速打乱木片,又巧手一拼:“掌柜您瞧,这是小狗不是?”
掌柜这时才正眼看了这木片一眼。
叶峥又打乱小狗,白嫩嫩的手指抵着木片移动几下:“瞧,又成了大公鸡!”
掌柜眼里闪过一抹兴味:“小夫郎,您请继续。”
嘴里换了个字眼,用上了您,说明他开始真的感兴趣了。
叶峥趁着玩性,又摆出几样小动物,不止如此,他又发挥创造力摆出了杯子碗碟,锄头箩筐,房子车子,食用的菜蔬等等。
看得老掌柜眼里精光直冒。
他方才数了一下,这地上的大大小小只有七块木片而已,但七块木片就能在这夫郎手中变幻出几十种造型,此等巧妙心思,实在不可多得。
掌柜到底淫浸玩器行当十几年,眼力十分老辣,他甚至立刻可以断言,这七块木片的造型能力还不止于此,若有心开发,造型甚至可达百千种之多,可玩性不亚于鲁班锁九连环等传统启智类玩器,这七块木片还有个易操作老少咸宜的好处,一家老小齐上阵,玩上月余也不会腻,最适合那等大家族齐聚一堂的时候拿出来取乐。
叶峥并没有把他脑子里的造型全部摆出来给老掌柜看,他略施展了一些有趣的图案就收了手,将木片往手里一叠:“掌柜,您觉得这玩器可还行?”
行行行,那自然是太行了。
但人老成精,就算对这玩器再感兴趣,老掌柜也不会摆在面上叫人看出来,他故作迟疑地咂摸了一下胡子:“倒是有点意思,只是这手工略显粗糙,用料也差……”
这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意思了,手工和木料差有什么关系,只要交给匠人用高端材料一比一复刻出来,想怎么好那还不是老掌柜一句话的功夫,他扯这不着调的,明显就是要压价。
叶峥现在可变了态度,也不和他多说,把玩着木片直起身:“明白了,掌柜的这是不感兴趣,那我再去其他家问问好了,相信总有识货的。”
说完一拉云清就要走。
“哎那夫郎!”老掌柜急了。
他见云清和叶峥身上的衣料不好,草鞋背篓完全是一副村里人打扮,还想着农村人好糊弄,随便装个不感兴趣的样子就可压下价格来,这也是做买卖的手段,漫天开价,坐地还钱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理博弈,谁先示弱就丢了主动权,难不成他一个老生意经还会比两个毛头小子更沉不住气?
可是叶峥根本不和他玩这一套,他先前对这七巧板能不能引起这时代人们的兴趣还有些疑虑,但老掌柜的反应把他的疑虑完全打消了,既然这里的人欣赏得来七巧板趣味性,那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多少钱,怎么卖,还不是看他心情。
这老掌柜想要和他一个现代的灵魂玩心理游戏,怕是打错了主意。
果然,没走两步,老掌柜就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小夫郎,别忙走,有话好商量嘛!”
叶峥骄矜地一扬下巴:“掌柜的,听话听音,您一点诚意都没有,还有啥好商量的啊。”
老掌柜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哎,行了行了小夫郎,您二位跟我回来,咱们好好说。”
“真好好说?不玩那花花样子了?”
“不玩了,算老夫怕了你这小夫郎了,赶紧着进来,老夫腿脚不好,可跑不过你这身强力壮的。”
“哼哼。”叶峥冲云清得意一笑:“走吧,咱们去看看掌柜的诚意。”
“嗯。”云清点点头。
进了店内,老掌柜给他们上了两碗凉茶,自己也倒了一碗咕嘟咕嘟喝了。
叶峥毫不客气,拿起一碗放云清手里,自己捧起喝一口,软下话音,说:“老掌柜,不是我和您耍滑头,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不然也不能将这祖传的方子卖了呀,您说可是这个理?”
老掌柜点点头:“倒也是,不过如今哪一行哪一业不生计艰难呢,别看我开这铺子面上好看,家里头也难啊。”
叶峥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怪不得他看着这对夫夫的年纪都不想能想出这巧思的,原来是家里传下来的,这就对了。
叶峥噗嗤一笑:“掌柜可别拿我们庄稼人开玩笑了,别的铺子我看不出来,但您这玩器铺子能在这镇上屹立不倒多年,掌柜家中必然是有些实力的,这您可瞒不过我。”
米面粮油是生活必需,那些铺子开得长是正常的,但这平安镇整体生活水平一般,镇上虽比他们村里好上不少,但玩具这种东西,随便买上一个是可以玩很久的,谁又会天天给家里孩子买玩具呢,这老掌柜肯定是有些家资也有些追求,才会开这么一家古代玩具店。
话说到这份上了,老掌柜也不瞒他们了:“你这小夫郎的眼睛真是尖,老夫有个儿子,是在京城做买卖的,老夫因住不惯那京城气候,就回来老家,开了这么一间铺子,虽不能大富大贵,倒也勉强糊口,有个事情打发时间罢了。”
“掌柜过谦了。”
叶峥没想到这小小平安镇竟还藏龙卧虎,随便一个不起眼铺子里的老人,竟然都有京城的生意,怪不得他对这七巧板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呢,估摸着是要送去京城的。
思及此,叶峥也不和他绕弯子了:“那掌柜觉得我这七巧板价值几何呢?”
“七巧板?好名字!”
掌柜先赞了一通这名字十分贴切,继而道:“我知道二位不是那等没见识的乡下人,为表诚意,愿以二百两银购买,你们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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