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挑着两桶水回来,  见草哥儿这样,担心他的伤势恶化,正要过去阻拦。

    自己反而被提着鱼的叶峥拦住了:“你不让他做点事情,  他恐怕是无法心安的。”

    云清想了想,  的确也是这个理,  就不说什么了。

    叶峥看了看天色:“既得了这么一大尾鲜鱼,中午就吃个麻辣烤鱼吧。”

    对于庖厨之事,厨房杀手云清自觉不发表任何意见,  等叶峥做好了吃就是了,样样都好吃。

    “那我来杀鱼。”

    只要不碰锅铲,  杀个鱼烧个火什么的,  云清还是很利索的。

    “好,  我去洗颗白菜。”

    摘了几张白菜叶子,洗出一把绿油油的小青菜,  将冻在屋外的豆腐敲下几块,又泡了些腐竹,  想着今天吃饭的人多,  叶峥又洗了一把豆干切细。

    备完这些,  叶峥忽然想起什么,  走到厨房角落,  将一个笼屉揭开,  里头是一笼屉长得笔直水润的黄豆芽,  这笼屉是云罗氏买来蒸过年时的包子花卷的,年还没到,  先让叶峥拿来发豆芽了。

    这发豆芽的技术也是前世叶峥在网上学的,  想着冬日里新鲜菜蔬少,  若能发出来也换个口味,  谁知试了一次就成功了,这还是第一回吃,正好配烤鱼。

    云清提着剖开洗净的鱼进来,直接放案板上问叶峥:“怎么切?”

    “不用切,烤鱼是做整条鱼的,切了就不美了,在那鱼身上划几刀入味就成。”叶峥忙请云清刀下留鱼。

    云清依言片了几下鱼身,擦擦手又去烧火。

    叶峥翻看了一下鱼,龙骨断而不分,花刀开在背部,鱼腹却保持完整没有切烂,正是叶峥想的效果,便满意地冲云清笑了笑。

    在切好的葱姜蒜茱萸里洒上油盐黄酒,攥出汁水,均匀涂抹鱼身,将抹过料的鱼放在旁边腌制着。

    待腌制了约莫十五分钟,叶峥烧热油锅,撒入一把葱姜蒜花椒炒香,提起鱼尾,分开两片鱼身,将鱼在油锅里煎烧定型,一面煎好了翻一面,待两面都煎好,取出一个平底的大瓦盘,这瓦盘是上次在集上看到的,样子长得就像前世烤鱼的那种长铁锅,叶峥一眼就看中卖下了,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

    将瓦盘内铺上焯过水的白菜青菜豆芽冻豆腐腐竹豆干等配料,叶峥盛出鱼放在盘子里,锅里煎鱼的料油里放一大勺卤汤,加入盐糖茱萸等调味,等略带粘稠的汤汁滚开,趁着滚烫浇在鱼身上。

    一份带着本土风情的大启版烤鱼就做好了,按说吃烤鱼的时候最好下面炭火时时烧着,家里虽有炭盆,却没架子,这烤鱼在滴溜溜的炭盆上也放不稳当。

    叶峥把烦恼告诉了云清。

    云清动手能力很强,问清楚叶峥想要的效果后,就和云爹一起劈开木材现场扎了个架子,那架子是双层的,上面一层可以架叶峥的瓦盘,下面一层云清拗了个铜碗嵌在里头,那铜碗里正可以放叶峥需要的木炭。

    叶峥把架子翻来覆去看,又实用又牢固,高兴极了,一时忘情就在云清脸上啵唧了一口。

    云罗氏正抱着小豆子走进厨房。

    见状,二话不说一转身又退了出去。

    云清:……

    叶峥:哈哈哈哈,娘好自觉。

    将烤鱼端上桌让木炭小火煨着,叶峥又来弄其他菜。

    那么多人一条鱼肯定吃不尽兴。

    他又切了几个咸鸭蛋,将卤给自家吃的加了鸡爪鸡翅鸡蛋鸭脖猪肝猪心猪大肠的荤菜版卤煮满满当当舀出一碗。

    又将上次在集上的烧猪肉切了一盘,全部端上桌。

    这时候,蒸的米饭和馒头也熟了,云清把主食盛在盆里一块端上桌,堂屋暖和不怕凉了。

    草哥儿刷干净木桶又拿起扫帚把院子扫了一遍,扫完院子又拧了块抹布,把侧房里里外外擦了个干净,当他提着桶水又要来擦堂屋的时候,云家开饭了。

    云罗氏招呼他过来吃饭。

    草哥儿捏着抹布,一脸局促地站着,压根儿不好意思再吃云家的饭。

    反而是小豆子,这么一会儿已经和云罗氏混熟了,此刻套着云罗氏临时替他改小的棉衣棉裤,伸着瘦伶伶的小爪子不停招啊招:“阿爸,过来呀,好香香!”

    草哥儿还是不敢。

    直到云罗氏起身硬拉他:“过来吧,你瞧小豆子都饿了。”

    草哥儿这才低着头走过去在云罗氏身边坐了,手臂都不好意挨着桌子。

    云爹和叶峥见他如此腼腆,两个爷们儿只好不看他,只让云罗氏和云清招呼他。

    云罗氏给草哥儿盛了一大碗白米饭,又将筷子往他手里一塞:“吃吧,你先填饱肚子,我来喂豆子。”

    草哥儿忙放下筷子:“您吃饭,我喂——”

    云罗氏道:“可别推来推去了,我喜欢这娃娃,你就让我抱一抱小豆子吧。”

    草哥儿这才作罢。

    自叶峥来了之后,为了给他补身,云家的伙食一向不错,叶峥又爱变着花样弄来吃,就算今天菜明显多了点,云家人还是神色如常,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可是草哥儿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这样丰盛的吃食,浓郁得直往鼻子里钻的香味,草哥儿这辈子都没吃过这样香的食物,此刻身上暖暖的,捧着白米饭,嗅着饭菜香,小豆子在一旁咯咯笑,这样的场景,仿佛做梦一般,就连做梦,他都没有做得这么美过。

    云罗氏夹起一大块烧猪肉往草哥儿碗里放:“你太瘦了,多吃点。”

    米饭升腾起的热气迷了草哥儿的眼,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可是嘴里的米饭是真的,米饭上的肉是真的,一屋子饭菜香是真的,小豆子的笑声也是真的。

    吸了吸鼻子,草哥儿用力往嘴里扒了一口白米饭,又想哭了,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过一回白米饭,可真好吃啊。

    鱼肉烤得香气四溢,雪白的肉像花一样绽开,叶峥瞅准了鱼鳍下一块活肉,眼疾手快夹给云清:“清哥儿杀鱼辛苦了,补补手。”

    云清回他一块脸颊肉:“阿峥读书累,补脑。”

    叶峥吸了吸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总觉得云清意有所指,开年他都十七了,肯定能褪去这脸上的婴儿肥!

    叶峥又夹一筷子鱼肚给云罗氏,鱼腹没有细刺,正方便她喂小豆子。

    再夹一筷子鱼背给云爹,爹就爱吃鱼背的,说有味儿。

    叶峥不好给草哥儿这个哥儿夹菜,其实他无所谓,就怕草哥儿不自在,云清便代劳了,也夹一筷子鱼腹给草哥儿:“这是你抓的鱼,你该多吃点。”

    草哥儿手足无措,又要放下筷子:“我……这是给恩公……吃……”

    云清也有点无奈,只好不招呼他,让他自己慢慢夹着白菜和豆腐吃,反正都是吸饱了汤汁的,这菜比鱼还入味儿。

    这顿饭开吃的时候,天空中又开始纷纷扬扬飘雪,此刻,屋外是冰雪泽国,屋内却菜香四溢,温暖如春。

    饭后,草哥儿挽起袖子坚持要一个人洗所有的锅盘碗碟,云罗氏拗不过他,就抱着小豆子在一旁陪着说话解闷。

    今天不是给游云寺送卤豆腐的日子,云爹闲下来,就检查检查门户,给门轴上上油,开闭一下窗户的合页,临近年关,这些都是必要的。

    云清爬在梯子上扫屋顶的雪,这是冬日里最繁重的工作之一,但也没办法,若不勤扫,等雪积起来容易压塌屋顶,村里每年都有几家懒汉的屋顶被雪压塌,或者雪积起来门都推不开,好在人都没事。

    叶峥给他扶着梯子,两人时不时说句话。

    厨房里,草哥儿挽起袖子,把碗浸在热水里擦洗。

    云罗氏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现在刘老实不在了,没人能逼着你做什么,你若要再嫁,可以自己擦亮眼睛选个好的。”

    草哥儿摇摇头:“婶子,我现在不想这些,只想寻个吃饭的活计,一个人好好把小豆子养大。”

    说实在的,草哥儿怕了,他不觉得自己能寻到什么好的,好不容易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他不想再往另一个火坑里跳。

    “你想得也有理,反正你还年轻,也不急这个,慢慢寻就是了,此刻还是眼面前的营生重要。”

    说到这里,草哥儿咬咬唇忽然抬起头:“婶子,我能留在你家帮工吗,我能吃苦,啥都能干,不用给钱,给口饭吃就成。”

    草哥儿也是刚刚才有了这个想法,他这么说并不是看着云家富贵就想攀附,而是他真的想为这家人做点事情,什么脏活累活都成,他一无所有,也不信什么来世结草衔环变猪变狗,他只有这身力气,就想用这身力气为云家做点事。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有点厚脸皮了,云家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说明这点事情云家人自己做得来,并不需要花粮食给他一口饭叫他来帮忙,然而厚脸皮就厚脸皮吧,他喜欢云家的氛围,喜欢云家每一个人,哪怕被人瞧不起,他也想留下来。

    当然,他只会每天上工的时候才来云家,绝没有在云家小院住着的意思。

    云罗氏听了这话有点犹豫,她挺可怜草哥儿这孩子的,也怜惜豆子,家里如今倒的确有几桩事情可以让草哥儿帮忙,但云家小院里有不少哥婿鼓捣出来的东西,云罗氏虽是个乡村妇人,也知道这些东西若流到外头去可能会引起的轩然大波。

    与这点怜惜之情比起来,当然还是自家人重要,这点云罗氏还是分得清的,所以她做不了这个主。

    正想着怎么婉言回绝,叶峥从屋外走进来,对草哥儿道:“你想在我家帮忙?”

    草哥儿不敢看叶峥,局促着点点头:“我,我想报答你和清哥儿的救命之恩。”

    又鼓起勇气道:“我什么脏话累活都能做的,喂猪、喂鸡、清理猪粪、堆肥、挑水、劈柴,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着呢,吃饭我也不会吃很多的,用不着白米,杂粮窝头就成……”

    叶峥却摆摆手打断他的自我推荐:“不,若要留你帮工,自然要给你开工钱。”

    草哥儿刚想说真不用工钱,叶峥却再次打断他的话:“你先听我说完。”

    草哥儿只好缩缩脖子不说话。

    叶峥问他:“现在刘老实死了,若是赌坊的人上门要债,你预备怎么办。”

    这问题草哥儿早就想过,叶峥既问,他就飞快说了出来:“若他们还敢来,我,我就去县里告官!反正全村都知道是他们打死了人,我和小豆子孤儿寡父,就去见见县太爷,请县太爷评评理!”

    叶峥见他说得决绝,但说起县太爷的时候神情间还是有些瑟缩,流露出平民百姓对当官的本能的畏惧,这年代,告官对村里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天大的事儿,可想而知决定告官对草哥儿来说是个多大的。

    不过这样也已经很好了,在欠条上画押的人是刘老实又不是草哥儿,况草哥儿是嫁出门的哥儿,就算子承父债也承不到出了门子的哥儿身上,小豆子就更扯了,刘老实根本没有卖外甥的权利,这是草哥儿男人死了,若是他男人还活着,听见有人卖儿子媳妇,纠集亲戚打上门来都是轻的。

    草哥儿能有这个觉悟,叶峥比较满意,他和云清的救助还不算白费。

    叶峥点点头:“家里的确可以有一个帮工,我也会按照工作的轻重不同给你发足额的工钱,但你若要留在我家做工,有一条规矩必须遵守,这话我先说在前头,以免以后相处发生什么不愉快。”

    草哥儿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规矩,给人做工要守人规矩,这是天理应当,别说一条规矩,就是一百条,草哥儿也会照做的。

    “请吩咐吧,我一定会守规矩的!”

    叶峥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难的,就是你在这院子里看到的任何东西、事情,都不能往外去说嘴,就算有人问你,你也只能说不知道。就这一条,你若能做到,便可以留在我家做工。”

    “当然,我一定不会说的!”

    草哥儿点头如捣蒜,他若把恩人家的事情拿出去说,他成个什么人了,连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生怕叶峥不信,草哥儿竖起两个指头发誓:“若我出去说一句,便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叶峥头疼地按住额角:“你用不着这样,只要守口如瓶便成了。”

    这动辄发毒誓诅咒自己,还真是令人吃不消。

    “那你每日便过来吧,我先给你开一天十文的工钱,以后看着涨。”

    草哥儿一下瞪大眼,拼命摇头:“不不不,我不要工钱,十文也太多了,我不能收恩公的钱!”

    那村里最壮的男人在码头抗一天大包才十文,他一个哥儿做些家里的活计,咋就配十文了?

    明显是恩公看他可怜,要帮他,但人要知道自己,他不能仗着别人好心就不知进退。

    他说:“恩公若非要给,就一月给我一文钱吧!”

    草哥儿自以为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全了恩公的心意,又不占太多便宜。

    叶峥故意虎着脸道:“你既在我家做工,就要听话,我说要发多少工钱就发多少,还有,你能不能别叫我恩公,我名字叫叶峥,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叶峥一板脸,草哥儿反而自在了,觉得找回了手脚。

    但草哥儿怎么会直呼恩人的名字,嗫嚅了一会,说了个:“东家。”

    叶峥:……

    成,东家就东家吧,比恩公顺耳。

    叶峥又说:“你那屋子四面漏风,破得不行了,今日雪大,小豆子睡一晚怕是要着凉,你今天就带豆子在这里歇一夜,等闲时爹和清哥儿去挑几担泥替你补补。”

    草哥儿听了就要下跪。

    叶峥不习惯这个,没等他跪下,说完就跑出了厨房。

    草哥儿只好默默流泪。

    云罗氏替他抹了眼泪:“别哭啦,好好干活,以后日子会好起来的。”

    进入十二月,村里的年味儿就一天比一天浓起来。

    自那天起,草哥儿每日天不亮就来云家帮工,喂猪喂鸡喂鸭,挑水劈柴扫院子,还和云罗氏一起买菜洗菜,多了这么个勤快人,小院里的活仿佛一下就少了起来,连云爹闲事都感慨草哥儿真是个手脚利索的。

    腊月里杀猪宰羊十分热闹,就算平日再穷的人家,一年到头也要割点肉回家,犒劳一家老小整年辛苦。

    云罗氏和草哥儿去朱屠夫家割肉,瞧见朱屠夫家的院子里大大小小围了一圈人,闹哄哄的,都是把自家猪拖来朱屠夫家场院里杀的,杀完切割了再放自家板车上拉回去,冻在雪地里能吃一个正月,雪不化肉就不会坏。

    瞧见云罗氏,朱屠夫娘子上前招呼:“云婶子你咋自己来了,你要多少肉,要啥部位说一声,晚上我让男人给你收拾干净了送家去。”

    云罗氏道:“反正家里没事,我顺带手就捎回去了,你家正是忙的时候,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不愧是有个读书人的人家,就是知进退懂道理。

    朱屠夫娘子满脸堆笑:“当家的在忙,你来里屋坐坐,我让老大给你割。”

    别人家来买肉都是在院子里排队,轮到自己的时候切到哪块是哪块,多说挑肥拣瘦几句,朱屠夫儿子就把眼一瞪:“后头还那么多人等着,要不要,不要别挡着人!”

    朱屠夫大儿子长得和朱屠夫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满脸横肉,膀大腰圆,提着杀猪刀往案板上一戳的时候正经有点唬人,就村里那等最泼的媳妇子,也不敢在朱屠夫家撒野,只敢嘴里嘀嘀咕咕,骂几句莽汉,大老粗。

    此刻见朱嫂子笑脸迎人地把云罗氏迎进屋里倒水,还嘱咐儿子给切这刀切那刀,务必要肥瘦均匀,还得切得好看,朱屠夫儿子一听是云家人买肉,当即满口应是,让娘放心,保准切得漂漂亮亮的。

    恰巧那叶王氏也在队伍里,瞧了气不顺,把嘴一撇开腔了:“我说朱嫂子,那姓云的是当了高官还是做了宰相啊,给你啥好处了,要你这狗颠儿似的舔。”

    朱嫂子岂是个受挤兑的,何况又在她家院子,当着她男人儿子的面,她怕谁来?

    立刻反嘴讥回去:“我当一大早是哪条狗汪汪,这我家喂的猪,我男人杀的猪,我儿子切的肉,爱给人哪块是哪块,你不满意趁早别买啊?有本事你自家杀头猪,想要啥有啥!”

    叶王氏脸黑如锅底,她家银子都给叶峥那小畜生拿走了,今年一半的粮食又都泡了水,卖去县城那收粮的黑心铺子瞧着这光景硬生生压了三成的价,三成啊!肉疼得叶王氏心都在滴血。

    前儿老三从镇上回来,说今年送的粮成色差,数量也太少,老丈人不满意,张嘴就问叶王氏讨五十两银子买粮吃。

    叶王氏怕老三的秀才丈人不高兴,不肯好好教老三学问,只得瞒着几个儿子媳妇咬咬牙把家里养的两口大肥猪卖了,和手头仅有的积蓄凑了三十两给老三,叫他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学,将来要当个官给她这个娘撑撑面子,也好叫她在其他儿子媳妇跟前说嘴。

    老三掂了掂三十两,对这个数目不太满意,比他预想中还差了二十两,他可是约好了几个哥们过年逛花楼吃酒的,三十两银子顶个啥?

    可是架不住叶王氏叨叨个没完,老三只能敷衍着嗯嗯了几句,随口安抚叶王氏:“娘放心吧,夫子说我学问有长进,明年考学有很大希望能中秀才。”

    其实夫子根本没那么说,那都是几个不成才学生为了哄叶旺祖花钱满嘴里吹捧的,叶旺祖飘飘然就当了真。

    叶王氏听了大喜,什么“我儿出息”“我儿大才”,没口子地夸。

    等叶茂田和叶富贵两房人回来,瞧见家里猪不见了,得知前因后果自然是一场大闹,要把镇上银子要回来,叶王氏便一屁股坐在院子拍着大腿哭自己命苦,哭男人没本事,哭几个儿子儿媳不听老娘的话,不孝,丧良心天打雷劈之类的,直叫周围邻居们看了好几天的笑话。

    村里人大雪日里闲出屁来,这点子笑话没半天功夫就传遍了,朱嫂子自然也听了。

    这叶王氏做的那点事也算是全村茶余饭后的乐子了,先前亏待小叔子就不提了,到底不是亲生的,而且叶小子现在过得也好。

    可见过亲娘偏心眼的,没见过偏成这样的,还有那叶老三自诩读书人,高傲得不成,难得回趟村都仰着鼻孔看人,打声招呼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比起叶旺祖,村里人当然更偏向叶茂田和叶富贵,对这叶王氏自然也是很看不起的。

    若别人有意见,朱嫂子兴许会好好同人解释,可这叶王氏是什么屙物,还想到她跟前来充大瓣蒜。

    给她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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