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场过后, 他们退了租,紧赶着回去帮忙收稻谷。
今年叶家的稻子还长在地里的时候就知收成差不了,稻粒又大又密, 那些之前说云家的稻谷种在水里准得淹死的人可是活生生被打了脸,一句屁话也说不出来了, 还有人话里话外打听, 也有明年要把自家稻子也种水田里的意思。
这些话云爹云罗氏一概不理,带着草哥儿成日在地里逡巡,按照哥婿说的那样, 把多穗的,颗粒大的稻谷单独挑出来, 留做下一耕的稻种。
叶峥他们回来的时候,挑种已经做好, 两人顾不得歇息, 直接撸起裤脚下了田,投入紧锣密鼓的收割工作中来。
叶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真健壮了不少, 去年一亩割不到三分之一就手脚酸软直不起腰,今年割稻的速度却和云罗氏持平, 云罗氏还要时不时直起腰歇歇,叶峥却觉得还成, 大约是八段锦把腰上的肌肉和筋骨抻开了,就算见天弯腰干活也没想象中难受, 晚上也不用云清给他揉腰了,甚至可以抱着云清做点黏糊糊的事。
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这天, 叶峥还在田里忙活着, 忽然村长急吼吼跑到叶家地头, 打老远就气喘吁吁喊:“云老弟哎, 还有峥小子,你俩咋还在地里,快别忙活啦!”
云爹奇怪地看了村长一眼,随口道:“收稻子时节,不搁地里忙活还能咋?”
村长喘着大粗气,斜了云爹一眼:“我不和你说,我和叶小子说,哦不对,现在该叫叶案首了。”
村长说着话,就一把子咧开嘴,高兴得合都合不上,祖宗保佑,这么些年村里终于出了个秀才啦,不止是秀才,还是秀才试案首呢,他这当村长的脸上也有光彩。
叶峥这才想起,原来早过了秀才放榜日了,这两天忙得昏天黑地,他们全家竟然把这件大事儿给忘了。
等等,村长刚说啥,案首,他是案首?
村长都激动老半天了,这家人还懵着呢,如果是其他人这么没眼色,村长早翻白眼了,可现在跟前的是云家人,是叶案首,他正哪儿哪儿瞧着都好呢,脸上自然也是慈祥得不得了:“峥小子诶,你还傻呼呼呐,你中案首啦!喜报都从县里传来俺们村了,快上来,还有云老弟你也别忙活了,你哥婿都中秀才了!”
两人听了这才忙爬上田埂,跟着村长往家走去。
那报喜的人是县太爷派来的,一见到叶峥就恭喜作揖。
普通秀才自然没这个待遇,但案首就不同了,那是得县太爷接见一回的,可惜叶峥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得案首,考中秀才又没啥仪式,过后知道信就行了,故早早回了村收稻子。
放榜出来,县太爷在衙门里等着叶案首上门,谁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着人打听到那巷子里才知道,叶案首心大,考完最后一场就退租回家去了,这才有县太爷派人来村里报喜的事。
这秀才来可谓得正是时候,今秋就有免税六十亩的特权了,这正是叶峥要的真真正正的实惠。
这些天云家每天都有村民来报喜,话里话外都是夸叶峥有出息,夸云家祖坟冒青烟,当然临走不忘说一句,发达了可不要忘了老乡亲什么的——这句才是要紧的。
云家人也都乐呵呵听着,再客客气气送走。
叶峥也带着云清买了香烛纸钱去坟头烧了一回,算是与地下的先人知会一声,还承诺再攒点钱,就把坟头修一修。
考中了秀才,日子还是一样过,该吃吃该喝喝该下田下田,除了村民对云家人态度明殷勤外,其余并没啥不同。
上次水恒的送来的书籍,在其中一场考试中派上了用场,叶峥便想着怎么也得谢过这位水兄一声,以免失了礼数,便寻了一天给寺庙送豆腐的日子和云爹一起去。
僧人们得知叶峥中秀才的消息,自然是都同他道喜。
等叶峥见到明净,问起水恒的时候,却被告知水恒接到家里急信,早几天就离开游云寺回家去了。
既如此,叶峥便点点头,觉得这辈子可能再无缘见到水恒了,那份好意也只能记在心里。
说完水恒的事,明净偷偷告诉叶峥,因着同叶家订的酱豆腐太好吃,院里僧人每日打坐都没兴趣了,得闲就想吃,整日里讨论的也都是些口腹之欲的东西,上回还出了个在主持的法会上夸夸其谈的家伙,主持觉得这游云寺人心浮动,近期可能要整顿一下。
叶峥是个聪明人,知道和这游云寺的生意也许就要做不下去了,不过这也很正常,生意嘛本就没有个天长地久的,从先送一个月试试,到接连送了那么多个月,这大主顾已经够给意思了,于是点头致谢:“多谢明净师父,你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了。”
叶峥离开前,明净和他告别,说自己也要回京城了。
叶峥这才知道,明净竟然不是本地僧人,而是来游云寺访学的,如今期满,他也要走了。
正所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叶峥唏嘘了一下,让他保重。
明净说后会有期,叶峥却觉得,以他的志向,除非明净再来,不然大约是后会无期了。
一下子要和两位朋友分别,叶峥有些惆怅,但他也知道这很正常,所以只惆怅了一小会儿就好了。
回到家,叶峥把游云寺的事在饭桌上说了,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果然,三天后,云爹从游云寺回来,说有一个僧人告诉他,主持吩咐的,以后不需要再送食了。
这个结果虽然早就想到了,但一下子失去了这么大的主顾,云罗氏还是觉得比较可惜,云爹却认为,乡下人以农为本,种田,看天吃饭才是最踏实的。
晚上躺床上,叶峥问云清的意见。
云清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早已非那个目不识丁的云清,有了自己的见解。
从前他也和爹一个想法,农民就老老实实种地,得闲山上打猎,再苦再累,日子能过得下去就成,但他现在的想法却有了些改变,这不是说觉得就不用踏实了,而是云清开始认为,有些苦可以不吃,有些罪可以少受,农民并非生来就要吃苦,简洁成一句话就是:“苦难并不值得赞扬。”
叶峥听了,捏着夫郎光滑的皮肤,在他脸上亲一口,大赞:“云清,你悟了。”
然后就是酣畅淋漓的一夜,快活。
在叶峥夫夫夜话的时候,村长家里灯火通明,围了一圈各色村民,都是见了叶峥家稻田的收成好,希望自家也改成水田种稻子的。
但没有叶峥他们的经验,村民们不敢贸然在自家地头随意动土,生怕弄坏了,都来求村长给想个法子。
村长吧嗒着烟也发愁,这是人家想出来的法子,就和那肥皂、咸蛋、酱豆腐是一个道理,凭什么告诉外人啊?
可这种田之法到底又和肥皂等物不同,那些再赚钱,村里人再眼红,不会逼强着村长给拿主意。
但这是种田的法子啊,田地维系着一家人的吃喝性命,尤其今年看着年成就不好,刚结束那场春夏收,除了叶峥家大丰收,其余村民家里或多或少都比往年同期减产了二成左右,若秋收能保持这样也还活得下去,可是接下来的事谁又说得准,万一真闹了灾,颗粒无收呢?
那可真要卖儿卖女活不下去了!
“村长,我去给峥小子磕头!”
“对,我们也去。”
“只要峥小子和云家的愿意松口,要俺们咋样都成!”
商量了一夜,好话歹话说尽,直到东方微晞,村里人才顶着熬红的眼各自散去,村长也不由长叹一声,难办啊!
若是往常,云家老两口是外来户,叶峥又是个赘婿,这迫就迫了,大不了在其他地方补偿他们,可关键就在这节骨眼上,叶峥已经中了案首,再也不是他凭着一个村长身份可以拿捏的了,相反,以后村里还多的是要仰仗云家的地方,根本开罪不起。
中午,云罗氏炒了一道地三鲜,捞了一盆咸水河虾,一个韭菜炒鸡蛋,饭是混了咸肉丁的豌豆杂粮饭。
一家人埋头吃饭。
云爹吃着饭,看着哥婿有些欲言又止。
叶峥注意到几次,干脆放下筷子不解道:“爹,咋了,有话说?”
云爹就说了几句年成不好的话。
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问叶峥,若无碍的话,可不可以把水田种稻的法子告诉村民,到底是一辈子的老兄弟了,看不下去。
叶峥当什么事呢,一听就笑了:“您咋跟我和清哥儿想一块儿去了。昨夜我们还说呢,要把这水稻田的法子推广开来。”
毕竟是从小生长的地方,有点摩擦归摩擦,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小气。
云爹闻言长舒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模样,看着叶峥这个哥婿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聪明,识大体,还有良心,他们云清到底没找错人。
吃过饭,云爹主动去找村长,把这事儿说了。
村长正愁不知怎么开口呢,听到云爹主动这么说,不啻瞌睡有人送枕头,当即老泪差点飚出来,连连拍着云爹的手,道云老弟你是好的,峥小子也是好样的,我正愁怎么腆着老脸开口呢,若这法子真能让村里平安度过今年,让我给你三跪九叩也成啊!
村里人人自喜,都赞云家,赞叶峥,赞云清,赞云罗氏,连草哥儿这个成天在云家做工的,也得了村里人不少好话,说他命好,还嘱咐他做工可需勤勉,不要偷懒,不要误了主家的事。
草哥儿压根不理他们。
现在知道说这话了,之前还有人话里话外从草哥儿这打探不出云家院里鼓捣的东西,就说云家对草哥儿那是假慈悲,把他当奴隶使呢,还说草哥儿就是命贱,当了云家奴隶,以后小豆子就是家生子,也是个奴才命。
这草哥儿可不像云家人那么仁慈,还愿意把水田法教授出来,他可是一一记着说这些话的人的!
现在也别想让他给好脸色看。
进了农历七月,临近秋闱乡试的日子。
有一天云清从邻村送了野兔回来,竟然神色古怪地问叶峥:“阿峥,你可有报名七月底的乡试?”
叶峥被问得一头雾水:“乡试?没有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只打算在乡间做个逍遥秀才,不再往上考的吗,怎么,清哥儿希望我继续考学?”
云清点点头,又奇怪道:“我回来时候,岑夫子叫住了我,让我给你带话,说保人的事尽管放心,他已向乡里报名当你乡试的保人,还有府学的几个学生,也信得过你人品,愿和你相互作保,我一听这事,水都没喝赶着就回来告诉你,既你没有报名,我想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叶峥听得也是一怔。
这岑夫子就是原身的开蒙老师,正是跟着他念书原主才九岁中了童生,但叶家二老故去后,原主就与这位夫子再没有任何往来,如今岑夫子冷不丁同云清说这件事,这其中必定有哪里不对。
想到这里,叶峥便道:“不急,把咱家驴牵出来我去邻县问问。”
云清准备套车陪他一起去,却被叶峥往椅子上一按:“你来回两趟不嫌累啊,我自个儿去就成了,邻村又不远,你好好在家歇着。”
说完就站起来去后院牵驴。
叶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云清却愣了愣,阿峥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竟然能把他按在椅子上,哪怕他没有反抗,这也是很大的力气了。
而且阿峥……不知不觉,阿峥的发顶已经和他的眉毛齐平了,两人差不了多少高度了。
叶峥急吼吼去了岑夫子家,岑夫子一见他就笑,仿佛很高兴这位学生的再次到来。
叶峥来不及寒暄,鞠躬一礼开门见山道:“岑夫子,我并无报名乡试,请问是谁让你替我作保的呢?”
岑夫子奇怪道:“你没有报名,不可能啊,是县令大人派人告知我你找不到合适的保人,无法参加乡试。嗐,我说你这孩子也真是见外,我一日是你夫子,便终生是你夫子,这种事你该直接来找我,难道我还会拒绝不成?”
叶峥这时猛不丁想起,他曾经同水恒说过这样托词,说自己找不到保人才不想参加举人试,本意是敷衍对方,当时水恒就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叶峥听了也没在意,想着这位公子爷到时一离开,谁还记得谁?
没成想他还真记得!
连家中有急事都不忘替他把这办了,这份盛情,此刻倒叫叶峥有点难却了。
岑夫子瞅了瞅叶峥脸色,斟酌道:“可是你夫郎同你说过这事了,你可还是不放心,要亲自听到才好?”
说完拍拍叶峥的肩:“你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就算没有县令的话,这事儿我也会替你办妥,你就回去安心准备乡试吧,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之前听说你放弃读书了我还十分为你可惜,如今看来你并没有放弃,只是厚积薄发了。我一辈子庸庸碌碌无所作为,希望你不要像我,回去吧,好好读书,去吧。”
叶峥听得神色微凛,对这位两鬓斑白的老夫子深深行了个礼,骑上毛驴回家了。
他知道,这乡试是必去了,乡试五人作保,实行连坐制,其中任何一个出问题都会影响其他几个。
距离乡试只有一个月时间,他现在说自己不考了,是对其他四人不负责任的行为,虽然这乡试来得猝不及防,但叶峥还是想,要不就去考一次算了,能考上,他当举人,比秀才的身份翻了番,考不上,他还是秀才,和现在一样,关键是不会影响好心同他联保的其他秀才。
叶峥回到家就把情况和云清说了,云清也支持他去考一次。
家里二老也没意见,叶峥只想考到秀才这事并没有瞒着他们,如今哥婿愿意继续往上考学,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同意的呢。
乡试的考场在州府,比秀才试的县城远不少,去州府需要走水路,为了确保时间充裕,还是需要提前出发。
这回是云爹和他们同去,本来叶峥说有云清一人就够了,可云罗氏说总不能乡试期间还让叶峥自己做饭吃,他们云清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厨艺拿不出手。
叶峥还是犹豫,不想麻烦二老:“要不还是让爹留下来照顾家里……”
话未说完就被云罗氏打断:“就让你爹同去,家里还有我和草哥儿呢。”
草哥儿难得在这种大事上发了言,诚恳道:“放心吧东家,等你们走了,我就带了豆子搬过来和婶子一起住,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婶子半点的。”
叶峥倒不是怕有人欺负云罗氏,他们家都把这水稻田的办法无私共享出来了,再加上他秀才身份,村里有点良心和眼色的都干不出那缺心眼的事。
既然如此,叶峥也就应了:“成,那爹我们一起去。也减轻点云清的负担。”
其实长辈主要为了更好照顾自己,叶峥都明白。
州府比县城更远,要去就得更早出发,云爹的效率很高,有一天晌午回来就说雇好了船,他们决定月中就出发。
这回多了个人,东西准备得更充分,主要是路上吃的用的,还有叶峥的东西,云清和云爹就带了两身换洗衣服。
临出发前,叶峥嘱咐云罗氏和草哥儿:“我们不在的日子,倘或有人闹事或者其他,能忍先忍下,若太过分你就去找村长主持公道,记住千万别硬碰,别吃眼前亏,万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晓得了晓得了,你尽管放心去,家里用不着操心。”
这话叶峥已经说了好几遍,云罗氏早就记下了。
云清扶着叶峥上船,自己也跳了上去:“娘,草哥儿,我们走了。”
云爹挥了挥手,吩咐船老大撑船,要他说这磨叽的,不就是去趟州府,考完就回来了,哪有那么多话好说。
挥别了岸上人,几人在船舱里坐好,船离开码头,朝湖心驶去,叶峥本来还担心这具身体会不会晕船,谁知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并不头晕,反而比在马车上还舒服。
云清和云爹在舱里坐了一会儿就出去到船头,和船老大聊天,把船舱这安静地留给叶峥。
叶峥其实很想抱着夫郎在这摇摇晃晃的船上眯一会儿,但不行,上回考秀才试他是靠前两次的经验和准备充分的押题才侥幸得了个案首,这乡试,他算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不考便罢了,既决定考了,那肯定是不希望落榜的,只得按捺下性子拿出书来看。
好在上次水恒留下的书籍里,也有不少关于乡试的内容,让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他们是第五天清晨到的州府码头,这五天叶峥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只要有点时间就在看书,船夫知道他是上州府赶考的秀才,见他学得认真,连船歌也忍住了没张嘴唱,爹和云清就更不会打扰了。
不愧是州府,虽是清晨,但码头上已经很热闹了,行商的,贩货的,来来往往扛大包的。
叶峥他们的船一上岸,就有一身短打的挑夫上来揽生意:“几位爷可是要去那考院附近的客栈?只需五个铜板,我给几位爷带路,保准指个最实惠的客栈。”
云爹刚想说不用了,叶峥便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考院附近?”
那挑夫哈哈一笑:“这位爷说笑了,您几位气度不凡,一看就是读书人家,这时节来堰州府的读书人还能去哪儿啊,小的说得可是?”
这种奉承话叶峥前世听多了,并不放在心里,却是云清觉得挑夫说得很对,他家阿峥的确就是气度不凡,点头赞同道:“你说得不错。”
那挑夫顺杆往上爬,快手快脚拎起船上行李往挑框里一放:“几位爷就放心吧,保准给您带到地方!”
路上,叶峥充分利用时间,和那挑夫搭讪,询问州府的情况,那挑夫也机灵,知道外地人初来州府最想知道什么,便把这州府哪家客栈实惠,哪家饭馆好吃,要买书籍又去哪条街等等信息都说了。
叶峥想起刚下船的时候在码头看到的繁华景象,便赞了句热闹。
那挑夫是本地人,虽不住在城里,听了也觉与有荣焉,便问:“几位郎君是从哪儿来?”
云爹便说了地方:“平安镇的溪山村。”
又补充了句:“水路走上四五天。”
挑夫嚯了一声:“离这几百里地儿呢,您几位真是远道而来了。”
想了想又说:“几位福大运大,恰好走了水路,听说最近州府外头不太平呢,有一小股贼人到处流窜作乱,离州府近还好,再远一点,过了大山,听说可是有些……”缓了缓,“不过您几位不用担心,又不出城,考完仍走水路回去,还是平平安安的,任他什么贼人,总不至于来州府作乱吧,哈哈哈哈。”
话毕自己笑了起来,显然觉得此言十分荒谬。
很快,挑夫把他们送到了地方,云清付了钱,几人今晚就住宿在客栈里了。
第二日,仍旧是去找试场附近的出租院落。
只不过这回可没上次的好运气,辗转才花了比普通地界高一些的价格租下了一个院落,离考院还不十分近,走路得半个钟头。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哪能次次瞌睡有人送枕头呢。
但小院的确不错,院墙结实,里头三间朝阳的屋子,两侧是厨房和茅房,中间围着个大大的场院,最好的是院中就有口井,用水十分便利。
叶峥就是想起上次去县城考试,云清天天都要走两条街去打水十分辛苦,故而看到这水井就一眼相中了。
云爹和云清自然没有意见,他们看着也好,唯一就是有些心疼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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