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峥成了举人老爷了!

    叶峥的夫郎云清有喜都近四个月了!

    这两件大消息插了翅膀似的没多久就飞遍了溪山村,  成了家家户户饭桌上的新鲜事。

    前头一件自然是最最要紧的,后一件因为是举人老爷的夫郎有喜,自然跟着成了要紧。

    因着这两件事,  村里人人心思都活动开了,原本收割完自家的粮食有空才轮班收云家的,  现在自家的粮食往边儿挪挪,先收云家的。

    叶峥他们回来不过十几天功夫,  田里的地里的稻子麦子大豆玉米全部都晒精干,  妥妥帖帖装了袋堆了满仓库,  都是村民搭把手弄的,瞧着就喜人。

    往常还要留出税粮上缴给秋收官,今年叶峥先后中了秀才举人,  免税田从六十亩变作一百二十亩  ,  翻了番,按照他家的田亩数,这免税额也就用了个零头,  根本用不完!

    村里对他家好,叶峥自然也想着投桃报李,  这免税田白撂着也是撩着,又不下崽儿。

    和家人商量过就让云爹吃过饭找了村长,提出说可以将剩余田亩数量的免税额贡献给村里使用。

    这话一说出口,村长那个激动啊,拉着云爹的手就是一阵老泪纵横,  诉说管理村庄的不容易,说年成不好,  说日子苦,  接着话锋一转就是没口子地说当初村里没救错人,  云老弟福气大,夸叶峥有出息,夸云清眼光好,夸云罗氏贤惠,连没出生的小婴儿都被寻了些话来夸,还要代表全村给云家送东西,云爹摆摆手说不讲究这个,都是乡里乡亲的。

    说完走了,没了心事。

    云爹走后,村长当即召集了全村当家主事的聚集在他家院子里,把这个消息宣布了,村民们一听,立马被这从天而降的馅儿饼给撞晕乎了。

    “真的?峥小子真同意这么做?”

    “这,这可叫人怎么说好,这天大的恩情,不能白得了,我,我去给他家下跪!”

    村长一听,瞪眼把人拦了,教训道:“哦,你那膝盖就这么金贵,磕一下就能换来免税田?”

    “那,那咋说的,俺们也不能没点表示啊!”

    “就是就是,这免税额就是实打实的粮食,就是一家老小的性命,连个头都不让磕,心里咋过得去!”

    村长吧嗒着烟袋子,那烟飘飘忽忽,半晌道:“磕头下跪啥的就免了,你们瞧着云老弟可是那样人?峥小子也不稀罕这个。”

    村民想开口,村长摆摆手:“不过小栓爹说得不错,哪能不要脸皮白占好处,不能没点表示,云家人口少,峥小子瞧着是还要往上考学,清哥儿又怀上了,云老弟和弟妹也有岁数了,往后他家的事都多搭把手,卖点力气错不了。”

    “嗐,搭把手算啥,这都不用说,俺提议以后云家田地里的活村里就包了,俺先表个态,不在乎这点活,你们有啥说道的,有啥意见没?”

    “我也没意见,云家那才几亩田,分到每家也干不了一个时辰,这点活算个啥呀!都不叫事儿!”

    “叶老大,你有啥话说没,你家峥小子有出息了,你这做兄长的不得多帮衬帮衬?”

    “张三叔这话可说得不对,峥小子早说自己和叶家没了关系,是云家人,再说人现在是举人老爷了,谁帮衬谁啊大家伙说说是不是?”

    叶老大,也就是原主叶峥的同胞兄长,正沉着脸不想说话,正好被好事的村人点出来挤兑。

    主要是想到这叶老大伙同叶王氏从前那么欺负叶峥,现在大家都得了叶峥好处,想起往常的事心里不是滋味,就想说上这没哥样的叶老大几句,让自个儿心里也好受点。

    叶老大知道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了,但也没办法啊,谁叫事儿的确是他和婆娘干出来的,他们哪能知道叶峥那个闷油葫芦能有今天。

    现在就是悔,肠子都悔青了,还不能说。

    全村粮食都收完那天,由村长牵头,村里每家每户都拿出点钱,合起来买了猪牛羊三牲并其他糕点果子菜蔬,在村口的那颗百年老树下设了香案,让叶峥主持着祭了一回文曲星,全村小孩儿都被领出来跟在叶峥后头祭拜,怀孕的哥儿媳妇也站在一旁陪祭,争取让娃儿在肚子里就沾点举人老爷的文气,以后也读书考学顺顺利利。

    叶峥头戴玉冠,俊美无俦,穿着簇新的文士长袍,领着全村小屁孩祭了一通。

    这里的文曲星还有其他星宿神明同叶峥前世记忆里的不一样,名字职位都不同,但既然都叫文曲星了,职能大差不差。

    那流水席从村口摆了一溜儿,云家人都被请到了上座,村长和几个主事的老人作陪,这地位可谓蹭蹭地上。

    流水席过后,云家人自己在家也烧了香告慰了自家祖宗,叶峥没忘记曾经许下的承诺,花银子请了工匠将叶家父母的坟茔好好修缮了一番,刻字立了新碑,当然也包括那座小小的衣冠冢,成了并立的三座气派新坟。

    十月底的一天,溪山村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官,县太爷,一县之主来溪山村视察工作了。

    村长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县太爷来肯定是找云家,不可能找他家,带领全村磕过头后就弯腰把县太爷恭敬请到云家小院,由云家人接待了。

    说是视察工作,其实也没啥好视察的,县太爷来此有主要两个目的,一是看看叶峥,二是对他表示嘉奖,这也是知州大人的意思。

    当朝的奖励有三种方式,一是奖励财务,就像知州奖励叶峥的一百两,再有就是旌表,说得再通俗点就是立碑、牌坊、匾额等,比如现代人人都听过的贞节牌坊,再有就是著书立传,载入地方志等。

    按叶峥为当地所做的,改良种田方法,解一城危困等,便是立个牌坊也使得,县太爷就是为此而来,想听听叶峥自己的意见。

    在听过县太爷提出的三条奖励方法后,叶峥思考再三,最终没有选择碑文牌坊,而是选择了第三条,载入地方志。

    这和他编写农书的方向不谋而合,地方志上记载一笔他叶峥对水稻种植法的改良,再将改良法附上,是改善当地民生举动,这比立个不当吃喝的碑文有意义多了。

    再有,碑文这种东西一立,很可能就成了千古名人,而叶峥自己知道,他所有的知识体系都只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获取的,拿是一代代前辈心血的结晶,他叶峥只是知识的传播者,并非发明创造的人,立个叶峥碑,美名千古传,这事儿他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地方志上著名还稍微好些,虽然也是传播前人的知识,好歹起到的是对民生切实的作用,而他也的确做了编撰整理和收集工作,心里感受上更坦然。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县太爷回县城安排地方志整编。

    从来只听过穷秀才,没听过穷举人的,就是说在秀才一档还有可能家贫受穷,一旦考上举人,那基本就不存在穷的机会了,举人在本朝可以直接当官的,比如本县秋收官,就是一位举人,中举之后,十里八项的员外乡绅地主都会主动前来巴结。

    由此可知,若叶峥有心现在就当官,县太爷也可以在衙门里给他谋个差事,比如师爷什么的,但知州说过叶峥有更进一步的心,县太爷想着这样的人,一个师爷恐怕留他不住,干脆也就识趣没提。

    这些杀鸡宰羊敲敲打打的热闹事总会过去,云家小院的日子终于恢复了清净。

    云清怀孕前五个月,肚子还不大明显,乍一眼瞧着不大瞧得出是个孕夫,有的人怀孕就是不显,也没人大惊小怪。

    可是过了五个月,不知怎的,那肚子就像吹气球似的鼓了起来,不过云清长得好,全身上下线条都利落,后头看着也是窄臀细腰,这肚子光往高了鼓,就侧面看着有点大了。

    村里人都说瞧着肚子尖尖,云清这胎多半是男孩,这么说是真觉得,也是祝福,生产力低的年代都觉得有儿子才能干活,才顶门户,没辙。

    叶峥知识比较超前,知道肚子是圆还是尖和性别无关,就是怀孕位置的差别。

    而且他也不在意男女还是哥儿,只要是云清生的都好,健康平安才是第一位的,家里人都是这个意思。

    肚子一大走动翻身都不利索,叶峥就养成了晚上浅眠的习惯,帮着云清一夜十几趟地翻身,揉小腿肚,热毛巾擦手擦身。

    白天哪怕看着书,神留在书上,心里也一万个挂着云清,时不时就要看看他哪里不舒服了,有没有又抽筋了,要不要上厕所。

    云清见他这样,笑说自己无事,谁家怀孕不是这样,村里哥儿媳妇怀着孕下田干活的比比皆是,他这天天坐着不动已经是福气了,顺便在叶峥眼下摸一把,可惜道:“天天照顾我,阿峥你自己都瘦了,这脸颊都没肉了。”

    叶峥听出他语气里的遗憾,好笑地点了一下云清鼻头:“过了年你夫君虚岁都十九了,你总不能要求他脸上还有婴儿肥吧。”

    他就知道云清惦记他脸颊上那两块嘟嘟肉呢,他倒也不介意厚脸皮顶着,反正云清爱,然而没了,轮廓早瘦削了。

    “也是。”

    云清的语气让叶峥手痒痒,想脱光了挠他。

    ……

    这细心照料的,就云罗氏这个亲娘见了都自愧不如,夜里躺床上和云爹唠嗑的时候说的都是叶峥对云清的周到细节。

    末了感慨一句:“这哥婿不看他在读书考学上的本事,就对云清这份心,千百个男人里头也就出一个,给座金山也不换的。”

    云爹早困迷糊了,只想闷头睡去,嘴里嗯嗯啊啊地敷衍着,都不知自己在说个啥。

    云罗氏瞧着他这样就不顺气,个老头子,自己翻了一回白眼也闭眼歇了。

    农历十二月下了几场大雪,云家情况特殊,今年叶峥扫雪特别勤快,看着略微有点积起来就扫成一堆,再用铲子铲去屋外不妨碍走道的地方,生怕云清走路脚下打滑,此刻已是早起第三遍铲雪了。

    云清扶着肚子从房中走出,刚走到院子里草哥儿就眼尖瞧见了,忙丢下手里的针线簸箕迎出去扶住:“清哥儿你小心。”

    云清虽然也紧张孩子,毕竟哥儿体质怀孕不易,可当身边一群人比他更紧张,简直把他当成易碎玻璃人来看待的时候,云清那点子小紧张相比起来也就不算啥了。

    “外头下雪路滑你别出去,走,我扶你堂屋里坐着,咱俩说说话解闷。”

    云清点头应了。

    堂屋里燃着暖暖的炭盆,那炭都是入冬前叶峥花了大力气备下的,燃烧时间长烟气又小,不熏人,即便如此,还是千叮咛万嘱咐在屋里取暖烧炭的时候务必窗户要留缝不可关死,以免中炭毒。

    这都是常识,往年谁家冬天还不烧炭,多余他费这个口舌吩咐,但家里人体谅他初为人父,也都不辩驳,十分好脾气地他说啥是啥。

    草哥儿的针线筐里是件做了一半的小衣服,衣料是去年那位水相公来家时送的那些柔软贵价的布料,寻常农家生活用不着穿这么好的衣服,下地干活容易损坏,云罗氏就好好收在箱子里,预备着哥婿出门交际的时候做几条好衣服。

    然而叶峥也是个贪图舒服的,他在家都不耐烦穿那些袍子褂子的,就愿意穿舒服便利的旧衣,不大穿也就不大做,还是今年叶峥在村里带着祭祀文曲星那回把布料取出从里到外做了一身,也不过那天穿一回,见县太爷穿一回,同乡绅富户和其他秀才应酬的时候穿一回,完了又搁置了。

    剩下的云罗氏就捡点鲜亮的花色拿出来,送了草哥儿一些,其他就就给即将出生的小宝宝做点衣服裤子小布包小帽子小尿布啥啥的,都说十月怀胎,可真怀足十个月的还是少,尤其是哥儿怀孕,多半容易早产,趁现在早早预备了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云清以为草哥儿是给小豆子做春衫,可等草哥儿献宝似的抖开给他看,一瞧就不是小豆子穿得上的,豆子过年五岁了,这小衣裳是刚出生小宝宝的尺寸,云清马上明白了,草哥儿这是在给他肚子里的宝宝做小衣呢。

    “你这手艺真不错,针脚又密,比我娘还好些。”

    云清说的实话,他自己于针线上头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给叶峥补了几回衣服咯吱窝里都开缝,后来还是叶峥自己学了补的,手艺都超过云清了,云罗氏会针线,做个衣服缝缝补补不在话下,但就是农家手艺。

    草哥儿不仅会做衣服,还会绣花,那小衣上秀了朵白白的云,胖乎乎可爱,云清进来越发心软,一见到这种可爱胖乎乎的东西就心生喜欢,只是这小云朵看着有点眼熟。

    一看草哥儿篮子里的花样子,竟然有不少都是叶峥先前给他启蒙的时候做的小卡片,这些小卡片云清自己已经用不上了,后来有一次豆子瞧着喜欢,就拿了卡片教豆子,也算是个启蒙的意思,被草哥儿拿来做花样子了。

    草哥儿原本不识字,不过这卡片上的图案他是认识的,也知道这是云清的云字,就想着秀在宝宝的小衣服上,让他记得阿爹生养他一场不易,以后要记得阿爹的好。

    这是草哥儿朴素的想法,没说了几句就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点自作主张,这年代的人,哪家不是有了就生,虽然也有危险,但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女人和哥儿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事儿!

    可草哥儿却本能觉得这种思想哪里不对,便是女人和哥儿能生孩子,那也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就算是自己孩儿说不上个谢字,也不能就觉得天理应当,罔顾了这其中的付出。

    不过这话草哥儿不敢和其他人说,怕被笑话,云清脾气好,从不和人红脸,也不会指责自己,草哥儿就把这番话说给云清听。

    云清听了,笑着点点头:“你想得没错,阿峥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草哥儿激动了:“真的,东家也这么说?”

    东家可是举人,连举人都这么说,可见他的思想并无错处。

    “真的。”云清肯定点头。

    草哥儿高兴得脸都憋红了,自己的想法被举人老爷肯定了。

    很快又到了过年的日子,这个年过得不如去年清闲,但很热闹,叶峥如今身份不同了,送了东西和早早上门来拜早年的人也多,村里人也肯来云家走动说话。

    对于这些人,叶峥秉持的态度是,走动说话欢迎,上门拜年欢迎,礼物一概不收,村里人送条糕送只鸡过来,云家反手补上点回礼更重,那些送马车送银子送镇上铺子送奴婢的,还没进云家小院就叫黑着脸的叶峥给客气打发了,一来二去,叶峥这不愿收礼的名声就传出去了,有人想求着办事或者套近乎的,就会长个心眼子,也不会做的太过夸张,至少面上挑不出错来。

    许是年里送往迎来的人多,云清被吵着了,年初五就有点害喜,身上不自在。

    叶峥急得不行,当即套了车飞奔去镇上,请了镇上最有名的大夫来家诊治。

    大夫知道这是举人夫郎不可怠慢,自是用了一百二十分心力细细诊脉。

    全家人围着大夫,等他说话。

    大夫诊得时间有点长,似乎是有点摸不准似的,脸色也比较古怪。

    好容易等大夫的指头离了云清手腕,叶峥再也等不下去了,急切问:“大夫,我夫郎身体到底如何?”

    大夫沉吟一会道:“令夫郎倒是身体无恙。”

    “无恙?”叶峥不解,“他早上还头晕恶心,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身上还有点发热。”

    老大夫摸摸胡子,安慰这个着急的夫君:“这怀了双胎本就比单胎要艰难,连女子怀双胎尚且如此,何况令夫郎是个哥儿,这也是难免的,不用过于……”

    老大夫话音未落,叶峥惊得差点跳起来:“双胎……是双胞胎的意思?”

    老大夫点点头:“不错,正是胞内孕有两个胎儿……双胞胎,倒也贴切。”

    云爹云罗氏对视一眼,云爹问大夫:“确定是双胎吗,几月前也请了大夫诊过,这也没说是双胎啊。”

    “嗯?你们做家人的竟然不知……”

    老大夫想了一下道:“这双胎脉象一个强劲一个绵长,是很明显的双胎之脉啊……你们上回瞧大夫,是在近期还是几月之前?”

    “一个多月的时候瞧过一回,满三个月又诊了一次。”

    “原来如此,这倒不奇怪了,那时候月份尚小,心脉娇弱,没有诊出也是正常的,如今月份大了,就好分辩了。”

    叶峥点头表示接受,又连连追问双胎的孕夫有啥特殊注意事项,老大夫一一答了。

    云爹见叶峥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出去套了车,等老大夫从屋内出来,仍旧将他送回镇上。

    云罗氏喜气洋洋熬汤去了,大夫说了,双胎要更注意营养。

    房内就叶峥和云清两个。

    叶峥眼底眸光潋滟:“清哥儿,我们一下子要有两个宝宝了。”

    上天简直是把他疼爱到骨子里了。

    云清初时也惊了一下,但见叶峥眼圈都红了,鼻头也红艳艳的,顾不得其他,把夫君的脑袋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安慰。

    但叶峥的泪水还是一颗颗掉了下来。

    掉在云清的裤子上变成圆圆的水痕,云清的心都被他弄得要碎了,焦急得不行:“阿峥,我没事的,只不过多了一个宝宝,这是好事儿啊,不要哭。”

    叶峥难得展现出如此的脆弱,他修长的脖颈弓弦似的弯着,像一只溺水的天鹅,埋在云清习惯上的眼睛里充满着无措:“嗯。”

    叶峥当然是高兴,可他也怕啊,甚至回过神来,恐惧已经超过了开心,如今的医疗手段如此落后,怀孕说和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差不多,怀一个已经让他深夜焦虑,更何况是两个,是双胞胎。

    这些情绪日积月累,叶峥也没人说,更不好表现给云清,怕他知道了悬心,只能独自一人的时候消化,刚刚那是绷太久了一下子就露出破绽。

    好在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云清温言安慰了几句,叶峥回转过来,对着云清又是他最喜欢的一张笑脸了。

    对于自己的片刻崩溃,叶峥是这么解释给云清听的,他说这可能是产前焦虑症,孕夫没得,他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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