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不是我安排的。”进到餐馆包间的时候,迹部对赤司悄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赤司当然知道这次偶遇与迹部无关。
在观众席角落发现诚凛众人的时候,这位迹部小姐可是异常惊讶。
【知道我是一个不喜欢干讨人嫌的事情的人吧?】
按下发送键。
迹部景美非常确信赤司听到了邮件提示音。
但他好像不打算查看的样子。
【生气了?】
【别呀,这回惹你生气的应该是直木才对,别把气撒我身上呀。】
【赤司同学,想复合还是不想全凭你一句话!真的!】
赤司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他那个独特的邮件提示音。
“小征,或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现迹部埋头打字的实渕出声道。
“我静下音。”
迹部一脸无语地看着赤司。
这人有些时候真的很擅长逃避问题。
就在这时,赤司的手机又响了。
赤司刚拿住手机的手好像有005s的僵硬。
又是一声,空灵的水滴音。
迹部景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test】
又是一声水滴声。
不过和刚刚的稍微有点区别。
第二个音稍微低了一些。
托某位哥哥的福,自己现在听音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学琴数年的高手。
【哦豁,特别提示音?】
迹部景美打字的工夫,赤司已经把手机调静音了。
·
赤司很清楚自己此刻在烦心什么。
在烦自己的邮件提示音——任何一种。
迹部景美实在是个很怪异的人。
照理说,认回出云家也不过两年时间,要说出云家的人生来就有测运的能力自己是不信的。
相气是要付出代价的。
且不说任何天赋都需要努力支撑,作为出云家正统传人的那位出云束子尚且不修习相气术,遑论一个半路认祖,从一开始就被家族抛弃的弃女。
这样一个弃女,有什么可以放弃的代价呢。
是的,没有的。
那多半是胡诌。
·
我想我对自己的判断有误,对迹部景美所谓烦心,大约是一种害怕。
而这种害怕则来源于这个怪人对自己和浅夏的过分关心。
迹部那句不是自己安排的,提醒了自己这一点。
聚餐回去路上,赤司照例走在队伍最前面,旁边是迹部景美。
纵脑中有多少想法飘过,赤司面上也是一脸云淡风轻。
其实也并不是在害怕迹部景美本人。
但面对迹部景美这样查不到又有背景的家伙,赤司常选择“谋定而后动”。
因此即便心底有多少对迹部的好奇、即便自己有多么想问清楚迹部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与浅的事情。
因为我是在害怕她看到的未来。
所以赤司总是不会说、不会问。
·
浅夏已经盯着手机看了好久好久。
“小直木、小桃井,我送你们回去吧!”
耳边,黄濑凉太还在用他那明亮又欠扁的声线提出建议。
“嗯,太阳正要下山了。”
夏天的白昼长,太阳下山的时间也总是晚一些。
【喂】
【我想我应该没说错什么吧?】
我想我应该没说错什么。
妹妹我的确是单身。
我想我应该没说错什么。
发那条消息的确就是去挑衅他的。
望着依旧空空的邮箱——
结果怎么膈应到自己了呢?
·
一直到进了房间,才收到了邮件。
却是及川的。
【我今天的飞机回国!】
【欢迎~】
【心情不好?】
为什么这也能看出来……
【又是赤司???气死我了,害我跑英国上高中就算了,还让你从中考苦恼到现在?】
【好吧,严格意义上来说,送我去英国的是那群跪久了的糟老头子。】
【不过他本来一句解释就能解决的事情。】
出乎及川意料地,直木居然会在邮件里和自己讲赤司的坏话。
原本顾忌着朋友心情的及川也终于解开封印,大吐苦水。
【故意的,绝对故意的!我哪里惹到他了嘛!】
【带失恋朋友去酒吧放松一下有错吗,啊?】
【而且也不是就我们两个女生啊,绿间不是也跟去了吗!】
【绿间那家伙国三“蹭蹭蹭”地长个,我们又不喝酒,很安全的好吗?!】
……
随着直木的吐槽想起了某些并不怎么愉快回忆的浅夏默默闭上了嘴。
不是,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
他不帮忙好像情理之中诶?
【姐们,还单着是不?】
【来来来,我这有优秀外国小哥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
她是不是想回英国?
·
及川这次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参加一场晚宴。
宴会上觥筹交错,除了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人在闲逛。
悄悄扯了扯礼服肩带,应该没有人看见吧?
正这么想着,转头就看见了拿着一杯红酒的迹部景吾。
“嚯,未成年饮酒。”
“……如果你有办法溜走,也是可以不用喝的。”迹部景吾示意及川往后看。
转身一瞧,果然看见自己老爹拿着俩高脚杯往这里走过来。
还没走近呢,就开始“迹部少爷……”
及川转身,对着迹部景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
“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刚从一群叔叔伯伯的寒暄问候里脱了身,赤司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被迹部景吾郑重带来的迹部家的小姐,以及赤司家的少爷。
这两个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可不得不吸引一些注意了。
赤司显然意识到了四周聚集的目光,只能伸出了手。
标准的华尔兹,迹部景美感受着后腰上若即若离的某人手的热度。
她好一会没有讲话。
“你又想干什么?”
学校里迹部和赤司是一对的绯闻已经愈演愈烈。
居然连这样的晚宴也要搅事。
“这里可不是你能玩的地方。”
“在这里,你是迹部景美,可不是出云穗子。”
“嚯,查过啦?”
迹部睁着一双大眼睛歪头看向赤司的双眼。
这在旁人眼里,活似一对脉脉对视的小情侣。
“唉,真可惜,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迹部转了一圈,裙摆扬起好看的弧线,在将贴近赤司的时候,迹部食指像是故意戳到了赤司的胸膛。
“也是最后一次来问你,对直木,到底怎么办。”
如果不是被戳得发痛,赤司一定觉得刚刚那是个错觉。
迹部面色如常,与自己保持着正常的跳舞距离,甚至可以说比正常要稍远一些。
“鉴于我在京都的骇人行径,好吧,追你也不怎么奇怪吧,但在迹部景吾眼里可能比较骇人吧。”
迹部微微环着赤司的肩,两人转了一个又一个圈。
“总之,我要转学回东京了。”
赤司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冰帝?”
“诚——凛。”
“所以才来问你。最后一点时间,我可不想尽干些讨人嫌的事情。”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的人,在我眼里总是可疑。”
“知道,而且非常明白,但我也仅仅是不喜欢自己促成的成果最后有一个糟糕的结局罢了。”
“毕竟你和她,最擅长把对方搞砸。”
“别说一些奇怪的话,哪怕是实话。只有这一个请求。”
最后一个脚步,也是最后一次贴近,赤司在迹部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
瞬间就明白了,不是在说自己刚刚的唐突。
是在说那天自己给的提示吧,“相气术”那天。
但有些事情,不是不说实话就能不再发生的。
两人微微屈膝行礼,在众人的目光下走下舞池。
“我明白了,”迹部走到赤司身边,“但是我有笔交易想和你谈谈。”
“什么。”赤司不觉得这位迹部景美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用迹部未来家主的一个软肋,或者你要把她变成人情也可以,换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还没想好,总之对你不是什么难事。”
“我拒绝。”赤司从不接受这种未知赌注的交易。
“你哥哥知道你今天的交易内容吗。”赤司的声调逐渐冷下来。
如果说刚刚在舞池上,自己还是以一个同学的身份与迹部景美进行交流,现在则纯粹是以赤司家族的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对迹部家的一份子进行质问。
“他当然不知道这场交易,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的软肋在我手上。”
“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挖出我的弱点。”迹部景美的目光略过赤司,望向他身后的某个人。
赤司顺着迹部景美的目光望去,是及川。
以及迹部景吾。
是的,收到那样暗示后的、诚惶诚恐的、苦苦支撑着岌岌可危的及川家族的那个人,是不可能把及川从英国叫回来的。
只能是抓住了新的稻草。
“可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
没等赤司反应过来,旁边原本还一脸严肃地与自己讨论如何背刺迹部景吾一刀的某人,已经飞奔着跑过去了。
及川倒是真情实感地安慰着迹部景美,但迹部景美有几分真心,实在存疑。
赤司抬头对上远处迹部景吾的目光,微微颔首。
哭成这样,至少也得有三分真情吧。
赤司思考着,顺手拿了一杯服务生递上的香槟。
赤司与远处的迹部景吾遥遥干了个杯,而后一饮而尽。
什么未成年禁酒令,在这里只是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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