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行梭什么时候去的耳房,晚晚也没注意到,随意擦了两把头发也懒得再擦。

    都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可别扭的,自己比他还了解这些,何至于此。

    晚晚不断安慰着自己,渐渐平息下来。

    等翟行梭沐浴出来,她心仿佛被重锤敲了一下,脑中只有五个字——她真的不行。

    艳红色按理说不适合翟行梭,但是他穿着却意外好看。晚晚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不合适?”

    晚晚摇头,“见惯了大人穿深色的,这样艳的,少见。”

    翟行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心想改明儿还是做一件黑色的寝衣。

    “你头发干了吗?”

    “干干了。”

    “那歇了吧。”

    晚晚还是紧张,但还算理智,除了身子不大受控的抖,其他都还好。

    她磕磕绊绊地爬上床,膝盖曲起缩在床角,手指扣着衣袖,眼睛余光撇过去看翟行梭动作。

    他双指在烛火上轻轻一掐,满室昏暗,窗外微光不灭,他借着撤下床帐,大手向晚晚伸去。

    沐浴后好闻的味道,以及体温的热意越过晚晚肩头,晚晚咬唇闭眼,歪过头试图离远一些。

    热意拂过她的脸颊,晚晚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然后热意擦脸而过,路过她的脸颊,拉过了床里面的被子。

    大半被子被他拉过去,晚晚腰一下部分搭了个角,床帐围出来的小天地里陷入寂静。

    翟行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晚晚等了好一会儿,紧张之间还生出一股恼火。

    而对方的呼吸逐渐规律,似有入眠之意。

    晚晚戳了戳翟行梭的背,“那个,就睡了吗?”

    翟行梭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反应,睡在外侧一动不动,好似受刑,偏偏小姑娘还不知好歹要来招惹他。

    “你还有事?”男人的嗓音比白日又哑了几分。

    “没,没事。\"

    “早些睡吧。”

    沉默如乌云笼罩在床帏上方,晚晚闭眼睡觉,但是身边骤然多了个人,她翻来覆去,越发清醒,暗骂翟行梭脑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翟行梭后悔同她盖了一床被子,旁边像个小老鼠一样拱来拱去。

    在晚晚不知第多少次翻身后,翟行梭翻过身,长臂隔着被子搭在她身上,“为何不睡?”

    这一压,犹如孙悟空被压在了五指山下,晚晚扯了点被子,盖住半张脸,闭上眼睛豁出去道:“不是要圆房吗?”

    身上骤然一重,翟行梭已经翻出被子,压在她身上,晚晚惊呼着睁眼,对上翟行梭放大的脸。

    昏暗之中,他的眸子比夜色更沉,晚晚能看见压抑的汹涌暗流,他的气息一寸寸压下来。

    两人隔得极近,鼻息交缠在一起,晚晚觉得自己仿佛在刑场上的犯人,等着刽子手手起刀落的一刻。

    可这刀迟迟不落下,微凉的唇上移,触上她的鼻尖,晚晚本能地偏开头。

    翟行梭亲了个空,轻笑一声,“既不乐意,何故招惹。”

    他还笑!

    还不是他磨磨唧唧,闹得自己那么紧张,但凡他有杀人时的利落,现在都完事儿了。

    晚晚蒙在被子里,“不是你说要圆房。”

    翟行梭翻到床边,“我没有下作到强迫姑娘。”

    晚晚从被子里冒出来,“你不是说,没有同房,我会被人为难。”

    “咱们的房中事,难道还要外人时刻监视着?”

    “那,你是说不圆房?”

    晚晚这次没犹豫,“这倒也没有很想。”

    翟行梭又翻过身,背对着她,“那就睡吧,我自有办法。”

    晚晚明白了,他要外人闭嘴,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愿。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不愿意,当初成婚时,就已经认命了,这份尊重,算是额外的馈赠。

    视线已经习惯了昏暗的光线,晚晚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身形,把被子盖到翟行梭身上,“翟行梭,不管是皇后,还是别人想收买哦我伤害你,我不会同意的。”

    翟行梭掀开被子,“我不热。”

    他只着了一件单薄的寝衣睡了一夜,半夜的凉气终于降下他体内的燥意,才浅浅入眠。

    第二日,晚晚先起身,想越过翟行梭下床,一条腿跨过他的身子,翟行梭双眸如利刃,手下几乎要将纤细的颈脖折断。

    晚晚拍打这着他的头,哽道:“是,是我。”

    翟行梭松开手,晚晚跌回床里侧,不住咳嗽,欺霜赛雪颈上被掐出红痕,同艳丽的寝衣一起晃得人心神荡漾。

    翟行梭悄然挪开目光,“抱歉,第一次有人睡在我身边。”

    晚晚摆了摆手,“没事,第一次都不习惯不对,第一次?那之前婆婆送给你人?”

    “送不到我这儿,朔英就直接处理了。”

    “这样啊,那让我下去吧。”

    晚晚下床去喝水,翟行梭用随身匕首隔开手指,滴落两滴血在白色锦帕上。

    还以为他有什么好主意,还是这样的土办法。

    只是联想到他身上的伤,晚晚还是去取了药箱,“还是不要随意伤害自己的身子。”

    说着就要给他上药,翟行梭抽回手,“你担心别人看不出来这血是怎么来的?”

    圆房当夜,新郎顶着包扎过的手指出去,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容易引人遐想。

    晚晚取了纱布,蘸去血渍,抖了一点粉在伤口上,“简单止血吧,一点粉末不会被人看出来的。”

    她低头蘸去多余药粉,靠他极近,翟行梭心情好了许多,虽还赶不上简子迟,但她应该不怕他了。

    总算没白折腾,书上写的也不是全错。

    翟行梭去拿衣服,药粉刚好擦在衣服上,晚晚欸一声,“你这样方便吗?”

    翟行梭别扭的曲起手指,“不太方便。”

    晚晚:“我唤人进来帮你更衣。”

    “不必,”翟行梭食指点在她唇上,“我不习惯他人为我更衣。”

    晚晚目光微滞,“那我帮你?”

    唇瓣惹火一般划过他手指,翟行梭一下收回手,淡淡嗯一声算是同意。

    晚晚取了衣服,给他套上,围着他前面后面转,她也没碰过男人的服饰,而且翟行梭今日面圣,服饰还格外复杂。

    最后的玉腰带,晚晚在背后,双手环过他的腰,纤长玉指搅在玉带之中,好似两个人纠缠不休。

    中指无意插入卡扣中,露出尖尖粉粉的一截,却摸不到另一端的系带。

    翟行梭顶了顶腮,捏住两根手指,“松一些。”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粗粝的肌肤摩挲着她,不疼,但是泛痒,繁复的玉带在他手里变得乖巧听话。

    三两下系好,他没多耽误,松开她的手,晚晚后退一步,憋住的呼吸得到解救,脸上又烫起来。

    昨晚到现在,她这反反复复的烧,比以前装病的频率还高。

    翟行梭回身看她害羞低头,散落的青丝垂在肩上,小小一只,可爱的紧,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走了。”

    蓝心和月牙敲门进来,“夫人,姑爷,起的真早啊。”

    “你们倒是来得巧。”晚晚目光凝在月牙脸上,月牙谄笑,伺候洗漱。

    翟行梭睨了一眼,透过化妆镜偷瞄他的人,提步出去。

    朔英等在门外,“主上,水患的消息今日下午能到宫中,万庑”

    话音停下,翟行梭低头,对上朔英打量的目光,“怎么了?”

    “没,就是看您满面春风的,不太习惯。”

    翟行梭一掌拍在朔英后脑,“说正事。”

    翟行梭走后没多久,皇后的懿旨传来,召晚晚觐见。

    这么巧,翟行梭进宫面圣,皇后也召见她。

    皇后的宫里同上次变化不大,将品茶的地方设在了花园之中。

    晚晚低头捣茶,皇后没等到她开口,先道:“本宫的诚意够足了吧。”

    “这茶磨得到位,香气馥郁,不可多得,臣妇,谢谢娘娘。”

    真有意思,上次皇后想用熏香害她,这次把饮茶地点放在室外,彰显自己无恶意。

    从害你到不害你,就配得上诚心二字了。

    可这不害人,不本就是正该的吗。

    皇后勉强认为晚晚这话是回答她,便开门见山,“本宫上次同你说的事情如何了?”

    晚晚放下茶碗,不卑不亢,“娘娘可知北檀君如今在圣上心里的地位。”

    “无人可及。”

    “是了,那娘娘如何让臣妾相信,站到娘娘这边,娘娘有能力和北檀君抗衡呢?”

    “本宫是中宫皇后!”

    “后宫不得干政。”

    “本宫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现在告诉你,合适吗?本宫还没不知道你的本事呢。”

    晚晚垂眸,开始点茶,娓娓道来,“皇后娘娘膝下无子,丽妃不和,如今丽妃不成气候,无论哪个皇子继位,娘娘都是嫡母皇太后,除了丽妃的亲儿子,二皇子。二皇子自小养在丽妃身边,娘娘应该也少关心吧,可惜二皇子颇得圣心,太子势弱,东宫之位花落谁家还未可知,总之,娘娘一定不希望是二皇子,只是不只娘娘把注压在了哪个皇子身上。”

    皇后冷笑一声,“北檀君连这些都和你说。”

    “不,是臣妇上次来宫中自己看见的,他不同我说这些。”

    “好,”皇后站起来,“西宁水患,圣上一定会让二皇子揽下这桩功劳,你可有办法。”

    西宁水患,她也盼着快点好,对晚晚而言,哪个皇子去都成,只要能解决问题。

    只是,越有权势的皇子去,一定处理得更快。

    “娘娘,可否让臣妇面见圣上?”

    “你有办法了?”

    晚晚摇头,“不算办法,且让臣妇试一试,若是不成,也和娘娘无关不是。”

    今日谈话只有皇后和她二人知道,无论她做成什么样,以后凭借这一次见面攀附皇后都不可能。

    皇后让人备上撵轿,将晚晚送往福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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