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过了这个镇就是西宁了,那女人不可能还活着吧,咱们一路查过来一点音信都没有,一个大活人,她怎么也得吃喝拉撒,而且她可是北檀君府上的,娇生惯养的女人,摔下山崖没死,现在应该也死在路上了。”
被叫做大人的领头闷头喝了一大碗酒,摸着下巴上的胡渣深想,他们一路寻来,每间客栈,甚至村子里的都查过了,没有一点踪迹。
难道是真死了,北檀君也和他们一样,撞运气?
“去去去,别跟这儿乞讨,谁还有多的给你啊!”小二驱赶着门口的小乞丐。
越靠近西宁,遭灾的难民越多,没人注意到这些将死的人。
“我不是来要饭的,我用这个跟你换。”
还挺有骨气,领头的回头随便看一眼,小二正从小孩手里接过藕色药囊。
“你小子运气不错,上哪儿遇上贵人了,这可难得”
小二拿着藕色药囊在手中掂了掂,往上抛,却被另一只手接过去。
“诶,干嘛呢!”小二正欲发火,看清是店中贵客,气势又弱下来,“客人您喜欢啊?”
忽然一股力道扣住他后领,哐叽把他摔在柜台上。
“大人,怎么了?”
领头人翻了翻药囊,“是那女人的,我在厨房见她戴过。”
“小孩,这是哪儿来的?”
领头刀鞘点在小乞儿头上,男孩直直盯着他手上的药囊,不说话。
旁边下属猛推小乞儿的肩膀,“问你话呢,聋了啊!”
“诶,”领头的阻止下属的动作,“去把那盘馒头端过来。”
甜香的白面馒头被递到男孩面前,“小朋友,和叔叔说说,你在哪儿拿到的药囊,你说了,就把馒头给你。”
小乞儿肚子咕噜一声,“在前面的客栈门口,一个姐姐住店时给我的,她给我上药。”
小乞儿拉开自己袖子,看着是被树枝剐了,血肉模糊,上面的药粉是刚包扎好的模样。
领头的把馒头给到小乞儿了,“拿去吃吧。”
小乞儿接过馒头,往门口跑,“妹妹,有馒头”
“了”字还没说出口,刀尖从胸口伸出,从后背贯穿他的身体,馒头落在地上,滚了灰尘,他最后眨了一次眼,倒下去时,眼里还带着一点点欣喜。
“去把客栈的人也解决了,不能让北檀君的人知道她的踪迹。”
“是!”
客栈内,晚晚澡都不敢洗,先把肚子填饱再说,一路上搜寻她的人不少,一开始她还能为村子里的人治病,换些吃食,后来面对在不敢露,只摘些野果充饥。
过了合运县就到了西宁边上,翟行梭大约在那里,晚晚才敢下山来住个客栈。
“小主人,小主人,不好了,”于赞风风火火进来,“之前追杀我们的人找来了
!”
“不是吧,我只是想吃个饭而已。”
“小主人,快走吧。”
两人跑到门口,领头的已经把门堵了,“你们,前后门全部围住,给我搜!”
“走走走,回去回去。”晚晚拎着裙子,踮着脚脚尖,猫一样和于赞回到房中。
“小主人,我带你杀出去。”于赞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杀个屁,我还不想死呢。”
晚晚开窗看了看,不止前后门,整个客栈都被围住了,这次计相还真是下来血本。
派这么多人。
“小主人,那怎么办?”
“于赞,如果没有我,你一个人能跑掉吗?”
于赞估摸着算了算,“他们人多,打不过,但是能跑。”
晚晚立刻开始解自己的腰带,“你穿上我的衣服,从这里跳下去,这里人最少,什么也不要管,甩掉他们。”
“不行啊,我走了你怎么办,小主人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不把他们引开我怎么跑,你带着他们绕几圈,甩开人以后,我们在昨晚睡的大树下会和。”
“这,不好吧”
晚晚已经吧外裙裹在于赞身上,“快去吧你,再拖就一起死了。”
她将于赞推出窗外,果然,围困客栈的人立即追了上去,于赞这些日子出入翟行梭的院子,轻功见长,不远不近地溜着他们玩儿。
他们一走,晚晚捡起于赞的上衣,腰带一勒,抓了把茶壶底座的灰往脸上抹个透,从后门钻出去。
于赞溜到快天黑,姑娘穿的裙子勒得他发慌,一边跑一边脱衣服扔在路边。
领头的追着他跑,忽然退回去捡衣服,“不好,中计了。”
“大人,怎么了?”
“哪有姑娘边跑边脱衣服的?”
之前太着急,细想想,方才追的那人身材高大的,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姑娘。
“回客栈!”
客栈老板已经被解决了
“大人你之前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那女人的消息。”
“她不可能呆在城里,去最近的山头。”
“小主人,小主人”于赞小声叫着,顺着被踩踏的草往找。
夏秋交接之际,草木开始枯黄,人踩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于赞沿着脚印往前。
“回来,这里。”
于赞回头,见晚晚绑了两个木桩子在脚上,艰难地朝他移动。
“小主人,你不是在前面吗?你干嘛呢?”
晚晚杵着棍儿,小心翼翼走回来,“那些人把你追丢了肯定会满城找人,咱们先躲起来,要是找到这儿,他们一定顺着脚印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跑了。”
“那要是他们不追过来呢?”
“那不正好沿着山路跑啊。”
夜晚,他们又回了昨夜住的树洞里,这树枯死许久,不知被什么东西凿了个大洞。夜晚已经有点凉了。晚晚哈气,裹紧了身上衣服。
“小主人,我去生火。”
“不行,再忍忍,万一被发现了呢。”
外头忽然出现点点火光,于赞愣愣的说:“小主人,你也挺厉害的,说什么来什么。”
两人缩回树洞里藏好,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大人,他们往那边跑了。”
领头的走过去,果然看到一排脚印。
“大人,这是姑娘的脚印,追吧。”
晚晚心头一紧,若是他们追过去,她和于赞就能进城买匹马,只奔西宁。
“她连逃跑都能想得那么周到,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领头的也不是傻子,被晚晚骗了三次,于赞在晚晚耳边悄声说:“他还挺机灵。”
“事关下半辈子,能不聪明吗。”
他们躲在树洞里,就算是搜山,也得些功夫,只要他们一分开,于赞就有把握带她离开。
“大人,那咱们追吗?”
领头的没回,好半天,他道:“能留下脚印,一定还在山上,不搜,把山脚围起来,放火,不信不能把他们逼出来。”
晚晚和于赞在树洞里感受到绝望,放火,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吗。
不多时,浓烈的火油味道传来,方才还觉得凉的空气变得灼热,火烟呛到口鼻中,树洞里空间太小,浓烟一进来就散不开。
“小主人,不行啊,烤鸭都是被呛死的吧。”
晚晚一阵猛咳,她进来时连水都没带,再呆下去,就是一个死。
“走。”
外头火光映天,两人一出来就被照得明晃晃的,想不被发现都难。
“追!”
一声令下,围着山脚的的人都向他们袭来。于赞带着晚晚往山上跑,奈何晚晚鲜少走过山路,不多时就被追上。
于赞停下来,认真道:“小主人,我去把他们引开,你继续往山上跑,从另一边下山。”
“不行,下面一片火海,你绕不出去的。”
“小主人,”于赞双膝跪地,“我曾受您母亲恩惠,苟活至今,能保护您是我莫大的荣幸,去地下见了夫人,我会同她说,你很好,不输她的风采。”
于赞要走,晚晚拦不住,她只能趁于赞给她求的生机,拼命往上跑。
可惜,对方上过一次当,只分了一拨人去追于赞,晚晚很快被抓住。
有人吧火把杵近她的脸,“就是她,这回没错了,大人。”
领头的走到晚晚面前,“能嫁给北檀君的,果然不是普通货色,可惜,还是落我手里了。”
“你也知道,我是北檀君的人,他最护短,你敢伤我一根头发丝儿,北檀君一定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冷风裹挟着烟火味儿一阵阵袭来,熏得人眼睛睁不开,晚晚想哭,又怕被对方看出软弱,憋着眼泪放狠话。
一阵冷风灌来,她鼻腔里酸涩感控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就算我死了,他也会给我报仇,你完蛋了,我告诉你。”
横竖也是一死,想到翟行梭她仿佛有了些底气,带着哭腔威胁道:“皇城司手段非常,你放火烧山,明天就能传到他耳朵里,我今天死,你也活不过明天。”
她方才就已经被熏得眼睛酸涨,这一哭,眼睛红得像兔子,杏眼瞪圆了,发起火来也没什么威力。
领头的掐住她下巴,“你还不知道吧,你坠崖而亡的消息已经传到北檀君耳朵里,他为了找你的尸体,铲平了三个山头,皇城司的人全出动了,沿路的知府县令被得罪了个干净,圣上下旨让他收手他也不听,等着吧,再找不到,他也以为你是被饿狼叼走了。”
他捏着晚晚的下巴左看又看,“不过,倒确是个美人儿,怪不得北檀君那架势,简直要为你翻了天,你放心,现在不要你的命,我还拿你让北檀君听话呢,也要谢谢你,要不是你在悬崖假死那一遭,我还不知道北檀君这么看重你。”
跳跃火光倒映在她眼中,哭过的眼睛水波潋滟,明明灭灭之中仿佛落了星子。
她就那么睁睁看着他,都忘了哭。
翟行梭以为她死了,他连自己被徐氏欺负都会去出头,现在以为自己死了。
领头的看晚晚呆了,拍拍她的脸,“吓傻了?”
晚晚一口咬死他的虎口,血腥味蹿慢口腔,有人打在她肚子上,疼到心梗,也没松口,抓她的两个人松开桎梏她的手,去拖拽被她咬住的手。
她趁机掏出银针,扎向两人后颈死穴,顾不上嘴里的血,转身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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