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恨赵承宣的人,又不止她一个,哪里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
晚晚心生一计,拜别陈叔,马车都不坐了,起码回到后衙,风风火火闯进翟行梭房间里。
翟行梭正在同朔英等几个主要司官议事,晚晚冲进去,几人一起看着她。
晚晚才意识到,这是翟行梭议事的临时书房,放在寻常人家,妇人是不准进去的。
都怪翟行梭,一回来就带她来了这里,她前后脚都踩习惯了。
“过来。”
翟行梭打破了她的尴尬,她低着头往前走。
朔英识趣地领着人出来,晚晚折回去关门,正巧听见他们议论。
“你不是说咱们夫人是大家闺秀吗?”
朔英:“她本来是,还不是咱们主上宠的,我已经学到了一百种宠媳妇的方法。”
对方:“可是你没有媳妇啊。”
晚晚脸一红,刚刚的话又压回嘴边。
“还不过来?”翟行梭催促。
晚晚谄媚地走到他身边,“我可以掺和你的公事儿吗?”
她替他研磨,杏眼亮晶晶看着他,翟行梭有一百句拒绝,知道太多对你不好,无需你劳心
出口却是,“你想怎么参和?”
他承认自己是被美□□惑了,不怪他心绪不定,被那样看着,世上没人能拒绝。
倘若他是皇帝,大约也是个昏君了。
晚晚半边身子都靠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触着墨,“我就是看不惯赵承宣。”
“上次你不是和苏皓说他会遭遇刺杀吗,这次刺伤的人,能不能让我来安排。”
翟行梭转着腕上流珠,差点把流珠扯断,她这哪儿是要参和他的事儿,她是要上天。
“小晚,你可还知道,他是皇子。”
“我知道啊。”晚晚理所当然,“我还是皇后的使者呢,我去安排,你只负责最后一定让我给他疗伤就好,行吗?”
翟行梭无奈,“小晚”
“哎呀,不行就算了。”晚晚拍拍手,起身,“你忙你的,就当我没说。”
翟行梭拉住要走的她,“我若不同意,你又打算做些什么?”
他不让,她还是会安排啊,只是麻烦些。
但是被翟行梭这么一问,晚晚就有点心虚,闹得自己不相信他似的,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
翟行梭把她拉到怀里,“我真是怕了你了,安排好以后同我说,后续我来处理。”
晚晚嘻嘻笑着说好,但是翟行梭非说他亏了,桌面上的物件被扫落到地上,刚刚晚晚自己亲手磨的墨汁染上裙子。
初冬衣裙厚重,被全数推到腰上,翟行梭从后紧贴着她,要了他这次的辛苦费。
晚晚骂他登徒子,他却非要晚晚数一下,回西宁几日了,他又吃素几日了,晚晚数一下,他便用力一下。
数错了,又重头再来。
晚晚被折腾得够呛,那是翟行梭日常办事儿的书房,外面来往人不在少数,她从头到尾都十分紧张。
这笔账自然也记道了赵承宣头上,晚晚拿着皇后的令牌去找师爷时,下了死命令,留下性命,但是必须重伤。
赵承宣一个皇子,死在西宁翟行梭没法交代,重伤的话,翟行梭就变成了救人有功。
师爷看不上晚晚,以为她痴人说梦,“二皇子和北檀君一起住在后衙,莫说刺杀,靠近三米之内必死无疑,您还是会皇后娘娘的话,此事儿还是在回东都的时候办吧。”
出了西宁可就不关他的事儿了,晚晚好不容易唬住一个人,怎么肯轻易放手,“听我的信儿,让你动手,你动手便是,万事有我担着。”
“不成,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
“那我现在就让你掉脑袋。”
师爷不得不从,晚晚感觉自己越来越像翟行梭了,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她自己都有点震惊。
但是好用就行。
日子选在出发前一夜,人多事杂,皇城司司官都被调走,只剩了赵承宣自己的守卫。
人虽然少,但也不容小觑。
赵承宣不是个蠢的,早就做好了这一路不太平的准备。
但是,他一直想把北祥药行收入囊中,他大业初始,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北祥背靠翟行梭,只要他策反几个人,钱财还不是源源而来。
张叔给他下了帖子,为感谢前些日子他行的方便,临走前给他办了一桌席。
赵承宣此人胆大心细,带足了人便去。
走到半路,忽闻异响。
苏皓:“殿下,属下前一步探路。”
对于苏皓的话,赵承宣不曾多想,让他带了一半的人先去,剩下的一半护在他周围。
苏皓闭上眼,策马飞速往前。
不多时,后面便传来厮打之声。
师爷派的人武艺不算高强,但是对地形熟悉,使的都是阴招,赵承宣面前挡了三个护卫,有人愣是用嘴吹出一根毒针,越过三人刺入他腰间。
苏皓掐着时间折回,正好是赵承宣刚中招,来人全身而退。
“保护殿下要紧,撤!”
苏皓下令,无人敢不从。
赵承宣靠在苏皓胸前,“苏皓,我是不是快死了。”
苏皓依旧冷静,“殿下是皇子,不会死。”
赵承宣感觉腰间已经没有了知觉,“我就说,你不能离开我半步,若是刚刚你在。”
苏皓心里狠狠揪了一下,没再说话。
后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翟行梭下令追杀,钱就加早已遣散所有大夫,自己提着药箱去了赵承宣的房间。
撕开衣襟,腰间如盘了两条黑蛇,一路蜿蜒向下,赵承宣已经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晚晚下手不留情,两针扎在最痛的穴位之上。
赵承宣活活被疼醒。
晚晚又故作焦急,“殿下,此毒阴狠,臣女从未见过,恐难当大任。”
赵承宣痛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晚晚,满额头的汗。
晚晚面露难色,银针在手,数次想扎下去,又收回。
“殿下,臣妇真的下手了?”
“殿下,若是出事,臣妇可担待不起,还是算了。”
晚晚假装要走,赵承宣拉着她的衣袖。
“殿下是要臣妇留下来?”
晚晚假装思考,赵承宣又要昏过去,晚晚才纠结道:“殿下,臣妇先给您施针,让您能说话。”
一针下去,赵承宣那口气顺过来,“我,这毒,多严重?”
晚晚扶他起来,让他看了看自己的下办身,黑线环绕,似有线虫在皮肤下蠕动。
“能,解吗?”
苏皓,翟行梭,朔英以及方才的护卫都在房里,齐齐看着晚晚。
晚晚忽然跪下,“请殿下赎臣妇无罪!”
赵承宣忍着痛,“你但说无妨。”
晚晚就说了。
“殿下,此毒非同寻常,不是不可解,就是解毒凶险,殿下以后怕是不能行人道。”
朔英嗤一声,差点笑出来,立刻跪下来,用哭声掩盖,“殿下,男人不能行人道,您还不如死了算了。”
翟行梭被晚晚的胆大包天吓一跳,正好借机撒在朔英身上,一脚踹过去,“蠢货!殿下也是你能议论的!”
翟行梭要开口让朔英出去,朔英第一次敢在被训斥的时候反驳,“是属下嘴笨,属下也是担心殿下,今日殿下有任何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没办法,他太想留下来看热闹了。
赵承宣一颗心如坠冰窟,疼痛都算不了什么,一个不能有后的皇子,意味着和皇位彻底无缘。
暮晚晚当着所有的人说出来,分明是诚心羞辱他,他已经确定,上次他浑身发痒,也是她搞的鬼。
他疼的浑身发抖,晚晚的银针几乎是让他疼痛加剧,“如果,本王不愿意呢。”
晚晚根本没想到他能撑那么久,还算有点骨气。
晚晚虚虚说道:“那殿下还有什么遗愿?可托北檀君带回东都,西宁水患殿下功不可没,想来圣上会满足您所有要求的,也不枉此生了。”
晚晚专捡戳心的话说,赵承宣就等着这次的功劳拿回去,在圣上面前露脸呢,他要是死了,等于前功尽弃,给翟行梭做嫁衣裳。
这么说,也是真的怕他选择一死了之,晚晚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只想从赵承宣身上讨点公道回来。
不能行人道或是死,赵承宣脸色痛苦,整个人陷入巨大的绝望。
晚晚乘胜追击,“殿下,再晚些,你想活。臣妇也无力回天了。”
“苏皓,苏皓!再找几个大夫过来,快。”
晚晚仿佛扔掉烫手的山芋,“臣妇这就退下,不过苏侍卫可得快些,殿下不一定能等得。”
苏皓知道自己再找十个大夫过来也是同样的结果,不忍写在了脸上,“殿下,北檀夫人医术精湛,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赵承业痛苦不已,:“不,苏皓,不行。”
苏皓松开他的手,“还请北檀夫人替我们殿下诊治。”
晚晚犹犹豫豫,“殿下,您得答应,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可怪罪臣妇哦。”
赵承宣宛如死鱼,眼角划过泪,可怜至极,晚晚有那么一瞬的心软,她甚为医者,从未借此害过人。
但一想到她天仙似的娘亲,她就觉得赵承宣罪有应得。
“本王,不会追究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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