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珣堵在了宫殿门口,居高临下地望着赵蘅玉。
殿内只留有燕支和花钿,二人俱是忐忑不安,赵蘅玉怕赵珣迁怒,颔首示意她们都退了出去。
赵蘅玉不明白赵珣为什么生气了,这应当是她第一次见到赵珣如此情绪外露,她不由得心慌地后退了半步:“你……你怎么了?”
赵珣比她小上半岁,但个头比她高了不少,他近几年开始在兵部当差,虽然还是俊美得雌雄莫辨,却已有了迫人的气势,他向赵蘅玉抵来的时候,赵蘅玉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压迫。
赵蘅玉意识到自己的胆怯,觉得有些丢脸,她强行站住不再往后退,她抬头,眼神灼灼看着赵珣,反问道:“是你自己不答应同我出宫的,现在却要怪我和文若哥哥出宫么?”
赵珣冷笑:“文若哥哥。”
赵蘅玉不明白赵珣的意思,她接着说道:“况且,我和文若哥哥是未婚夫妻,同他出游,其实算不得出格。”
未婚夫妻……
这四个字,从未像这一刻让赵珣心灼。
更而这一切都是他推给斐文若的,一枚小小的荷包,他让赵蘅玉和斐文若成为了未婚夫妻。
赵蘅玉看着赵珣沉默,以为她说服了赵珣,她紧绷的身躯顿时松懈。
她越过赵珣闪身走进了殿内。
赵蘅玉发觉,赵珣对她和斐文若的事有些过度关注,她抿了抿嘴,说道:“阿珣,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已经及笄,我和文若哥哥的私事,你不该过问。”
赵珣面色发寒:“是私事还是私情?”
他转身,一步步将赵蘅玉逼到角落里,他迫而视之。
赵蘅玉被迫仰视着他,被他眼中灼热的怒意烫到一般,她飞快别开了眼睛。
她说道:“私事也罢,私情也罢,都是我和文若哥哥之间的事,你……”
她说着说着声音渐弱,赵珣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肩,他低头皱眉盯着赵蘅玉,额头快要相抵,鼻尖几乎擦过她的鼻梁。
他是在对赵蘅玉怒目而视,但望着赵蘅玉一张一合的檀唇,看着她因气恼而发红的眼尾,有几个瞬间,他错开了鼻梁,微抬起下巴,快要与她两唇相贴。
赵珣强迫自己拉开和她的距离,哂笑道:“阿姐是烦我了。”
真是可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是赵蘅玉先烦了他。
赵蘅玉被赵珣抵在角落里,她蜷缩着身子,只觉得赵珣有些失控,直到感觉到赵珣冷静了一些,她小声说道:“我身为大雍朝的公主,身为父皇的女儿,一向是恪守规矩的,本朝的公主们,哪个不是肆意风流的,远的不说,姑母尚未出阁的时候,也很是洒脱不羁,就算是父皇也不曾管过她。”
赵珣咬牙说道:“他们是姐弟。”
赵蘅玉说:“我们也……”
赵珣面色难看,制止了她:“闭嘴!”
赵蘅玉继续道:“我们……”
赵珣想要堵住赵蘅玉的嘴,他又低下头,有股莫名的冲动吸引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但他再度直起了身,他烦躁得不行,一把扯下了腰间的玉佩,将温凉的羊脂玉佩塞进赵蘅玉的口中。
赵蘅玉愣愣地看着他,神色懵懂,她唇上衔着润白如脂的玉,穗子坠在唇边,微微晃荡着。
她微启着唇,露出一点细细的贝齿,柔软的唇被白玉压着,不能吞也不能咽,难受得眼中浸出水光。
赵珣呼吸一乱,狼狈地将玉佩扯了出来。
一点湿意握在手心,赵珣心跳微乱。
赵珣突兀地问道:“若今夜阿姐同我出宫,我要了,阿姐会给么?”
赵徇说完,没等赵蘅玉说什么,他面色剧变,惊惧于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
赵蘅玉拧眉。
给?给什么?
看着赵蘅玉皱眉,赵珣冷笑一声,转身坐下。
赵珣恢复了冷静,他神色冷淡地望着赵蘅玉:“斐文若昨夜是怎么哄着你的?”
赵蘅玉没有听懂,她以为赵珣在问昨夜看灯,斐文若是怎么哄她玩。
赵珣今日这样气势汹汹,赵蘅玉哪里有心思和他说这些,她只是说:“阿珣,我累了。”
赵珣一动不动,看起来是要追问到底的架势,赵蘅玉不解问道:“你很在意阿姐昨夜的事吗?”
赵珣仿佛浑身血液都僵冷了一瞬。
半晌,他声音干哑笑道:“我自是不在意的。”
他起身,离开,动作僵直,莫名有些气急败坏的狼狈。
赵珣今早的出现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清目的,赵蘅玉摇摇头,不去细细琢磨这件事,她太困了。
上元节之后,赵蘅玉快半个月没有见到赵珣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夜赵珣是在和她吵架,这半个月,也许是赵珣在刻意避着她。
赵蘅玉无奈,提笔又开始给赵珣写信,这封信照样没有能送到赵珣跟前,倒不是赵珣又将信烧了,而是,他离开了京城。
朝廷为是否出兵鞑靼争吵了几个月,就在他们争吵期间,边境被烧杀抢掠了好几次,民怨沸腾。
如今皇帝病重,太子不定何时就会登基为帝,他迫切要赢得民心,无论朝中有多少人反对,他都坚持出兵。
但无将可用,这也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那一日,赵珣来到东宫。
相对而坐,煮酒之际,赵珣告诉太子:“朝臣软弱,不敢出兵,他们已心怀败意,若强行出战,定然失败。”
太子皱眉:“话虽如此,可……”
赵珣起身拱手道:“弟愿领精兵一千北上,若有功而返,则朝臣信心大增,若败,也不过损失兵卒一千而已。”
太子大喜同意。
赵珣回到南三所,李德海一脸担忧地为赵珣收拾行装,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是为了摆脱魏国公府的桎梏,攫取兵权,还是为了避开徽宁公主?”
赵珣亲自带兵的主意,是在那日从承禧殿回来后才定下的。
李德海不知道在承禧殿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看出赵珣心中的煎熬。
或者说,自那日护国寺一夜后,他就有了心病,强压着,遏抑着。
李德海清楚,赵珣有多会忍耐,五年如一日地忍受着最讨厌的皇姐,还能向这个皇姐装出最乖巧的模样。
因此,李德海相信赵珣能妥善处理好他的心病。
李德海猜想赵珣从此会和赵蘅玉老死不相往来,但没想到他会直接借鞑靼寇边的事,要远离京城。
赵珣听了李德海的话,笔尖一顿:“李德海,你的话太多了。”
他扔下了笔:“你也想得太多了,”他从书桌后走了出来,他走到门口,仰望宫墙分割的四方的天,“我若要避开她,只会是因为我厌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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