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蘅玉被压在门后, 后背隔得生疼,在刚听到动静的时候,赵珣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他们两人呼吸悄悄, 害怕被院中的人发现动静。
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他们已经很糟糕了。
赵蘅玉眼神化成了一滩水, 软软地依附着赵珣, 而赵珣显然也很不好受, 拉扯拥抱间,呼吸渐渐不稳。
捂嘴的动作莫名变了意味, 赵珣捏开了赵蘅玉的唇瓣, 往里塞进了两指。
他专心致志, 眼神烫得让赵蘅玉脸红。
他抽开手指,低头, 在一片静谧中吻上了赵蘅玉的唇。
赵蘅玉呜咽的两声,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顺从地启唇放他进入。
赵珣原本以为一个吻算是安慰, 没想到这成了一点火星子, 霎时间将他焚烧殆尽。
赵珣粗粗地喘了口气,一下子抱起赵蘅玉。
赵蘅玉压抑住喉中的惊呼,紧紧搂住赵珣的脖子,她心跳加快,不知是因为害怕门外之人,还是害怕接下来的事。
走到一半的时候,赵珣已经忍不住了,他放下赵蘅玉, 将她抵在屏风上, 只是才刚动作, 琉璃屏风受不住力,哗啦啦地碎了满地。
赵蘅玉偏头去看那屏风,却被赵珣按住了头,他恨恨地咬上了她的唇。
半推半走,赵蘅玉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倒在了榻上。
赵蘅玉并没有穿上赵珣想看的翟衣,龙凤烛没有点燃,让赵蘅玉娇弱身子能好受一点的熏香都已经沉尽火冷了。
赵珣急匆匆而来,没有换衣裳,身上是召见臣子时穿过的常服。
一切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赵珣勾着赵蘅玉汗涔涔的下巴,看她脸颊生了红晕。
转眼已是日暮时分。
李德海悄然来到了延福殿廊下,他来了有好几趟,听见里头的动静不曾停歇,他不敢多听,只好僵着老脸走了。
李德海从黄昏等到月上枝头,他吩咐小厨房做了好几次晚膳,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只好倒了重做,最后是煨着汤,等着里头歇息了,直接端来,热热地用。
李德海在檐廊里守了好久,终于听见赵珣低哑的声音响起。
赵珣叫了水,却吩咐了只让送到外间,不许进里间,宫人们规规矩矩,走到里头不敢多听,不敢多看,只是呼吸间甜软靡丽的香气让人心浮气躁。
赵珣抱着赵蘅玉去沐浴,她骨架极小,身上却长得极好,她缩在赵珣手臂上,软软小小的一团,就像一只懒怠的猫。
她也实在是困倦,头轻轻靠在赵珣胸膛上,眼尾带着淡淡的红,像是哭得发狠了。
赵珣将她放在温水中,她忽然惊醒过来,柔弱无骨地攀附着赵珣,让他忍不住又将她抱了起来,重新放在了榻上。
地砖上淅淅沥沥逶迤了一地的水。
更漏滴答滴答不知过了多久。
看着赵蘅玉虚脱般的表情,赵珣忽然反应过来,让李德海将水和晚膳送了进来。
他就坐在榻上抱着赵蘅玉,慢条斯理地喂她喝汤。
她晕了过去,又迷迷糊糊地醒来。
夜已经很深了,赵蘅玉从梦中惊醒。
那个萦绕多年的模糊的梦境忽然间明晰起来。
梦中,宫变的那一夜,竟是长春宫起了熊熊大火,嘉嫔、赵瑜还有起兵作乱的赵瑁,都丧生于那一场大火中。
宫变之后,赵珣得到了太子之位,后来皇帝驾崩,他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帝。
有一天,赵蘅玉在扫承禧殿阶上梨花的时候,赵珣走了过来……
她委身于赵珣,成为了赵珣的玩物。
她看清楚了梦中赵珣对她,从来不是姐弟情深。
他总是肆意地作弄她,让她牛乳般的肌肤上生了层层的红疹,让她疼痛得抽吸不止。
他说这是她作为兰妃女儿的代价。
代价?
赵蘅玉霎时间惊醒过来。
醒来后,她发现那其实不完全是梦。
黑暗中,赵珣竟然睁着眼看着她,让她顿时脊背生了冷冷的汗。
赵珣望着赵蘅玉惊恐的神色,她苍白的面孔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赵珣用指腹拨开她汗湿的鬓发,语气有着让赵蘅玉发抖的温柔:“梦魇了?”
赵蘅玉瑟缩着,摇了摇头。
赵珣望着赵蘅玉白生生的小脸,看她唇上咬出的血痕,他低头吻住了她,赵蘅玉软软的唇让他想起一陂春水,或者是潮湿的回南天,他忍不住心口一跳。
他紧紧抱着赵蘅玉,心口的欢喜快要溢出来了。
他看出来赵蘅玉的生涩和笨拙,他确认了,赵蘅玉如同一张白纸,只写有他留下的墨渍。
他张开双臂将赵蘅玉抱得仰倒:“蘅蘅,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她的身心从来都没有被斐文若占有过。
从里到外,她只属于他。
赵珣更加确认了,他没有误解赵蘅玉的心意。
烛火颤了颤,又一次熄灭了。
赵蘅玉讶异的呼声被堵进了喉中。
这三天里,宫里宫外都以为赵珣出宫去办了一件秘密差事,没人知道他就在延福殿,日日夜夜,不止不休地堕入了温柔乡。
李德海后几日琢磨出了条理,他每日三回将吃食放在外间,热水也是备好的,只等着里头的人胡闹完了自己来取。
三日后,赵珣让李德海准备了两身干净衣裳,他终于走出了房门。
他神态餍足,带笑吩咐道:“叫燕支和花钿进去伺候,让她们动作格外轻柔些,别弄疼了她。”
燕支和花钿心中惴惴地走进了屋。
这三天里,她们可算是心惊肉跳。
她们公主一贯娇弱,怎生头一回就要受这样的折磨。
还整整三天。
燕支拨开垂帷,看见赵蘅玉虚虚倚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唇上有红肿的伤口,衣襟拉得高高的,似乎是在遮掩着什么。
燕支忙小跑了过去:“公主……”
赵蘅玉手指都在颤抖,她气若游丝道:“让我歇息一会儿,燕支,将门窗合上,挡着些光,我要睡了……”
赵蘅玉养了半个月的身子,这期间赵珣日日来看她,他开了荤,忍不住总想亲亲她抱抱她,而赵蘅玉却总是要推开他。
这半个月,赵蘅玉每次见过赵珣,心就沉下一分来。
依照约定,赵珣要放过她,但赵珣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他甚至每次来都要比上次更加黏糊。
赵珣在南庑房看折子,李德海站在门外踌躇半晌终于走了进来。
他问道:“殿下,太后娘娘问,这个月有几个吉日,什么时候差人前去魏国公府行六礼,定下太子妃娘娘。”
赵珣面色一变,他沉声道:“太子妃我早有人选,你便告诉皇祖母,这件事再做决议。”
李德海苦着脸问道:“殿下,太子妃的人选是……”
“赵蘅玉。”赵珣蓦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让李德海吓了一大跳。
李德海慌忙说道:“殿下,万万不可啊,这有悖人伦。”
赵珣淡淡觑了他一眼,将李德海看得心里发颤,他才说道:“现在自是不能提,须得先找到她的亲生父母,认祖归宗,她才能做我的妻子。”
李德海言不由衷道:“殿下英明。”
他想要退出去,却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只是殿下,徽宁公主也是愿意的么?”
赵珣哂然一笑,想到了那日她偷穿翟衣的慌张样子。
她想要做他的新妇。
他道:“她愿意。”
这些日子,她乖顺得可爱,也许是她终于想通了。
名义上的姐弟,本就不能阻碍他们两人。
听到赵珣斩钉截铁地说“她愿意”,李德海牙疼似地咧了咧嘴,但他什么都不敢说,躬身退了下去。
李德海来到延福殿,延福殿宫人都是缄默无声,手脚麻利的,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里头格格不入的花钿。
花钿见他没好气:“你来做什么?”
李德海问道:“公主可好?”
花钿气恼道:“好什么呢?若是能放我们公主离开那才是好。”
李德海赔笑着道:“放三公主离开?姑娘还是莫要说这些话为好,若是让殿下听到了……”
花钿道:“什么?不放?我们公主半个多月前就让我们收拾了东西候着呢,说是完成了什么约定,就等着离开了。”
李德海暗暗皱眉:“约定?”
他叹了一口气,两位殿下想岔了,为难的可是他这个下人。
赵珣放下折子,脚步匆匆赶来了延福殿。
赵蘅玉发虚的身子已经补了回来,现在她坐在窗边绣花,春光迤逗在她的脸上,艳若桃李。
赵珣心中熨帖,他走上去,弯腰要抱她。
赵蘅玉推开了他,她低头说道:“快用膳了。”
赵珣轻笑:“原没有打算做什么,你紧张什么?”
赵珣拍了手,宫人们静默无声地将菜肴端了进来,赵珣拉着赵蘅玉入座。
这一顿饭,赵蘅玉食欲缺缺,兴致也缺缺,满屋子里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轻微响声。
撤走碗碟后,宫人又为二人奉上了茶,赵蘅玉拨着杯盖,沉吟半晌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先前你答应过……”
“咳咳!”李德海在一旁重重地咳嗽。
赵蘅玉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看他咳嗽渐止,又问赵珣道:“你先前……”
李德海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赵珣望了他一眼,倒是没怪罪他,说道:“大概那时候夜里站在寒风里吹久了,你告个假,歇息两天吧。”
李德海说道:“多谢殿下的体恤。”
赵蘅玉被打断了话头,只好听着李德海喋喋不休地讲起了他吃了什么药。
一转眼就到了赵珣去见大臣的时间,赵珣起身离开。
李德海却在后面磨蹭了一会。
见李德海今日没有着急跟上赵珣,赵蘅玉诧异地问道:“李公公,你有什么话要说?”
李德海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不管你之前和殿下约定了什么,他如今定是不会放你走了,那些话便不用多说了,说了也只能惹怒了殿下,反倒害了您。”
赵蘅玉顿时面色发白:“他先前的话,不作数?”
李德海说道:“近日宫里宫外都在逼着殿下娶陈郡主为太子妃,可殿下硬生生抵着,今日他更是告诉奴婢,他要公主做他的太子妃。”
李德海掏心掏肺,本以为会看见赵蘅玉略有触动,却见赵蘅玉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两分。
她急匆匆冲了出去,李德海小跑了两步跟上:“公主,你是知道殿下的脾气,他对您的意思生了误解,正在欢喜的时候,若是您去扫了他的兴,怕不是又要惹得他发狂,反倒折磨您,吵一架,您是解了气,可依旧出不去这延福殿啊。”
不知何处有啾啾的叫声,赵蘅玉怔愣,她抬头,望着廊檐下,笼中雪白的鹦鹉飞来飞去却依旧困在牢笼里。
她望着鹦鹉,望了许久。
李德海以为她陷入了绝望,但她忽然笑了一下。
她偏头,看着李德海,神色中柔弱纯然渐渐隐去,她有了一点妩媚,她说:“拜托公公替我向他问问,我想出去放风筝。”
李德海为难道:“公主知道的,殿下不准您随意出延福殿……”
赵蘅玉暗暗咬唇,仿佛抛下了羞耻之心,说道:“放完风筝,细汗湿衣的,就由我为殿下沐浴更衣……”
李德海一怔,老脸微红,他道:“奴婢替公主转告。”
赵蘅玉笑意淡淡:“多谢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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