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严酷的训练。
如袁朗所说,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对自己极限的挑战。
第二天和第三天是格斗,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所有学员对玄的认知直接刷新。
格斗是技巧与力量的结合,人的年龄到了50上下,力量自然会弱,但是玄用技巧的优势弥补了力量的弱势。
他每次出拳,每次闪避都极其精准,与他试练的学员几乎满身是伤——力道控制极好,没有内伤。
但是所有人都认为,如果出全力,这个学员可能要用担架抬下去。
演示完毕开始对抗。
玄似乎有意为难他们。
他们的对手是无国籍雇佣兵。
与普通的雇佣兵相比,无国籍雇佣兵才算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通常来自于一些神秘的不法组织,从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光,只有一片森冷。
玄说的话很有意思:中国是世界上安保最严的国家之一,雇佣兵基本没有可能进入境内,所以不怕报复。
你竟不知道算不算夸奖。
无国籍雇佣兵的技巧身法都极其凶悍,无论是攻还是守都密不透风,拳拳到位,直击要害。
吴哲差点被一肘击中眼睛——那可能就直接是眼眶碎裂,眼珠爆出的下场,勉强避过,还是被扫到了眼角,立刻淤青一片。
许三多被打松了门牙。
其他几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暗伤,连格斗最强的齐桓,都感觉自己很有可能被打出内出血。
第一天格斗课,勉强算平手,谁也没被谁打趴下。
晚上几人集中在一起研究别人的格斗技巧,学以致用,这些都是用伤换回来的。
无国籍雇佣兵的优势是力量和身高,这几乎是绝对性的碾压。
而我方的优势则是灵活与速度。
而且我们有一个古老的战术,田忌赛马。
第二天,险胜。
玄宣布结果的时候,道:“作为第一次参加轻骑兵学校的队伍,不得不说,你们很有潜力。”
被夸赞的众人还来不及稍微感受到一点开心的情绪,就听玄说:“所以,你们值得更强的对手。”
大家一瞬间面面相觑,眼里尽是哭笑不得。
袁朗:“平常心。”
吴哲:“头,你抢我台词。”
第四天和第五天是匕首。
玄在场地中央,淡淡问:“谁想上来试练?”
胜负欲是这里所有人的共同点,玄一问,齐桓和其他十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
齐桓说:“教官,我来。”
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玄意味不明地笑笑:“你不足以做我的对手。”
齐桓不卑不亢:“所以您是老师。”
吴哲和袁朗对视一笑:今天齐桓情商爆表了。
齐桓想上去的原因很简单,他是队里匕首玩得最好的,每个当兵的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平。
而与玄试练,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玄颔首:“你打动了我,上来吧。”
齐桓深深一口气,快步跑到场地中央。
玄让他选了一把匕首,眼前的年轻人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这是在很多人眼里已经看不到了的东西。
于是他提点了他:“匕首在你手上的那一刻,它不是工具,而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齐桓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知道和实际还是有差距。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玄出刀极快,他并不是刻意炫技,仿佛这个刀是他的器官,能按照他的想法,往任何他想要的角度攻击,刀刀直击要害,没有哪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齐桓心道:“好漂亮的刀法。”
即使齐桓已经超常发挥,还是被夺走了三次刀,身上密密麻麻留下了印记——都在要害。
试练完毕,齐桓心服口服:“受教了,老师。”
玄微一颔首。
下来之后,袁朗笑:“感受如何?”
齐桓摇摇头:“很强。”
袁朗:“一山还有一山高。”
第五天和第六天是长棍。
袁朗猜出来,这个玄,或许真的是中国人。
就算不是,也和中国武学有极深的渊源。
有学员讥笑:“战场上,有谁会用长棍和你搏击。”
袁朗内心想:“不是的,战场上,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武器,一根棍子,一条绳索,一个板凳,甚至一根针。”
他手臂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你的枪没有子弹之后,它可以成为棍,也可以成为刀。
所有脱离火拼之后的原始武器,或许恰恰是你最后的保命符。
那个讥笑的学员很快就后悔了,当玄递给他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时,他束手无策,被玄以枪做棍,锤了个半死。
玄说:“如果到这个时候还不能正视对手,胆敢挑战权威,确实该被打死。”
吴哲啧啧赞叹:“论起毒舌,咱们教官天下无敌。”
他说的是中文,玄以英文回复:“揍人也是。”
吴哲袁朗会心一笑。
许三多内心充满了震撼,他隐隐约约觉察到,自己内心有什么在萌动。
他折服于玄举重若轻的淡然,以及举手投足间的气场。
他想成为这样的人。
第七天和第八天是鞭子。
再也没有学员敢挑战权威,因为所有的学员都很担心,如果挑战权威,会不会被玄以腰带做鞭,抽去半条命。
但是没有人敢挑战权威,不代表权威就会心慈手软。
鞭子是此次参加集训的学员最不擅长的一门,所以当玄问谁来试练的时候,没有人回应——这是纯粹找抽。
眼见着现场一片静默,许三多犹豫了一下,站起来。
玄看了他一眼,他对这个学员印象很深,他身上有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天真。
他站起来不是因为擅长,是因为他觉得他会尴尬。
袁朗低声:“全部站起来。”
齐刷刷地,剩下五个人也站了起来。
玄露出一抹笑意:“今天要给大家上的课,叫做,命运既不可挑选,也不可逃避,人无论何时,都要抱有敬畏之心。”
他将手指向那天浪费粮食的两拨队伍的领头人:“今天我邀请两位上来试练。”
那两人对视一眼,不甘愿地站了起来:“为什么是我们,这不公平,我们认为您存在偏心的嫌疑。”
玄说:“这是命运的选择,你所做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将你导入不同的命运。”
其中一个大约是军官,他用着傲慢的口气:“我不认同您的观点。”
玄:“我不需要你认同,只需要你服从。”
那人道:“只要我的国家乐意,随时可以将这里夷为平地。”
玄微笑:“若是有这一天,那只会是您的国家为您复仇,而那将毫无意义。”
这是威胁,而那人毫无办法,如果他不服从,他可能走不出这里。
强龙不压地头蛇。
自然两人被抽了半条命,并且玄丝毫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的怒火。
他身上有一种朴素的因果轮回的信仰。
这天晚上熄灯后,许三多悄悄来到了中央帐篷。
他知道这很冒险,很有可能他才一出去,就被岗哨当做危险分子击毙。
但是他内心有很多疑问,有很多话想要找玄聊一聊。
虽然岗哨看见了他,但是基于这里训练的人几乎手无寸铁,他们只是更紧密地监视着他的行动。
然后他们看见这个中国士兵敲了敲主帐篷的门。
玄看见他的时候,有点意外,许三多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人。
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不错,执拗,天真,有一种朴素的正义——很稀缺,但是也可能很不值钱。
许三多有些拘束地笑:“老师好。”
玄问他:“你来做什么?”
许三多挠挠头:“我想来找老师学习。”
玄淡淡的:“你的国家没有支付这部分补习的费用。”
许三多:“啊?”
他着急又诚恳:“老师,这几天学的内容真的很多,但是我很笨,很多地方不明白。”
玄笑了笑:“你不笨,你是最会做生意的人。”
许三多更不理解了。
玄起身:“你只是用最简单的尊重和敬畏,就让你获得了今天额外补习的机会。”
许三多明白了:“谢谢老师!”
玄又道:“如果你学会了,会教给你的同伴吗?”
许三多挠挠头:“他们都学得比我好。”
玄笑了笑:“不一定,你是所有人中,最适合走这条路的,因为你专心。”
许三多学完要领之后,又悄悄回到自己帐篷。
没想到,所有人都没睡,一个一个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等他。
齐桓率先出声:“干嘛去了?”
许三多嘿嘿笑着:“我找老师偷师学艺去了,这几天的内容我有好多不明白。”
几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也有一些不明白,但是他们没有想过
要去找老师。
剩下的四个人都明白了为什么袁朗说许三多是最适合走兵王这条路。
他身上的那股劲儿,他们学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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