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庭兰舍内。

    领头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寝舍,另外几个黑衣人如暗夜鬼魅,无声迅速地找到了要刺杀的目标。

    他们正欲朝着那目标刺下去,谁知原本昏迷的人突然睁开眼,一个侧身,躲过了攻击。拿起匕首和其中一人打上照面,不过片刻,那黑衣人就死在她手下,她夺过黑衣人手中之剑,与其他几人打了起来,在打斗过程中,却是将他们往外面逼。

    霎时间,庭院内闪起刀光剑影。不过片刻,除了那领头的,其余人都死在她剑下。花微柔将剑架在领头人脖颈上,以一种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的行刺者。

    行刺者竭力抬起头,朝着花微柔的脚边啐了一口:“咳。凌……凌晏如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迟早会被世间拔除!所有人!咳咳……所有人都在期待他倒下!你是他的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花微柔轻笑,尽管那笑容比冰还冷:“蚍蜉撼树,止增笑耳。我的对手,从未包括鲁莽之人。”她瞥了那领头人一眼,“呵,就凭你们,也妄想杀我。”

    她说罢便将剑往他脖颈刺去,了结他的性命之后,随手将剑往地上一扔。

    她静静望着远方的柳树,负手而立,墨色的发丝散在肩头,衬得她皙白的脸蛋更多了几分娇美。然而她脸上的神情却是冷若冰霜,与白日里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过了片刻,一阵风吹过,两个身着黑色劲装,身形高瘦的男子半跪在她脚下。

    鸾卫低头请罚道:“殿下,是我等疏忽,才让他们近了您的身,还请责罚。”

    花微柔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二人浑身是血,受了不轻的伤。想来今日这些人是早有准备,倒也怪不得他们。

    花微柔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人,吩咐道:“处理干净。”

    “是。”

    她说罢便往寝舍中走去,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二人,她低头翻开香炉,里面是纂香燃尽的味道,可花微柔还是察觉出了不对来。

    呵,迷香。

    看来是兔子装久了,有人真拿她是兔子了。

    次日,清晨。

    白蕊儿和曹小月醒转,丝毫未察觉到昨夜的事半分,花微柔看了她们一眼,心中有了思量。

    花微柔随口问道:“你们昨夜睡得可好?”

    曹小月:“好,好的不得了,本小姐就没睡得那么香过。”

    白蕊儿:“我也睡得挺好的,这一觉睡得挺舒坦。”

    花微柔看向那香炉:“我也是,应当是因这香炉里新换的香的缘故。”

    白蕊儿闻言正想去看,花微柔却打断道:“先去上早课吧,等到午时,再来看看这香炉里添的是什么香。”

    白蕊儿闻言,点头道:“也好。”

    学堂里。

    柳若初看着安然无恙的花微柔,心中惊疑不定。

    几经纠结之下,趁花微柔不在,走到白蕊儿面前,关心道:“白同砚昨日睡得可好?”

    白蕊儿看向她,不解道:“挺好的,柳同砚为何有此一问?”

    柳若初佯装无奈道:“唉,昨日我睡得好好的,突然有只野兔出没,将我给吵醒了,我怕它也去吵你们,所以来问问你们。”

    “那花师姐呢,她睡得好吗可有被野兔抓伤”

    白蕊儿虽然不知道柳若初为何突然如此关心她们,但还是摇头道:“微柔也睡得很好,并未被抓伤。”

    “估摸着野兔是未跑到我们这里吧。还可能是那香有安眠的作用,所以昨夜我们才睡得格外好”

    “香”

    “是啊,微柔觉得这香安眠效果不错,打算日后也继续用。”

    柳若初:“听白同砚这么说,我也好奇那是什么香,不知你们可有翻开香炉看过”

    白蕊儿摇头道:“本来早上要看,可微柔说先去上早课,还未翻看过呢,等回了寝舍我在看看那是何香,柳同砚若好奇,届时等我知晓后,再告诉你一声。”

    柳若初谢道:“那我就先谢过白同砚了。”

    柳若初回到自己位置上,心里松了一口气。听白蕊儿这么说,想必是迷香起了作用。

    但花微柔为何没死甚至一点伤都没有受,莫非昨夜那群人失败了

    想到此,她心里摇摇头,不可能,十几个人杀她,不可能失败,更何况因迷香的作用,花微柔理当昏睡过去。

    莫非是计划有变

    想到此,她心里暗骂,计划有变,为何不告诉她。还好如今她们尚未翻开那香炉,也就不知道迷香。

    否则,以花微柔的聪明,迟早能查到她头上。

    早课后,柳若初特意打听过,趁所有人都不在兰庭舍时,她偷偷进入花微柔三人的寝舍,见屋里无人,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她迅速翻开香炉,见迷香还在,正欲打算处理掉时,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这静谧之中响起。

    “柳师妹这是在做什么?”

    柳若初心神一乱,惊得连手中拿着的香炉都脱力落在地上。

    ‘啪’的一声,香炉里的香灰全倒在地上。

    柳若初顾不及这些,连忙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花微柔,心中慌乱。

    花微柔瞥了眼地上的香灰,也不在意,绕着这香灰,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了下去,悠哉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道:“柳师妹这是在做什么亏心事,如此紧张”

    柳若初强自压下心中的慌张,佯装镇定道:“花师姐说笑,师妹听白同砚说这香甚是好用,师妹一时好奇,便来看看。”

    花微柔点点头,轻笑道:“所以,这便是师妹擅自闯入她人寝舍的缘由”

    柳若初闻言面上尴尬,解释道:“花师姐,师妹……”

    花微柔却不想听她废话,打断道:“我看,柳师妹不是好奇这香,而是想毁尸灭迹吧?”

    柳若初闻言心中一惊,猛然看向花微柔,强忍慌张道:“师妹听不懂师姐的话。”

    花微柔淡然道:“柳若初,此处就你我二人,你装可怜的那套暂时可以收一收,因为在我面前,不管用。”

    柳若初闻言,遂认真打量起花微柔来,她唇角带着笑,眼神却漠然,带着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她。

    柳若初自以为自己在算计人心上,是一把好手,从小到大,她靠着自己的手段赢了多少人,可如今,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有多蠢。

    她一直以为,花微柔不过是个有几分姿色和才情的女子,像她这种天之骄女,天真的很。她以为花微柔能有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靠着首辅大人这座靠山罢了,如果没有首辅大人,她什么也不是。

    可如今她知道自己错了,错的大错特错。凌府前的对峙,山门处的求情,她就应当知道此人不简单,可她竟然还以为不过是侥幸罢了。

    她望向花微柔,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花微柔漫不经心道:“今日见到你的第一面起。”

    “什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演戏要演全套的。你今日见到我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讶然,就出卖了你。”

    柳若初不可置信道:“仅是因为此”

    花微柔望向她:“自然不是,不过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柳若初知道今日是躲不过了,斟酌道:“我可以告诉你,指使我的是何人?”

    花微柔轻笑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吗?”

    柳若初心中一惊,最后实在是熬不住花微柔看她犹如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咬牙道:“我可以帮你。”

    花微柔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话,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解释道:“我故意告诉白蕊儿和曹小月香炉之事,在我不在的时候,心虚之人自会上前去问个究竟。”

    “得知香炉里的迷香还未处理掉,自然会着急前来毁尸灭迹,以防被我察觉。而我只需等在寝舍里守株待兔,心虚之人,自会乖乖前来。”

    “如何,我是否把你心中的想法说准了”

    柳若初看着面前之人,忽然就觉得她恐怖至极,心思缜密至此,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内,甚至连自己的好友都算计在内,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人不惧。

    柳若初直直看着花微柔,讥笑道:“不愧是凌首辅的学生,料事如神,令人佩服。就连自己的好友都算计在内,这样的手段,实在是令人望尘莫及。”

    花微柔并未理会她语中的讥讽,端起茶盏品了口茶,淡然道:“柳若初,我提醒过你,可你如今竟还敢把手段使到我身上,你说,我该怎样罚你,才能让你长教训”

    柳若初看着花微柔眼中的寒意,背脊直发凉,忙朝花微柔跪了下去,求饶道:“花师姐,是师妹鬼迷心窍,师妹发誓,从今往后,师妹离师姐远远的,再不敢造次。”

    花微柔冷然道:“我并不想听这种废话。”

    柳若初忙道:“是瑞武侯指使的我,我愿意在此事上助师姐一臂之力,求师姐放我一马。”

    花微柔知道是瑞武侯,她听云心先生说,瑞武侯私铸兵器,大理寺近日已暗中调查。他血气大、又急于求成,便想在事情败露前对她动手。

    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他既然用柳若初来算计她,那她便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死的更快点。

    花微柔看向跪在地上的柳若初,道:“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柳若初闻言立马认真倾听,听完后她心下松了口气,这件事于她并不难。她最擅长的便是玩弄心术。

    “师姐放心,我既是你的人,此事我定当完成,不会让你失望。”

    花微柔嘲讽道:“我的人我何时说过你是我的人了你这样叛主求荣的人,我可不敢要,指不定你哪日,也会背叛我。”

    她瞥了一眼柳若初,漫不经心道:“柳若初,事成,我便饶你一命。”

    “事败,你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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