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雍书院这几日,花微柔觉得十分的愉快,因为自打那日圣旨在明雍宣读了之后,再也没有男学子给她写情书或是送礼了,她的身边倒是清净了不少。
而明雍书院的众多男学子表示,他们还没有想不开到,去敢觊觎首辅大人的女人。
尤其是那日借首辅大人的手递情书的男学子,他这几日甚是战战兢兢,生怕首辅大人来找他秋后算账。
庆幸的是,首辅大人事务繁忙,压根就没空来搭理他们。
休沐日,花微柔回到凌府,刚休息没一会,挽芳就来禀报道:“殿下,宫里来人了,正被余管家安排在正厅。”
花微柔问道:“所为何事?”
挽芳回道:“说是宫里的贵人听闻殿下被指婚给了首辅大人,特派人来慰问殿下,顺便教一教殿下大婚以及其他礼仪。”
花微柔点头道:“知道了。”,说罢便朝正厅走去。
待走到正厅时,花微柔便看见一位年过半百的中年女子坐在椅上,发间虽已有白发,但仍遮不住她的风华,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位绝色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她后,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殿下,奴婢是宫里专门教人礼仪的,名唤孔意。殿下也可以唤我一声孔先生。奴婢遵从皇后娘娘的凤旨,特来教殿下大婚事宜等。”
花微柔闻言便已了解,这位孔先生也是从世家里出来的贵女,在宫里专门教人礼仪,即便是皇子公主,她也是教过的。是以,即便是达官显贵都会给她三分薄面。在世家中,若能得这位孔先生的指点,传出去也是十分有面的事。
想来是这赐婚圣旨一赐下,圣上已然赏了云心先生不少珍宝,已作看重。皇后娘娘自然也不好什么都不表示,便也派了宫里这位甚有威信的孔先生来教她礼仪。
想清之后,花微柔朝面前这位孔先生点头笑过,“既如此,那本宫便先谢过孔先生指点了。”
孔意闻言,眼中露出一抹赏识,遂打量起眼前这位宁乐公主。
少女一袭素裙,清风拂过掀动裙摆,加上绝色的容颜,颇有几分翩翩欲仙,遗世独立之感。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想来也莫过于此了。
单单这幅皮囊就将天道的偏爱展现的淋漓尽致。
孔意活了几十年,什么美人她没见过。但这般倾国倾城的绝色,任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即便是放眼整个大景也无人能比。
但若只是空有皮囊,无任何本事,恐怕也无用。
这位殿下日后既嫁与首辅大人,身份便不一样了。
凌晏如是当朝首辅,在朝官员中也唯有他的妻子能配的上一品诰命的封号,她嫁过去后便是一品诰命夫人,能压朝中所有命妇一头,可以说这全大景的女子都不会再比她嫁的好了。
不得不说,这位殿下的命可真好。
想到此,她便又对花微柔客气了几分,规矩道:“殿下,先让奴婢看看您于四艺上的造诣吧。”
“好。”
片刻后,孔意便考起了花微柔琴棋书画。
待考完后,她便对花微柔另眼相看起来。看来这位宁乐公主以才情名传天下的传言,并不作虚。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造诣颇深,便是连她,都自愧不如。
她朝花微柔道:“殿下的四艺,当真是不负传言,让奴婢都自愧不如。”
花微柔谦虚道:“孔先生过誉了。”
孔意点头,道:“既如此,还请殿下绣一副鸳鸯出来,让奴婢看看。”
花微柔闻言看向孔意,疑惑道:“刺绣”
孔意点头,看到花微柔脸上疑惑的神情,问道:“莫非殿下没学过”
花微柔点头道,“云心先生没教过。”
孔意闻言嘴角微抽,哪个男子会这些。她想了想,斟酌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殿下的一切都是首辅大人教的”
花微柔淡淡点头。
孔意此刻便已明白,若是一切都由首辅大人所教,这位殿下怕是连针都未曾碰过。
她朝花微柔笑道:“没学过亦无妨,从头开学便是。想来以殿下聪慧,不过片刻便能学会。”
一个时辰后,孔意后悔了,她想将此话收回。
她突然想起一句俗语,上苍为你开了哪扇门,便会为你关上哪扇窗。
此话用来形容宁乐公主再合适不过,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宁乐公主其他都如此优秀,偏偏到刺绣上便如此……
而花微柔也是到今日才发现自己不擅刺绣,她看向了自己惨遭折磨的十指,又低头看了眼她辛辛苦苦绣了一个时辰的……凤凰。
而孔意的目光亦落在那幅刺绣上,谁能看出这是凤凰,说是野鸡都是说好听了。
二人低头望着那幅刺绣,都沉默了。
凌晏如此时刚处理完事务回府,甫一入府余青便来向他禀了宫里派人来教花微柔一事,他闻言便朝二人所在之处走去。
刚一走近,便看到花微柔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而同样生无可恋的还有孔意。
孔意无奈道:“殿下,这刺绣是闺阁中女子一定要会的。”
“可看您绣的这幅……凤凰,怕是不太行,您若是实在不会……”
‘那奴婢只能一同陪您学,直到您会为止。',此话尚还没说出口,便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那便不必学了。”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凌晏如朝她们此处走来,他走到花微柔身前,看到她十指皆被针的扎的不成样子,眉头微皱。
孔意反应过来后,朝凌晏如恭恭敬敬行礼道:“奴婢见过首辅大人。”
凌晏如拂袖让她起身。
孔意想起凌晏如方才所言,为难道:“首辅大人,待嫁女子须得为自己绣红盖头,这是大景自古以来便有的礼仪。殿下若不学,盖头便绣不成,这怕是不合规矩。”
凌晏如开口道:“大景虽有这礼仪,可本官记得,这寓意是对二人感情的祝福,亦要看夫家的意思。”
孔意微微讶然,她未曾想过,首辅大人竟懂这些,她点头道:“是。”
凌晏如冷淡道:“她既是要嫁与本官,那么此事本官说了算,这盖头她不必绣了,亦不必再学。”
孔意闻言震惊不已,她教了那么多年,世家贵女学不会也是有过的,但那些个家主夫人都说定要学会,让她使劲教。
她倒是头一次碰到说不会便不必学了,偏偏说这话的还是未婚夫婿,她倒真不好说些什么。
她看向凌晏如,知晓这位首辅大人向来说一不二,遂认命叹气道:“首辅大人既发话了,奴婢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这盖头……”
凌晏如淡淡道:“找绣娘来绣便是。”
孔意点头,复又看向花微柔,道:“那殿下,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再学大婚礼仪吧。”
花微柔闻言轻松一口气,忙道:“好,今日幸苦孔先生了。”
孔意告完辞,走出门时,心中还在感叹,这首辅大人对殿下倒当真是护的紧。
待孔意走后,花微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凌晏如却抢先她一步开了口,“手伸出来。”
花微柔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乖乖的将手伸出,任由凌晏如翻看。
凌晏如看向她手上那‘千疮百孔',皱眉问道:“疼不疼?”
花微柔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忙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她想起来方才孔意说过的话,低头问道:“云心先生,我这个首辅府未来夫人是不是不怎么称职啊?”
凌晏如闻言不语,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红盖头按规矩得由待嫁女子自己绣出,每个女子都是这样。恐怕像我这般,得靠绣娘绣出来的,还是第一个。”
“盖头绣不出便也罢了,偏偏这新婚还有个习俗,那便是要给夫君亲手做件里衣。”
想到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连盖头都绣不出,更不要说是里衣了……”
“云心先生找了我这么个不靠谱的妻子,我都替您头疼。”
凌晏如看向她,淡淡道:“妄自菲薄。”
“什么”
“做不出便做不出,那又如何?你既要嫁我,便没有称不称职一说。于我而言,你便是称职的。”
“我说过,即使嫁给了我,你还是你,仍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这首辅夫人于你而言是靠山,而不是枷锁。”
“想学便学,若觉得实在麻烦,便不学了。”
“你且放心,一切有我。”
花微柔听完,方才的阴郁一扫而散,她笑道:“云心先生这么纵容我,若是将我宠坏了,届时该如何是好?”
凌晏如看向她,问道“你会吗?”
“我自然不会。”
“如此,我担心什么。”
花微柔闻言笑得更甜了,拿起桌上那副刺绣,问道:“云心先生觉得我这个鸳鸯绣的怎么样?”
凌晏如瞥了那刺绣一眼,沉默许久,斟酌道:“这是……鸳鸯”
“不然呢?”
“我还以为是……野鸡。”
“……”
次日,凌府书房内,白发首辅独自坐在棋盘前。
凌晏如看着棋局的眼神似乎十分专注,又似乎心思并未在这一盘棋局之上。
青衣人从屏风后缓步走出,眉眼似是含笑。
“首辅大人一人在这独弈,岂不无趣。”
凌晏如微微抬眸,手中子仍在指尖,未曾落下,却也不语。
玉泽在棋局另一侧坐下,讲明来意道:“首辅大人不动声色的将人家妹妹给拐走了,我此来,是替身为兄长的他来问问,不知大人愿意给微柔一个怎样的未来?”
凌晏如将手中子在棋局中落定,淡然道:“南国公要本官一个承诺,本官了然,本官亦可给。”
“但这承诺却不同于寻常儿女的婚约盟誓。”
玉泽好奇道:“哦不知是个怎样的承诺”
凌晏如淡淡道:“世间之事变数甚多,每每无常,未来如何,本官亦不可保证。”
“南国公想要向本官要一个未来,只怕是一纸空约。”
玉泽闻言只觉没趣,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茶。
“本官不知能否给她一个岁月静好,团圆美满的未来,但本官却愿许她一个自由。”
玉泽重复道:“自由”
凌晏如依旧淡然道:“对,自由。本官愿由她由着自己的心性任意生长,只要本官为她的夫君一日,便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她所做的任何决定,皆由她喜欢。”
“同样,只要本官活着一日,便会护住她,保她无虞。”
玉泽闻言,心中明白,凌晏如向来说到做到,此承诺,他自是认真的。
想到此,他轻笑道:“此承诺重若泰山,想必花忱听到,也定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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