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还没有亮,睡意朦胧的羚羊就被张朝阳叫醒了,准备开始一天的复健运动。

    羚羊躺在地上不想起来,昨天唱歌太累,它现在浑身不舒服,尤其是嗓子,跟废了一样。

    “咩~咩咩~~咳咳!”

    羚羊哑着嗓子摇头,“你听,我说不出话了,我生病了。”

    生病的羊需要休养,休养就应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张朝阳脸色不太好,从他叫醒服务开始,就对这只羚羊的态度感到不满意。太懒散了,已经丧失了作为一只羊的警觉性。

    难道就因为睡在人类的房子里,就可以失去这种天生的戒备能力吗?

    黑足猫也和他们住在一起,可是那家伙的戒备心很强,稍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会逃离。

    用它的话说:“人心复杂,永远不会百分百相信人类,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丧失主动活下去的权利。”

    他之前一度觉得这只黑足猫不近“人”情,可现在看着这样一只羚羊,他恍然明白,这只猫才是对的。

    野生动物,就应该随时保持警惕性,这是它们活着的最底线。

    “如果我是肉食性动物,你刚才躺在地上的行为,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张朝阳面无表情说道。

    羚羊表情疑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晚上时间,这个对它很友好的人类,就变得这么凶了?

    “可是我是一只病羊啊。”

    “你总有好全的一天,在这之前,你若是丧失了生存的技能,那你将永远失去回归大草原的可能。”

    张朝阳慢慢蹲下来,摸着羚羊的脑袋问道:“羊咩咩,你想跟我们回去吗?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在那里过完你的一生?”

    如果是住到研究所,懒散些倒不是不行。

    “怎么可能!”

    羚羊表情一瞬惊恐,整只羊跳起来往后退,对张朝阳露出戒备的眼神,生怕这人类一言不合要将它拐走了。

    它们羚羊,天生就该生活在草原上,这一片非洲草原才是它们的家。

    张朝阳这才点头,“所以说,你不准备和我们一起回去,那你每天放松自己,逐渐丧失警惕性,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羚羊一下子被问懵了,它也没有刻意怎么样,就是每天稍微懒一点点,今天比昨天多睡一分钟,明天比今天稍微慢一丢丢,每天都是一些琐碎的无形看不见的小事情,可是从被人类救起到现在——

    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可怕,羚羊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下,断了!

    完犊子,我变成一只废羊了,我竟然没有在人类靠近的前一秒跳起来,我竟然睡的跟一头死猪一样……

    昨天还在高唱我很快乐,我是一只幸福的羊,今天就想唱衰我很悲伤,我是一只废羊羊了。

    “现在还不晚,抓紧时间跟我做复健,争取早点好全,你该训练生存技能了。”

    方澄给了很好的提醒,张朝阳在给羚羊做复健时,也加入了生存训练,动物都是现成的,一只黑足猫,对目前的“半废”羚羊来说,这个捕猎速度够了。

    黑足猫挠着自己的脸,很不屑的瞥了眼,那眼神直白□□裸,对着羚羊吐出两个字。

    “废物。”

    “你——”

    “如果没有张朝阳在这里,你今天一定会成为我的晚餐。”

    黑足猫虽小,但是一点不惧怕比它高大的动物,眼前的这只羚羊还未成年,对它来说,也就是捕猎过程困难一点。

    但是只要它用对技巧,只要它的速度够快,牙齿够锋利,这只羚羊的脆弱的脖子,一定会血管爆裂。

    羚羊被一只猫盯得浑身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就往张朝阳身后躲,还没迈出两步,眼前一晃,人类跑了。

    张朝阳:“我不是你的靠山,你在草原上生活,没有我的存在。”

    “可是……”

    “你的复健练习就和黑足猫一起,你跑它追,你必须跑的比它快,绝不能让它的爪子碰到你。”说着转头,张朝阳看向黑足猫笑眯眯,“小黑,辛苦你了。”

    “喂!谁叫你起名字的,叫什么小黑,难听死了!”

    “那叫墨墨?或者叫斑斑?要不就……”

    “算了,还是小黑吧,另外说好的,陪练一次十条烤鱼,不接受赊账行为,如果拖欠,没有下一次!”

    张朝阳点头说好,看着黑足猫傲娇的仰着头,领着羚羊去了空地做练习,他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中午做饭前,他拿一些肉干去找村子里的孩子,从他们手中换了一桶鱼,附近有湖,大鱼抓不到,小鱼还是挺多的。

    猫吃鱼不讲究,也不用刮鱼鳞去鱼肠,张朝阳稍微腌制一下,抹了些调味料,就把它们串起来,准备放在架子上烤。

    “这么香,中午吃烤鱼啊?”胡勒闻着味儿走过来,眼睛顿时一亮,“还是我最爱吃的孜然味,要是再放点胡椒粉就更好了。”

    这烤鱼就得现吃,外皮酥脆鲜口,内里柔嫩软滑,胡勒直接抓起一条,放进嘴巴里。

    “你别——”

    “噗——”

    胡勒咬了一半的鱼直接吐出来,低头看着剩下的半条,表情郁闷之极,“这怎么连肠子都在,咱们也没要求吃这么生猛吧?”

    就算是吃生鱼片,好歹也去了内脏啊!

    “呸呸呸,还有鱼鳞!”

    胡勒表情一言难尽,他兄弟今天这烤鱼手艺,有失水准啊!

    张朝阳将半条吃过的烤鱼拉出来,剩下的拿回去继续架着烤,表情淡淡说:“你手这么快干什么,这是给小黑烤的。”

    “小黑?”

    “嗯,那只黑足猫,烤些鱼给它尝尝。”

    胡勒心情那叫一个酸爽,感情这么一通忙活,就为了一只猫?他可是师兄弟兼室友兼同事,这层层关系亲厚的,竟然还比不过一只猫?

    张朝阳:“……”

    你能陪羚羊训练逃跑计划?你能在草原上狂奔几公里气都不喘一下?你能吃生肉还是能放哨警醒?

    啥啥都不会,可不就是不如一只猫么!

    “兄弟,术业有专攻。”张朝阳感慨一声,意味深长看了眼。

    胡勒被搞得一头雾水,在厨房里翻找了会儿,最后拿着一根生萝卜悲戚戚离开了。

    另一边,方澄对幼狮的训练更加严酷,她亲自抓了一些沙地鼠,然后把它们和幼狮关在一起。

    沙地鼠很大,足有半斤重,能够咬死小鸡小鸭。幼狮虽然看上去像猫,但也就是只奶猫,沙地鼠并不怕它。

    相反的,它们为了逃出笼子,会不断的碰撞攻击,在里面的幼狮会成为撕咬的对象。

    幼狮还没有长牙齿,叫声软糯毫无杀伤力,被沙地鼠追着在笼子里转圈圈,跑的比谁都快。

    这一幕落在方澄眼里,更是脸色阴沉,“崽子,不准跑,你是非洲狮,攻击它们,用爪子挠。”

    牙齿虽然没长,爪子还在的,再不济就用身体压,半斤重的老鼠怎么了,猫科动物还有怕老鼠的?!

    然而结果让方澄失望了,幼狮被咬出好几个血口子,沙地鼠咬破笼子一个口子,趁机一串儿逃走了。

    “呜呜……麻麻~麻麻~~痛痛……”

    幼狮不断扒拉着铁笼子,抬头看向上方,望着方澄眼眶湿漉漉。然而一向对它很好的麻麻,忽然就不抱它了,也不安慰它,它受伤了,她就这么冷冰冰看着。

    幼狮意识懵懂,但是天生存在一种本能,它似乎意识到了方澄的冷漠,她有不想管它的趋势。

    “喝nienie~~饿饿~~”幼狮继续呼唤,声音急切。

    方澄站着没动,盯着被咬出血的幼狮,心疼又心焦。

    还是太小了,毛都没长齐,连几只沙地鼠都干不过,三个月,真的能实现她心中的预期吗?

    “崽子,你能活下去吗?”方澄终于抱起幼狮,起身时低声呢喃。

    幼狮受伤,这件事让一群人挺惊讶,尤其是张朝阳和胡勒,他们没想明白,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

    楚青走过去瞥了眼,直接说道:“是被啮齿类动物咬的,伤口不规则尖刺状,口深出血量少,是沙地鼠。”

    方澄“嗯”了声,说起今天带幼狮训练的事情。

    楚青听完,不禁摇头,“澄澄,你太着急了。这不是当年的东北虎,它才刚出生不足一个月,牙都没长齐,根本没有攻击力。”

    当年救起来的东北虎,好歹也是四五个月大小,已经开始尝试吃肉了。虽然中间只差三个月,但有些差距,就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我知道你着急,但是没用的,做事必须得一步一个脚印。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

    方澄浑身一震,脑子里的那团浑浑噩噩的气团缓缓消散,终于恢复了清醒。

    “师父,我错了,我不该急功近利。”

    “如果时间不够,那就带走,大不了半年后,我陪你再回一趟非洲,你重新训练它。”

    方澄顿时鼻子发酸,何其有幸,让她遇见这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有楚青的开导,方澄很快调整心态,对幼狮的态度也摆正回来了。

    给它上药时,方澄还不忘和张朝阳叮嘱,“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失败的例子,你要吸取教训,对那只羚羊耐心些。”

    张朝阳:“……”

    我已经加快速度集训了啊!

    原本还想着,过两天在路上,如果有机会,就找几只小型肉食性动物来练练手的……

    张朝阳回到房间时,羚羊半跪在地上,正在小心翼翼的喝水,它已经开始尝试恢复之前的生活方式了。

    就像现在,它听从人类的话,想象着这是在河边,喝水必须时刻警惕鳄鱼的攻击。

    于是乎,张朝阳靠近不到一米距离时,羚羊瞬间弹跳,往后急速撤退。直接蹦到了房子的另一边。

    这当中,横跨一张一米五的木板床。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警惕,我跑的快不快?”羚羊表情得意。

    张朝阳:我是不是该说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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