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日常被亲哥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言笙对此,能写出三万字的论文来。
韩王和徐霁川也不知是一起出门做什么,长街之上突然偶遇言笙与晁珩,两人虽心中意外,但好在都是沉稳之人,并没有一开口就问两人为什么在一块。
这正好给了言笙先发制人的机会。
“八兄!”她走上前抱住韩王的胳膊,“你怎么还在这啊,九兄已经往韩王府去了。”
借着视角错位,言笙背对着晁珩疯狂给韩王使眼色,韩王见她一副眼皮痉挛的模样,虽心中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接了下去。
“啊,是,是,我这不是跟沛霖往外走吗,这儿人多,马车进不来,我们这就往回走了。”
“那就好,可别耽搁了正事,”言笙说着便松开了抱着韩王的胳膊,顺势把韩王推给徐霁川,“快回去吧,别让九兄久等了。”
“好。”韩王点头,随后便依着言笙的意思往长街出口走去,经过晁珩时,韩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里饱含着审视与探究,搞的晁珩立刻恭敬行礼:“见过韩王殿下。”
韩王淡淡应了一声,视线并没有落在晁珩身上太久,他转头嘱咐言笙回宫时小心安全,随即便带着徐霁川离开了长街。
言笙目送着二人离开,直至他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她这才冲着晁珩礼貌一笑:“那,咱们走吧?”
“是。”晁珩再次恭敬回答。
二人一前一后走入墨阖轩,老板和晁珩算是老熟人了,见他今日跟在一女郎身后,像是给人家当侍卫一般,便知这女郎的身份定然大有来头,遂连忙搁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
“诶呦,两位客官,想看点儿什么?本店书册典籍文房墨宝都有。”
言笙环视了一下这书斋,随后说道:“我们是来取燕王殿下在这订的一箱书。”
“哎呦,贵人您这边儿请。”老板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心中猜测这位是昭宁公主,但这大正月里的,哪有公主自己出来取书的,不过他这家书斋屹立于上京城多年,自是心中明白,这样的客人还是敬着为好。
那老板引着言笙和晁珩往里面走去,几人走到了书斋的里间,老板便着人取来了一藤编书箱,书箱搁在桌子上发出沉甸甸的声音,不难猜出这里面定然装满了书册。
言笙拿到手后,有些好奇燕王给自己订的是什么书,便随手打开书箱盖子,从中抽出了一本,只见上面用着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
“摄政王的——”独宠小娇妻。
言笙上一秒嘴角还挂着的笑,下一秒便凝结在脸上,怀揣着心中那不祥的预感,她将最上面一层书挨个拿起来看了一遍。
高傲公主要休夫、千岁爷的掌中宝、大小姐她插翅难飞、傲娇王爷遇上腹黑小姨子、开国皇妃的秘密二三事
言笙粗略扫了一眼后,彻底笑不出来了,她将手里那本‘如何掌握夫君的心’封面朝下重重叩进书箱里,动作利索地将书箱盖子合上,低头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
能找出这么多狗血话本小说,也是难为燕王了。
晁珩看她表情从期待到僵硬,再到后面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轻声关切道:“殿下可是——”
“无碍!”言笙迅速抬起头,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来,“九兄疼我,怕我上课学得不够多,特地给我寻来了一些——古文典籍,嗯,都是好书。”
“燕王殿下确实很重视公主的学业,这么大一箱书,公主交给在下帮您拿着吧,不然太沉了。”说着,晁珩便向言笙伸出了手。
“啊不——”言笙下意识抱着书箱往后一退,虽然晁珩此举很有风度,但这一路走到马车那里可不算近,万一路上颠了簸了的,这书箱盖子一旦弹开,就算只掉下来一本书,那也足够让她丢脸丢到南天门。
“云棋,”言笙转过身冲着云棋笑道,“你来吧,这书箱不沉,就不劳烦晁公子了。”
云棋闻言走上前接过言笙手里的书箱,因着她们家公主说不沉,云棋便没有心理负担,但真当那沉甸甸的重量瞬间砸到自己手里时,她下意识睁圆了眼睛,看向言笙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言笙拖着她的手臂使了点劲,帮着云棋抱住书箱,随后悄声在她耳边说道:“就当是为了我,千万撑住,好云棋,等回宫我一定补偿你,可千万要撑住这一路。”
云棋深呼吸,她可以的,为了她们家公主,这点重量不算什么,于是便一路小心翼翼地抱着书箱率先下了楼。
见云棋稳当当地走出书斋,言笙这才转头笑着看向晁珩,“我这宫女平日里手劲儿就大,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咱们这就往回走吧,也省的耽搁你太久时间。”
“好。”晁珩依旧是那幅彬彬有礼的模样。
出了书斋后,言笙和晁珩走在前面,云棋和侯府的小厮走在后面,因着书箱太沉,云棋走两步便大喘气,引得言笙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
侯府的小厮见云棋抱着书箱艰难,便想上前搭把手,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刚伸出去,这位姐姐便躲了半步,“无妨,无妨,我拿得动。”
看着云棋走路都要站不稳的姿势,侯府的小厮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勉强,但心里属实为这位姐姐捏了把汗,真的拿得动吗?
自然拿不动。
距离马车还有几丈远时,云棋只觉手中力道一卸,书箱从手中瞬间脱落,她下意识惊呼出声,引得走在前面的两人纷纷转头看向她。
书箱从云棋手中掉出,言笙和云棋的心一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说时迟那时快,一双修长的大手适时接住了悬在空中的书箱。
云棋一脸惊讶抬头看向那人,“边尘!”
边尘被这书箱力道也是砸了一下,他稳了稳身子站直,将手中的书箱往怀中抱紧几分,“我来吧。”
“你怎么会在这?”云棋好奇问道。
“我出来替我们家大人买点东西,正巧看到你搬着这书箱如此费力。”边尘笑着答道。
“多亏你了。”言笙走到他们面前便听到了边尘的话,“帮我放马车上吧,辛苦辛苦。”
边尘闻言颔首称是,挺直身板走向了那辆三驾马车,将手中的书箱稳稳地放在了车厢内,这才转身朝着言笙拱手行礼:“殿下,已经放进去了。”
“多谢多谢。”言笙看了眼晁珩又看了眼边尘,“那,我们便先走了。”
边尘侧身退半步恭敬道:“恭送公主殿下。”
言笙朝他点点头,随即便同晁珩一起上了马车,车夫扬鞭抽在马背上,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直至驶出长街,边尘这才直起身子,他凝视着长街口的方向半晌,这才转身原路折返。
“大人,已经将公主安全送走了。”方才还在长街的边尘,此刻正拱手立身于酒楼之中,朝着他行礼的方向定睛看去,赫然是一袭白毛大氅坐于窗边的沈庭琛。
“嗯。”沈庭琛黑子落下,双方势力相差悬殊,此刻棋局胜负已分,白子被杀的片甲不留。
“待会我去趟襄王府,你不必跟着我,把我方才交代你的事做完直接回府即可。”
“是。”
沈庭琛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茶轻抿一口,今儿个窗外的天气,当真不怎么样。
韩王府。
“阿兄回来了。”燕王正歪在躺椅上啃着苹果,眼瞧着韩王带着徐霁川,二人从院里一路走进内室。
“咣当”,韩王将手中的描漆暖手炉重重搁在桌子上,一脸不悦看向燕王,“你有没有点分寸?”
带着些许怒意的话一出口,燕王仿佛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他看着韩王的眼色坐直身子,“我,我又怎么了?”
韩王瞥了他一眼,将手浸在侍女端来的水盆中,水声哗哗作响,“我回来时路上遇到昭宁了。”
“啊?”燕王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不是吧?我说我来找你——”
“行了。”韩王将擦完水的帕子扔到桌子上,随后走到太师椅前坐下,“没人说漏嘴。”
“哎呦喂,那就好那就好。”燕王摸了摸胸口。
“好什么好?就算你想拉拢晁珩,犯得上要让昭宁跟他牵扯上吗?”韩王一个刀子眼甩过去。
若是放在平常,燕王早就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认错了,可今儿个听韩王如此说,他只玩味一笑,“阿兄这可说错了,并非是我让昭宁牵扯上他,而是他先来牵扯的我们昭宁。”
韩王默不作声,用眼神询问示意他讲下去。
给了台阶燕王立马就下,他坐到韩王身边开口道:“今儿个我带昭宁出宫,一路上买了不少东西,后来又带她去看了庙会,但庙会人多啊,我们进去就走散了,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燕王神神秘秘:“俩人正好在路中间说话呢。”
韩王听他如此说,倒是有些意外,燕王也不卖关子,他继续道:“先前我就听季淮说过,自打父皇和母后放出招驸马的消息,全上京的贵妇们见到昭宁,那就像是见到了荤腥的饿狼一般,如今家家都期盼着尚公主。”
“但晁珩他娘不同,长平侯夫人是当真喜欢咱们家昭宁,前些天我和齐四他们在一块吃饭,隔壁桌坐着的就是长平侯世子,我听他说,长平侯夫人老早就中意咱们家昭宁了,只是因着门第悬殊,又摸不清父皇母后的心意,这才没表露。”
“眼下母后放出风声,说是要遴选驸马,这说明什么?说明上京城家家都有机会啊!”
韩王眼看着燕王像个说书先生般在他面前乱窜,抬手便把人死死按在椅子上。
“好好好,我不动了,”燕王摆摆手,“这个晁珩,据我看,人品还是可以的,他又有才学,生得也俊朗,若是配给昭宁,也不算咱们家昭宁亏啊。”
韩王虽听他说得没规没矩,但却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真的有好儿郎求娶昭宁,他们做兄长的,比起将人拦在外面,倒不如给他们个相处的机会。
左右昭宁是公主,若是处不好,那便将人再请出去就是了,只是——他转头看向自打进门便默不作声的徐霁川。
徐霁川此刻坐在窗下,头顶斜射下来的日光将他整个人罩在阴影里,他察觉到侧方看过来的眼神,抬头看向韩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眼神里却没半点光芒。
韩王怔愣,他第一次见这样的徐霁川,明明坐在光下,却置身于阴影里,仿佛被这世间所抛弃了一般。
“沛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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