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杏子楼

    “今晚,杏子楼?”沉碧以为自己耳背,不可置信地看向轩辕齐,“寒杏林是君氏的特务机构,掌握无数皇朝秘辛,你真当我是神仙,可以自由来去?”

    轩辕齐并不理会,自顾自道,“寒杏林的奇珍至宝尽数藏在杏子楼中,所以楼外不但有重兵把守,楼内更是用天蚕丝密密地织成网。天蚕丝极为纤细灵敏,盗宝之人若是不慎碰到,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寒兵利器瞬间发动,楼中更是警铃大作,瞬间传遍整个寒杏林。”

    “所以呢?你既然知道凶险,也知道我的本事有限,还要带我去拖你的后腿?”沉碧睁大了眼睛瞪他。

    “若是旁人,或许会对天蚕丝一筹莫展,但是你自小研习‘庄生梦蝶’的轻功,身法轻盈若蝶,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天蚕丝这样的死物,你几乎可以视若无物。”

    听到轩辕齐的夸赞,沉碧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来,既然轩辕齐有求于她,她更是有心拿乔,挑着眉笑道,“纵然我的身法轻盈,轻功上乘,可是我为何要为了你的心上人去寒杏林中冒险呢?”

    轩辕齐微微一笑,她爱逞口舌之利,他再明白不过,无论再过多少年,她依旧学不乖。

    他站起身来,踱到沉碧的面前,凑到她的耳畔低声道,“三年前,在静湖山庄,当着昕婆婆的面,你曾指天誓日地应过,我但有差遣,你必以命相报,嗯?”

    “是,”沉碧恍然大悟般地点头,垂首,屈膝,下跪,十分狗腿地表忠心,“庄主但有差遣,沉碧万死不辞。”

    她最惯见风使舵,从不会吃眼前亏。

    轩辕齐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苏婷仪的榻前,不再看沉碧一眼,只沉声吩咐道,“今晚戌时出发,你需要什么东西,现在就去置办,需要什么药材,就去找药师。都退下吧。”

    沉碧,傅清竹,药师鱼贯而出,沉碧心中极度不爽,出了缀景楼,便将步子迈得飞快,走出好远,方想起另外两人来,回头看去,傅清竹与药师被远远地落在了后头,二人竟是眉来眼去,相谈甚欢。

    沉碧索性抱臂靠在身后的假山上,冷眼看着他们,觉察到她的视线,药师对着傅清竹拱了拱手,转脚便向左手边的偏院走去。傅清竹对着她微微一笑,举步就向她这边行来。

    “你和他很熟悉吗?”沉碧挑眉问傅清竹。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

    “还好,他欠过我一个人情,所以待我客气些,”傅清竹将沉碧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来,“你今晚就要去寒杏林了,我向药师要了点东西送给你。”

    “什么东西?”沉碧从他的手中接过瓷瓶,凑到眼前端详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你跟我提起过寒杏林的传家宝捆仙索,我记得药师那儿有个类似的东西,便为你要了过来。”

    傅清竹拿过瓷瓶拧开盖子,凑到沉碧的眼前,沉碧眯起一只眼睛,向瓷瓶中看去,只觉得眼前黑漆抹乌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一只蛊母,施蛊之人将蛊母养在自己的血肉之中,半刻之后,血液之中就会生出子蛊来,若有人饮用了施蛊之人的血,便立刻中盅。若无解药施救,则施蛊之人与中蛊之人相距超过十里或是中蛊超过一个月,则两人皆会毕命。”

    沉碧闻言从瓷瓶后抬起眼睛,将一只手伸到傅清竹眼前,“解药呢?”

    傅清竹顾左右而言他地打了半天的哈哈,见沉碧不依不饶,方才干咳了两声,道,“那个,药师说,解药也是一种蛊,养在你们静湖山庄的蛊室之中,离开蛊室三个时辰就会死,所以就没有一并带过来。”

    “所以,你巴巴儿地讨了这么个东西给我,是让我拿去跟人同归于尽的?”沉碧瞠目结舌地问傅清竹。

    傅清竹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掻头,“这个,万一你技不如人,那能多拉一个人垫背也是好的。”

    这个人一向不甚靠谱,她为何那么好心地要待在这儿听他胡说八说,沉碧无力地挥了挥手,“快滚快滚,晚一步我拍死你。”

    见傅清竹还要说话,沉碧从袖中摸出玉笛,一弹机括,明晃晃地“秋水”直指傅清竹的心窝。

    傅清竹抱头鼠窜,“仙子,你恩将仇报,有本事你以后别再来金陵,来金陵也别住我的翠缕阁。”

    沉碧将玉笛与瓷瓶一起收入袖中,不禁心中哀叹,没一个靠得住的,今天晚上,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子时,是一天当中,人的精神最松懈的时候。白日里壁垒森严的寒杏林,此时亦是静默无声。

    轩辕齐对着沉碧施了一个眼色,然后飞身掠上了院墙。

    沉碧则静静地候在黑暗之中。这一次她与轩辕齐还玩打草惊蛇声东击西的套路,不同的只是负责引蛇出洞的人变成了轩辕齐,而她只需等着轩辕齐将寒杏林搅得天下大乱,人心惶惶时,趁乱溜进杏子楼,盗得九叶灵芝草。

    左右无事,沉碧衔着根狗尾巴草伏在草丛中胡思乱想,这么一想便觉得自己这十多年的人生混得一塌糊涂。竟然每次犯险都是在为轩辕齐作嫁衣裳,她一不欠他,二不爱他,可从她救他那一刻,仿佛他就阴魂不散地赖上了她。

    就在这个时候,寒杏林的最深处,隐隐有喧闹声传来,院中烛火渐次点燃,沉碧恨恨地一咬牙,口中的狗尾巴草顿时断成两截。

    沉碧呸了一口,吐掉了口中残留的草梗,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

    她附耳在院墙上细听了片刻,直到院墙附近的喧闹声渐行渐远,方才飞身掠入院中。

    寒杏林作为君氏的特务机构,林中好手众多,向来有恃无恐,是以并不害怕杏子楼树大招风。

    在金陵城中,连三尺孩童都知道,寒杏林中高耸入云,最惹人耳目的那座杏子楼,藏着无数奇珍异宝。

    而此时杏子楼正是灯火通明,净如琉璃。

    听说有人闯入,杏子楼的守卫关闭了楼中机关,点亮烛火,入楼查看。

    楼高百尺,守卫举着灯烛仰头看去,只见嵌入墙壁中的硕大多宝阁上,各色奇珍,林林总总,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守卫松了一口气,正要启动机关退出楼外,却觉得眼前一晃,一个黑影快若疾电,倏忽而过。

    再看时,只见一个黑衣人,正立在数尺之外,而手中托着的正是刚刚放在多宝阁最底层的羊脂玉净瓶。

    “大胆贼人,杏子楼也敢乱闯?”守卫厉声喝道。

    黑衣人冷笑一声,“敢与不敢,我都闯了,你们又能耐我何?”

    守卫连忙转身启动了杏子楼的机关,天蚕丝千头万绪,如一张大网一般,瞬间就要将黑衣人网罗其中,黑衣人一个仰身,从离他最近的天蚕丝下滑过,伸手便掐住了一名守卫的咽喉。那名守卫还未来得及呼叫便咽了气。

    黑衣人连躲带闪,身法极快,须臾的功夫已闪过了数名守卫,逃到了门口。

    杏子楼内外一时大乱,众人纷纷向黑衣人围了过来,去夺黑衣人手中的羊脂玉净瓶。

    就在这个时候,沉碧施展出白驹过隙,从杏子楼顶的小天窗滑入楼中,而刚刚那个盗取羊脂玉净瓶,调虎离山之人正是提早入林的轩辕齐。

    沉碧在碧波林中浸淫了多年,对于机关暗器一向熟悉。她一入楼中,一时不敢随意借力,仔细环顾了一圈,立刻施展出“鹣鲽情深”,将背部紧紧地贴在了楼顶的穹隆上。

    沉碧仗着目力,仔细地探查了一圈,果然看见楼中天蚕丝纵横交错,犹如密密织就的鱼网。

    而轩辕齐要找的九叶灵芝草就在她右手边多宝阁最顶层的木匣子里。

    沉碧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深提了一口真气,施展出“庄生梦蝶”,只见她的身姿翩然若蝶,静静地立在天蚕丝上,天蚕丝纹丝未动,一个人的重量,竟似恍然无物一般。

    她如蝶一般振翅而飞,在天蚕丝之间往来穿梭,不过片刻的功夫,她距多宝阁已不过一尺之遥。

    沉碧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额头上已经渗出薄薄的一层汗来。

    “庄生梦蝶”极耗内力,不是性命攸关,她从不随意施展,熬撑到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沉碧又强提了一口真气,使出一招“蝶恋花”,俯下身将九叶灵芝草衔在了口中,然后一个旋身将整个身体贴上多宝阁,双脚踩在多宝阁的横断上。

    气竭力尽,恰到好处,沉碧将九叶灵芝草放在手边,整个人靠在多宝阁上,阖上双目,静静地调理气息,事情还算顺利,只等她歇过这口气,可以再次施展“庄生梦蝶”时,便可原路返回,大功告成。

    沉碧刚刚运行完大小周天,只听杏子楼顶上,她来时的小天窗处,传来极细微的声响。

    沉碧警觉地睁开双目,竟是轩辕齐从小天窗上探下身形,他将一只脚倒挂在窗框下,示意沉碧将九叶灵芝草扔给他。

    沉碧虚弱地弯了弯唇角,“庄主这是不相信沉碧吗?”

    “沉碧,”轩辕齐轻轻唤了她一声,神色温柔而纵容,语气也变得语重心长,循循善诱,仿佛她当真冤枉了他,而他却无可奈何,“你如今气力不支,带着九叶灵芝草,若被寒杏林的人围攻,恐怕难以脱身。把九叶灵芝草给我,我为你引开追兵,你才好脱身。”

    沉碧挑了挑眉峰,她自然不会相信他有这样的好心,只不过她本就没存二心,这九叶灵芝草现在给他,还是待会再给他,着实也无甚分别。

    “沉碧谢庄主体恤。”沉碧笑得谦卑恭谨。她右手微微施力,紧紧地攥住多宝阁的横断,左手轻轻一扬,九叶灵芝草从天蚕丝网罗出的空隙之间飞过,精准地落在了轩辕齐的手中。

    轩辕齐探手一抓,已将九叶灵芝草握在了手中。

    此时,却听沉寂已久的杏子楼外,竟又有人声传来。

    “你们是说,贼人从杏子楼盗走了羊脂玉净瓶,你们一路追到了小净园中,只找到了玉瓶,却不见贼人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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