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他是当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少女的目光落在衣衫不整的沉碧身上,杨悬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了少女的视线。
少女面色微红,柳眉倒竖,恼道,“风哥哥,她是谁?”
沉碧也看向杨悬,她正好也想问同样的问题,她和这少女心有灵犀。
杨悬没有看沉碧,只是对着少女弯了弯眉眼,“风月营那边过来自荐枕席的,明华不用在意。”
萧仁瞻的妹妹萧明华?
萧明华柳眉倒竖,沉碧知道她定是想骂人,只是碍于心爱之人站在眼前,不便发作。
果然萧明华对上杨悬的目光,眸中的怒色渐消,转为娇嗔,“风月营那边过来的人,风哥哥不许碰,她们都脏得很。”
“好,我不碰,”杨悬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宠溺,“萧将军唤我做什么?”
“过几日,操场比试,哥哥让你也去镇一镇场子。”萧明华挽住杨悬的胳膊,神情中多了几分雀跃。
“好,明华先去,我随后就到。”杨悬拍了拍萧明华的手背,柔声道。
萧明华有些不高兴,“我与风哥哥一起走。”
杨悬长眉微挑,语气中多了几分暖昧,“我一夜未眠,打算沐浴更衣,明华想留下来,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萧明华面上一红,轻啐了一口,转而笑道,“那我在哥哥的中军帐等你。”
萧明华掀帘而出。杨悬看着萧明华的背影,渐渐地敛了神色。
沉碧站起身来,立在桌案之后,袖着手看向杨悬。
她知道杨悬身在敌营,逢场作戏,她一向善解人意,所以她一点也不生气。可是,他是当真不打算跟她解释一下吗?
杨悬背身而立,依旧不去看她,半晌方才淡淡道,“我出去一趟,你就留在这儿,哪都不要去。”
话毕,他径直掀帘而出。
沉碧气结,他居然就这样走了。她留在这儿?等萧明华半路转回,对她言辞侮辱,身心摧残吗?做梦吧。
沉碧迅速地穿上夜行衣。溜出帐外。
此时天已微明,沉碧心中暗自懊恼,她在杨悬的营帐中耽搁了太久,错过了绝佳的时机。
沉碧不敢再耽搁,她纵身跃上营帐,俯身四下里看了一圈。只见东北角处,有几顶营帐简陋,但守备颇多。
沉碧心中有了数,她从杨悬的营帐顶上滑下,避开巡夜的守卫,溜向了东北角。
她背靠在帐后,挨个儿裂缝而观,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
沉碧蹑脚行至帐前,一个手刀劈晕了门外的守卫,顺手剥了衣甲,方才闪入帐内。
帐中的少年被捆住手脚,侧卧在地上。听见动静,警觉地睁开眼睛,一见是沉碧,喜上眉梢,张口要唤。
见沉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连忙抿唇住口。
沉碧上前,替少年挑断绳索,低声吩咐道,“待会儿把衣服换上,跟我出去。”
少年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件衣甲,有些迟疑,“辽军营中走动需要暗号。”
沉碧立时明白,少年今日乔装入营,就是因为暗号不对,方才露馅。她侧头看了少年一眼,不觉莞尔。
“我知道暗号是什么。”
“是什么?”少年急切地攥住沉碧的手腕,见沉碧蹙眉看他,讪讪地缩回手来。
沉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确实在杨悬的书案上看到今日的暗号了,但她并不准备告诉少年。
沉碧沉吟了片刻,一时觉得自己有些苦口婆心,“辽军中守卫森严,你武功低微,若想杀萧仁瞻报仇,需要从长计议。”
少年被沉碧猜中心思,一时双目通红,“岳姐姐,当初父亲被杀时,母亲说要从长计议,可一等十多年大仇也未得报。如今母亲被辽兵□□至死,岳姐姐也让我从长计议……我……我……”
看着少年语不成声,沉碧一时间竟生出一种,想要甩手出门再不多管闲事的冲动。
“先离了这里,这仇我帮你报,”沉碧将辽兵的衣甲罩在冷无端身上,“或者你觉得自己本事高强,比我更有胜算,你自去送命,我再不会管你。”
冷无端怔怔地看向沉碧,神情有些丧气,半晌方才低声道,“我听姐姐的。”
沉碧松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冷无端的肩臂,“走吧。”
沉碧与冷无端并肩而行,一路畅通。眼见着将至寨门,远远地便见萧明华纵马入营。
真是冤家路窄,沉碧脚下未慢,只是微微垂头侧身。
与萧明华错身而过的刹那,萧明华微微侧目,突然娇喝了一句,“站住。”
沉碧应变奇速,萧明华话音未落,她人已经纵身跃起,攥住萧明华的衣襟将她扯落下马。然后轻夹马腹,调转马头。将呆若木鸡的冷无端一把捞起,就向营外冲去。
寨门须臾而至,沉碧一提缰绳,那马儿人立而起,跃过栅栏。此时,萧明华气急败坏的声音,方才从身后传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追。”
辽军营寨靠山而立,沉碧从后门而出,无路可去,只得纵马入山。
山中乱石杂沓,崎岖难行,沉碧弃了马,与冷无端徒步入山。
追兵穷追不舍,四下包抄,沉碧怕被逼入绝境,不敢再往山顶攀去,只向草木繁盛之处躲藏。
晨光熹微,四下静寂,沉碧与冷无端伏在草丛之中,不敢出声。
半晌之后,仍未见有辽兵寻来,沉碧的神思正有几分松懈,却听冷无端在身侧压低了声音问道,“岳姐姐的功夫这么厉害,也要如此东躲西藏吗?”
沉碧叹了一口气,她素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看在芸娘的份上,此时却只能压着性子向冷无端解释,“功夫再好,也架不住成百上千训练有素的士兵,轮番围攻。”
冷无端这个年纪,正是不知天高地厚,听沉碧此言,虽然没有反驳,神情中的不屑却显而易见。
沉碧正要多劝一句,却见一队十数人的辽兵,正谨慎地向这边寻来。
沉碧连忙拍了拍冷无端的肩膀,示意他噤声。
只见辽兵执着刀剑,一路分花踏草。却推进得极快。
沉碧暗叫不好,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要暴露于人前。
沉碧向草丛中略缩了缩身,对冷无端耳语道,“待会儿你先走,我断后,我们在山背面的牌坊下会合。”
沉碧顿了顿,又道,“之前我给你的竹哨还在吗?遇到危险,就鸣哨示警。”
冷无端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沉碧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总算冷无端没在这个时候逞强,要留下来与她同生共死。
沉碧抬眸看了一眼,只见为首的辽兵距她已不过数尺之遥。
沉碧右手轻扬,银针飞射而出,正中那名辽兵的咽喉。那辽兵立时倒伏于地。
辽兵立时草木皆兵,沉碧对着冷无端施了个眼色。冷无端转身便跑。
沉碧从草丛中跃出身形,手中一把银针如暴雨梨花一般,向辽兵激射而出。十数名辽兵顿时倒下大半。
趁着这个间隙,沉碧向冷无端瞥了一眼,不禁叫苦不迭。那傻小子发了疯一般地向山顶上跑,是要做什么?跳崖吗?
沉碧怕招来更多的辽兵,不敢再耽搁时间,执着“凤尾”,手起刀落,盏茶的功夫,已将这一小队辽兵解决干净。飞身就向冷无端的方向追去。
这小子功夫不怎么样,腿脚倒快,一直临近山顶,沉碧才扯住冷无端衣服的后领,喝道,“你往山顶跑什么?”
冷无端被沉碧扯住衣领,方才顿下脚步,不明所以,“不是岳姐姐说,要翻到山背面去的吗?”
沉碧恨铁不成钢地揉了揉冷无端的头发,正要开骂,突然有破空之声嗖嗖传来。
沉碧一个翻身将冷无端扑倒,一柄箭擦着头皮飞过,沉碧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抬头去看,只见一个一袭黑衣的辽兵,正举着弓对准二人。弓弦上搭着三枝连珠箭,箭头寒光森森。
沉碧未及反应,三枝连珠箭已同时射出,沉碧纵身跃起,第一枝箭已经接在手中,她将手中的箭尽力掷出,正中第二枝箭的箭锋,两枝箭同时应声而落。第三枝箭却是射向冷无端的。
沉碧一招“幻蝶”已挡在了冷无端的身前,第三枝箭正中沉碧大腿。那箭的劲力极大,沉碧一个踉跄,身形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沉碧顾不得其他,翻手将箭拔下,向前掷去,正中那辽兵的咽喉。辽兵立时倒地而亡。
这一掷的劲力下,沉碧再稳不住身形,向后连退了数步,未提防一脚踏空,人已向悬崖下倒去。
沉碧索性放任自己坠落,仰身去寻崖下借力之处。
谁知臂上突然一紧,沉碧抬头去看,竟是冷无端在慌乱之中抓住了她的手臂,阻住了她的下坠之势。
这傻小子终于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沉碧老怀大慰。她环顾了一周,这才发现她落崖之处是突出山壁的一块岩石。岩石悬空,她无处借力。
冷无端年幼力薄,仅凭他自己也无力拉她上来。罢了,她还是去悬崖下滚一遭吧。
“无端,放手吧,这崖下树木丛生,借力颇多,我轻功尚可,不会有性命之忧。”
冷无端此时正觉气力不支,仍然涨红了面皮,拼了命地将沉碧向上拖拽,“岳姐姐,你不要骗我,这悬崖那么高,掉下去哪里还能生还的道理。岳姐姐,你抓紧我,我不会放手的。”
沉碧要哭了,冷无端没有轻功的底子,若是和她一起掉下去,她哪里有余力顾念他。
沉碧当机立断,索性执着“凤尾”,在冷无端的手腕处狠狠地划下。也不知冷无端哪里来的执拗,手上痛极,却仍然紧握住沉碧的手臂,就是不愿松手。
他力气不济,半个身子已被沉碧拖出悬空,沉碧叹了一口气,决定下剂猛药,她仰起脸来,目光冷肃地看向冷无端,“无端,灭你满门的仇人宋晴湖,是我的
亲生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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