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叶烬尘才把奄奄一息的展溟从水里拎出来,放低了缸里的水位。
水面刚好能露出展溟的头来,叶烬尘把他放好了,抓起一块毛巾来,堵住了展溟的嘴,开始用手在展溟身上慢慢搓着。
叶烬尘沿着脖子,手指在展溟身上一点点的搓过去,从手臂到胸膛,从小腹到长腿,柔白的肌肤在他手掌心里伴着水珠,慢慢起了红色,又有淡淡的皮屑,融进了水里。
跟刚才淹水相比,这是更温柔磨人的一种刑罚。
展溟扭过头,咬紧了嘴里的毛巾,忍着。
他身上的所有不甘,所有挣扎,在叶烬尘掌下,似乎被一寸寸的折了去,卸去了所有力道,软若无骨。
叶烬尘搓了半个小时,池水有些污浊了,才解开了他手上的带子,擦干了他身上的水,抱着进了卧舱。
展溟似乎成了一个没有骨头的人,疲弱的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只能蜷缩在叶烬尘怀里,一动都不能动。
“小溟儿,朕不会放弃你。”叶烬尘边走边说,“即便你如何的大逆不道。朕还是会娶你做皇后。”
“不…”展溟勉强吐出了一个字。
“小溟儿,朕会和你结婚,让你再怀上孩子。”叶烬尘又说。
“不…”
“小溟儿,你该学会温柔和顺从。”
展溟再无力说什么,他闭上了眼睛,在困乏和无尽的折磨之下睡着了。
叶烬尘把他放在床上,躺在了他身边,帮他理好散乱的长发,把他紧紧的贴在了胸前。
温软的身躯,柔美的容颜,甚至呼吸声都那么迷人。
叶烬尘不得不承认,他虽然被展溟的堕子叛逃气得要命,但是他披星戴月,疯狂追赶,心里其实最担心最怕的,是再也无法把这样一具躯体就这样抱在怀中。
展溟醒来时,首相官邸外的天空已经微微起了鱼肚白,身上还是一模一样的睡衣,叶烬尘昨天求婚时给他的黄色信笺还放在床头没有拆,他看了会儿窗外跳跃啄食的山雀,有点儿恍若隔世。
直到身上的每一寸骨节都痛起来,展溟才意识到,昨夜发生的事都是真的。
门开了,特伦走进来,把一整套礼服挂在衣架上,给他行了个屈膝礼。
“殿下,陛下简化了婚礼流程,一小时后乘马车去威林斯顿大教堂举行婚礼,婚礼后直接回皇庭星,照相和宴会环节都省去了。”特伦昨天的记忆被删除了,还是处于被设定好的喜悦模式中,快乐的对展溟说。
展溟点点头,这场婚礼他已经无法逃避了。
他虽然很抵触这个婚礼,但是也大概看过婚礼流程,原定的教堂蒂芙特大教堂,是皇室婚礼专用教堂,而威林斯顿大教堂则是专门为帝国精英阶层举办神圣婚礼的,叶烬尘为什么临时改了地方呢。
不过,在哪里都一样。
展溟又发现礼服也不是原来那套了。
展溟记得原来是一套重紫色的西装马甲和金色的衬衫,隐隐绣着白荆花纹,叶烬尘很喜欢他穿深紫色,这套礼服给他改了又改,直至贴合他身躯的每一寸,勾勒出他挺拔高颀的身材,十分完美。
然而现在的是一套男性oga的长袍和布履。
华丽依旧是华丽的,但是展溟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衣服,叶烬尘原来也知道的,所以才力排众议,为他准备了西装,然而经过昨夜,西装就变做了长袍。
十分明显的,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改变了。
展溟站起来,脱了睡衣,默默的穿上了长袍。
他正在弯腰穿布履时,叶烬尘进来了。
叶烬尘穿的是华贵的皇室礼服,银色的过膝长外套,肩上缀着白荆花肩章,胸前两列红钻扣饰,金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口,一枚绢丝蜜蜡缀在颈前,簌簌流苏随着他脚步晃动。
他眼里堆积的红血丝已经散了,唯独眸子还是黑不见底,他目光在那封没打开的黄色信笺上一扫而过,黯淡了下来,接着便居高临下的,盯住了展溟。
展溟不看他,穿好鞋后,开了礼服旁边的饰品盒。
里面是一副腰封和一枚耳饰。
耳饰是oga的专用饰品,只有一枚,戴在右耳,这枚耳饰是蓝色的,与他身上的金色长袍颜色相配,坠着长长的流苏,流苏的末端是一颗颗细碎的蓝钻。
展溟并没有耳洞,以往偶尔带过的耳饰都是可以挂在耳朵上的,这一枚却只有一根长针,只有穿过耳洞才能戴上。
展溟皱了皱眉,放下了耳饰品,把腰封拿了起来。
腰封沉沉的,绘着绽放的白荆花,花心在中心,做金黄色,都是一颗颗的钻石镶嵌的,花瓣绵延,浓墨重彩,延满了整个腰封。
这副腰封很宽,但是却不够长,展溟把他贴在腰上,可是无论如何后面的两颗搭扣就是扣不上。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的叶烬尘走上去,拉住了腰封两端,用力一拽,给扣上了。
腰封上到肋骨,下到骨盆,展溟一阵窒息,一下子站不住,向后跌了下去。
叶烬尘任他摔在地上,才拖起他,把他按坐在了桌子前面。
桌子上的镜子映出了展溟一张憔悴的脸,因为刚才的窒息,他的眼里都含了隐隐的泪水,金色的眼眸却更楚楚动人。
叶烬尘慢慢帮他擦去了泪水,俯下身来,在他耳边说,“小溟儿,朕真的喜欢你这幅柔弱的样子。”
展溟垂下了睫毛不出声,叶烬尘又拿了那幅耳饰来,在展溟耳边比量着。
耳饰的坠子擦着展溟的脖子,展溟本能的向一边躲。
叶烬尘伸长胳膊揽住了他,将他上半身限制在椅背范围内,接着捉住了他的耳垂,按了按,把那处的血肉按得稀薄了些,陡然把耳饰上的长针刺了进去。
“唔…”
展溟痛叫了一声,可是叶烬尘紧紧圈住他,不让他动,接着用力把长针刺穿了他的耳垂。
展溟剧痛之中低下头,狠狠咬在了叶烬尘的胳膊上。
叶烬尘忍着疼,把耳针配套的小扣扣上,然后捏住了他后颈,向上一拎,展溟才终于松了口,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叶烬尘再看自己的胳膊,衬衫破了,展溟该是刚才化出了犼的利齿,把他的小臂咬了两个血洞。
叶烬尘甩了甩胳膊上的血,才说,“小溟儿,你每次的反扑,都会让朕十倍百倍的受伤。”
“叶烬尘,你有意思吗?”展溟冷道。
“那你觉得,朕在胡闹吗?”
“没错,叶烬尘,你该立刻取消婚礼。”
“取消婚礼,然后呢?”
“你可以杀了我…”
“那多没意思呢。”叶烬尘幽幽的说,“展溟,无论如何,朕会和你结婚,也会教会你,如何去做一个皇后。”
叶烬尘把展溟拉起来,“时间到了,走。”
展溟穿着布鞋,一路跌跌撞撞,叶烬尘毫不怜惜的拉着他,拖拖拉拉的穿过走廊,下了楼。
展溟一路都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在吊灯的光芒下,他长睫在眼下投出了一片阴翳。
叶烬尘高他半个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突然之间,很是生出了一种快感。
叶一映,你死了,他是我的了。
我会教他,驯服他,让他从身到心,都成为我的人。
他们到了楼下,四匹骏马拉着的两轮马车已经在草坪上等着了。
马车是敞篷的,两个车轮的轮毂是经年的上好梨花木,在晨曦中闪着淡淡的光泽,金色的折叠车篷上刻着盘旋的金龙。
叶烬尘拽着展溟登上了马车,马儿一声嘶鸣,向门外奔去。
一声礼炮轰鸣,帝国全网直播开启,帝国皇帝叶烬尘的婚礼,开始了。
从首相官邸到威林斯顿大教堂的路面两侧立满了皇家卫队,路面上铺了红毯,一路延伸,向威林斯顿大教堂而去。
前来观礼的帝国民众早已填塞了街道,今天举国欢庆,民众根本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总觉得伪装成alpha的首相最终嫁给了皇帝,成为了皇后,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一桩事了。
美好的如同童话。
民众欢呼声中,马蹄声声,踏着红毯,向大教堂行去。
晨辉洒在展溟脸上,一道柔美的光晕,今天偶有微风,风带起展溟的长发,拂在叶烬尘脸上。
晨曦中的两个人,宛若天人。
只是皇帝陛下一直寒着脸,皇后殿下一直面无表情,只是低头看着双手,两个人实在是一点儿都看不出原来叶一映时代的恩爱了。
慢慢的,人们看出来帝后看起来有些不对,欢呼声平息下去,开始有人交头接耳起来。
这时正好展溟的头发再次落在叶烬尘脸上,弄的叶烬尘有些痒意,他捉住了这缕头发,轻轻吻了吻。
展溟毫无反应,并不肯配合叶烬尘。
叶烬尘冷冷笑了一声,搂住了展溟的腰。
“小溟儿,微笑。”
“不…”
“你看,他们很担心你。”
顺着叶烬尘的目光,展溟看见了民众中那些被挤到后边的oga。
oga本来很少外出,今天是举国庆典,才得了夫主的允许才外出观礼,他们都穿着长袍,一个个带着手环,马车走过去,一片银光闪过,手环之间还有一根短链,锁住了他们的双手,也锁住了他们的自由。
他们的眼睛明亮而温顺,都有些担忧的看着展溟。
展溟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民众们看到这耀眼的微笑,都欢呼起来,似乎帝后两个人刚才的冷漠只是幻觉。
马车到了教堂门口,停了下来,叶烬尘先下车,然后递了手给展溟。
展溟扶了叶烬尘的手,慢慢步下了马车。
展溟长袍曳地,金色的袍脚铺展在红毯上,如盛开的牡丹。
两侧的花童拾起了展溟的袍脚,花篮里粉色的花瓣抛洒,洒了一对新人一身。
无数民众欢呼,无数的闪光灯爆闪,见证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举办婚礼。
教堂很大,四颗巨大的汉白玉立柱,繁复的尖拱星吊顶下是一排排的座位,玻璃窗上全是彩绘玻璃,立在两旁的唱诗班已经在轻轻歌唱,皇室礼兵帽子上的流苏雪白的耀眼。
教堂里早已坐满了人,都是皇室宗亲和内阁要员,见他们来了,都恭敬的站了起来。
婚礼进行曲响了起来,叶烬尘引着展溟,进了教堂。
巨大的光屏亮起来,有的光屏在循环播放叶烬尘和展溟的照片,向教堂内内外的人展示帝后的恩爱瞬间,有的在实时转播教堂内外的情景。
威林斯顿教堂大主教已经站在圣坛等着他们了,一副打开的圣卷摆在二人眼前,大主教向二人微微一笑,又微微颔首行了礼,才说,“叶烬尘,您愿意与展溟结为夫妻吗?”
“我,叶烬尘,愿意接受展溟为我的唯一妻子,无论贫穷还是富足、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愿意守护他,慰藉他,深爱他。”
叶烬尘把手按在圣卷上,毫不犹豫的庄严宣誓。
“展溟,您愿意与叶烬尘结为夫夫吗?”大主教又转向展溟。
展溟默默的盯着圣卷上属于他的那段誓词,没出声。
属于皇后的誓词和皇帝的并不一样,而且皇后宣誓的方式也和皇帝不一样,誓词里,除了爱与守护之外,还有十分重要的一句话,那就是“一生服从丈夫”,而且宣这句誓词的时候,需要向皇帝跪下来。
这个流程是皇室亘古不变的传统,甚至连太后结婚宣誓时都没有免除。
虽然知道这誓词只是婚礼上的一个流程,也虽然知道,他今天是必须嫁给叶烬尘不可,展溟却仍旧无法把这话说出口。
“可能殿下紧张了。”大主教微笑着说,“那么我先问问,有没有人反对这门婚事?”
这也是婚礼上的一个流程,从来没有人会真的反对,而且还是皇帝的婚礼。
然而没想到,真的有人大喊了一声,“我反对!”
伴着粗嘎的声音,乔恩从门口大步奔了进来。
“我也反对!”
接着进来的是高瞻。
教堂里的光屏上突然撤下了刚才那些状似甜蜜的照片,再次播放出来的,是展溟逃婚那一晚,发生在展溟座舱里的一切事。
从阿历克斯和展溟的谈话印证展溟的清白,再到展溟试图阻止阿历克斯,再到逃婚被叶烬尘抓走。
光屏中叶烬尘把展溟按在墙壁上审问的画面一遍遍的循环播放,教堂里的来宾都惊悚的看着叶烬尘,皇帝向来的宠妻人设碎了一地。
视频不断循环播放,不论教堂里还是教堂外,甚至是网上直播,现场的所有人,乃至帝国的全部民众,都看见了。
教堂里不断有人站了出来,大喊“我反对。”
有的是与展溟相熟的内阁要员,有的是第一舰队的将军,还有一些崇拜他的官眷夫人。
教堂外反对的声音也此起彼伏,那些温顺的oga本来就已经被压迫到绝境了,又因为叶烬尘的高压政策,被戴上了永生的手铐,本来心里已经都是怨愤,只是因为展溟一直致力于解放他们,又选择了叶烬尘,他们才愿意继续忍耐。
如今才发现,这一切都是虚伪的谎言,只是童话的泡沫。
多年的的愤恨终于爆发,声音越来越多,慢慢就如滔天巨浪,汹涌澎湃。
“抱歉陛下,我认为您还做不到您刚才的宣誓中所说的那么爱护首相大人。”高瞻说。
“叶烬尘,你根本配不上他。”乔恩指着叶烬尘大骂,接着把一颗烟雾弹砸了出来。
烟雾迷漫,教堂里一下子什么都看不清了,场上宾客纷纷尖叫,叶烬尘回身去抓展溟的手腕,却抓了个空。
然后他身后的一个花童陡然亮出利爪,狠狠挠向了他的肩膀。
皇袍被挠出了一条深深的破口,白荆花肩章落了下来,叶烬尘鲜血迸溅,退了几步,却没倒下来。
“呵…”叶烬尘沾了一点儿身上的血,笑了。
“小溟儿,要娶你,还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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