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爆了烛花,当下安宁,只这一记轻响也惊了莺时。

    殷旭感受到怀中娇躯蓦地一颤,合眼在她颈间蹭着,笑道:“胆子越发小了,这都能将你吓着。”

    二人厮磨这些时候,夜色又深了一些,正该是就寝歇息的时候。

    扑在莺时耳畔与颈上的鼻息烫得骇人,腰间不断收拢的手臂亦是挤压着她本就不多的逃避空间。

    她正伸手要去推,却听房外传来脚步声,旋即道:“有人来了。”

    彼此靠得近,莺时不止听见殷旭一声不满的闷叹,气息尽数钻进她的衣领,同样感受到贴在一起的肌肤有了细微的变化,正是殷旭做了拧眉的表情。

    片刻后,叩门声响起,是随玉,道:“公子,侯府的侍卫说要来搜园。”

    终于从莺时颈间抬头的殷旭已换上如霜面色,除却身上还残着的些许酒气,几乎已看不出他前一刻还颇为明显的醉态。

    莺时见机从他怀中退了出来,道:“快去吧。”

    “让随玉送你回房间。”殷旭毫不犹豫地起身,待开门见了随玉即刻命令道,“照顾好小姐。”

    随玉满面忧忡道:“公子……”

    殷旭未曾理会侍女的关心,大步离开,去了外苑。

    莺时心中生疑,总担心此时侯府侍卫到来与云辛有关,忙问随玉道:“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随玉守口如瓶,只垂着眼对莺时道:“奴婢送小姐回去。”

    莺时不死心,想要跟去外苑看看,不想随玉直接拦在她面前,仍是那副淡漠僵硬的态度,道:“小姐,回房歇息吧。”

    莺时无奈,只得先行回去。

    然而甫至住处,莺时便听见有陌生的脚步声快速靠近,不止一个人。

    她出房门去看,最先见到的却是殷旭,满面严霜沉着怒气,正箭步过来。

    而他的身后正跟着一队手执武器的侍卫。

    殷旭直接将莺时护在身前,解释道:“让他们搜完便好。”

    随后,他才转身对侍卫长道:“请吧。”

    尽管有令在身,侍卫长对眼前这个武安侯亲信还是尊敬的,道:“打扰殷会首。”

    眼看着一队侍卫迅速分散搜寻着什么,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放过,莺时脑不禁想起,当初自己的家也是在这样一群奉命而来的所谓官兵搜查之下天翻地覆的。

    同样凌乱的脚步声,同样训练有素的搜查,一切都像是提前便定好的举动,将曾经发生过的事在她面前重现。

    察觉到莺时的变化,耳畔亦有她不自觉的低吟,殷旭当她是被这样的阵仗吓着了,立即将她护在怀里,低声安抚道:“没事的,不怕。”

    除开莫名的狠厉和不由自主的过于强势,殷旭待她总是这般温柔。

    只是如今,自他眉间眼底而来的和煦春风已成了无形的刀,他越是这般温文尔雅,越是让她厌恶眼前的一切。

    她的身子越颤越厉害,像是在极力隐忍,看得殷旭担心起来,不顾还在旁人在场,只将莺时搂在怀里,轻轻将她按在自己心口,不教她看见面前的景象,也捂着她的耳朵,仍耐心哄着:“一会儿就好。”

    很快,侍卫搜查完毕,并未有任何发现。

    夜色并着房中的烛火一同映在殷旭脸上,让人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情,唯有开口时低沉的语调,透露着他心中的不悦,道:“可以回去向侯爷禀告了。”

    侍卫长知道殷旭身份不同旁人,不敢再作逗留,以免惹了这武安侯府大小姐的心头好不高兴,这便带人离开。

    “没事了。”殷旭低头去看怀里还惊魂未定的莺时,浅浅笑道,“这种场面就吓着你了?那等我们成亲时,还有大人物到场,可如何是好?”

    莺时没有心思与他玩笑,将他推开,回了房中。

    殷旭跟她进去,关上门时恰见莺时转身看向自己,眼中还有惊慌,他道:“怎么了?人都走了,今夜不会再来了。”

    莺时不敢靠近床边,遂只站在桌后,似提防着殷旭靠近一般,问道:“怎么就有人来搜园?”

    殷旭微微沉了脸,迟疑后却是岔开话题,道:“看你吓得不轻,我等你恢复了再走。”

    “你还没回答我呢。”莺时坚持,又怕惹了殷旭疑心,赶忙找补道,“侯府的人为什么搜你的园子?侯爷不是很信任你的吗?”

    殷旭挑了衣摆坐下,莺时立即坐在他对面,继续道:“我只是不明白,这种时候怎么就要来搜查?那些侍卫的样子,确实吓人。”

    殷旭盯着莺时不知在看什么,见她始终低着头,两人气氛总显得过于沉闷,他佯装惋惜道:“原来你当真只是吓着了,不是担心我。”

    “我……”莺时攥紧了置在膝上的手,缓缓抬头去看殷旭。

    房中烛光点得不亮,他们之间隔着一些距离,她看殷旭看得不太真切,这才有勇气道:“我怎么不担心呢?偏我问了,你又不答?这会儿还来挖苦我。”

    听她嗔怪自己,诉了委屈,殷旭反而宽了心,挪了凳子往莺时身边靠,道:“侯爷身为国舅,身份贵重,在朝中又有实权,少不得遭人嫉恨。朝廷里的事我不也怎么清楚,只晓得从来想对侯爷不利的人不在少数,今夜便是又一回。”

    殷旭点到即止,莺时想起云辛曾经的种种,心里多少对今晚之事有了掂量,但得不到更明确的答案,她总是不放心,便又问道:“旁人做的事,怎么最后到了你头上?难道,侯爷还觉得是你做的不成?”

    “侯爷提拔我到如今的地位,我怎么可能自毁根基?”殷旭道,“只是这世上从不缺想要往上爬的人,而高处的位置就那么多,总有人要用些方法去争。也是我处理不当,出了缺漏……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晓得怎么做。”

    他几乎不与旁人提及这些,哪怕是面对莺时,他有耐心解释却也不能多说,不知是明白私下里那些事终究上不的台面,还是不想她多为自己担心。

    他去拉莺时,唯有这样裹了她的手在掌心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在身边,才觉得安心下来,道:“外面的事都有我,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往后几十年,可都要陪着我呢。”

    莺时勉强撑起一抹笑容,道:“你都这样说了,我可得好好保重自己。这会儿天都晚了,我要睡了。”

    殷旭却不教她这样轻易就将手收回去,嘴角扬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莺时道他不会就这样离开,只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而后与他膝头相抵,放了两人的手在上头,再一根一根地掰着他的手指,让他放手。

    殷旭这会儿没用什么力,轻轻松松便被莺时将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都掰开了,问道:“就这样?”

    莺时翻转手掌,与他掌心相贴,曲起玉指扣在他指间,道:“这样呢?”

    这般虽不见多亲密却也缱绻柔情的讨好颇让殷旭受用,他笑得双眼略微眯起,同样扣住莺时的手,道:“这是留我的意思?”

    莺时抽回手,起身背对他走开几步,故作娇嗔道:“你如今就这样欺负我,真要成了亲,我可是不得翻身了。”

    烛光笼着她娇小娉婷的身影,自有一番柔情娇媚,纵是背影亦摇曳人心。

    殷旭听这这般软语轻嗔,先前因侯府侍卫而生的不悦已经去了九霄云外,起身道:“那便等成了亲再看我究竟有没有欺负你。”

    感受到身后靠近的气息,莺时立即转身,恰是抬手间,掌心抵在殷旭心口,阻止了他继续拉近两人的距离,道:“呐,又来。”

    殷旭低头看着心口那只莹玉似的手,指甲上涂着的丹蔻被他素色的衣料衬得格外艳丽。

    他握起那只手,凑近到唇边亲吻着,道:“如果这也算欺负的话……”

    余下的情义都被消磨在他的唇与她指尖的摩挲中。

    待心满意足,殷旭方才松开手,道:“歇着吧,不必记着今晚的事,安心等着你我的婚礼。”

    莺时点头,送殷旭离开后却始终心神不定,直至后半夜才勉强入睡,不料第二日才用过午膳,便迎来了李沁阳。

    长公主忽然驾临,着实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莺时匆忙间出来迎驾,而随玉一早便派人去寻了殷旭回来——殷旭晨间便离开了幽淑园,只说去商会办事。

    昨夜才有侯府的人搜园,今日一早李沁阳就不期而至,莺时再不通朝廷中的情况,也总能觉察出这其中的微妙,是以对这一次李沁阳的突然造访更加谨慎。

    幽淑园的建设比不得公主府,但胜在当初造这园子时颇费了心思,外苑已是匠心独运,莺时居住的内苑更加玲珑别致,可见造园之人的用心。

    只是如今并非海棠花期,园中的海棠树皆露了颓势,便没有满园的翠浓红艳看来震撼。

    李沁阳由莺时陪着在园中逛了一会儿,看得出莺时总是心不在焉,再看眼下只有她们二人,便直接问道:“在担心云辛?”

    莺时黛眉一蹙,却不敢抬头去回应李沁阳的视线,只低下头退开道:“长公主怜悯。”

    是在恳求李沁阳告诉她云辛的境况。

    李沁阳示意莺时起身,道:“他办事也算得力,将来若有机会,我倒是愿意带他在身边。”

    莺时这才放了心,暗暗舒了口气。

    李沁阳又问道:“你呢?你可愿意跟着我?”

    她向李沁阳投诚时并没有做太过长远的打算,此时忽遭如此一问,那原如浮萍一般飘忽的将来之下像是忽然铺开了一条看似平坦的道,只要她首肯,以后便多少算是有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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