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多,夏吟的手机上才出现田梨的回信。
田梨告诉她醒了。
夏吟这才简单地收拾东西,跟林松楠说了一声,她才回了房间。
到房间门口,夏吟摁响门铃,田梨出来给她开门。
开好门的田梨重新捂着头倒在了床上:“我头真的好痛,感觉下一秒就要炸开了。”
夏吟无奈,本来就是她自作自受。
她拍了下田梨,问她: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田梨直接拉过被子,把头蒙了起来:“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记得,但我实在不想说,太丢脸了。”
不多时,门铃突然响了。
夏吟去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服务员:“夏小姐您好,这是林总让我来送的午饭和蜂蜜水,还有如果您有要洗的衣物也可以交给我,我们会让洗衣房洗好给您送过来。”
夏吟在手机上打下“稍等”的字样。
她先将一些吃的东西全都拿进房间,将蜂蜜水塞到田梨的手中。
她整理了下昨日换下的衣物,又看了眼田梨换下的衣物,全都装进了洗衣袋里,交给门口等着的服务员。
“如果还有需要请随时拨打前台电话。”
夏吟笑着送走服务员,她回头看向被她放在床上的灰色围巾,她私心没有将围巾交出去。
田梨一杯蜂蜜水下去,她也停止头痛的抱怨:“哎,你不是你不爱戴围巾,哪里来的围巾?”
田梨伸手就要去拿围巾看牌子,被夏吟眼疾手快地塞进箱子。
“怎么?你塞进箱子就当我不知道,除了是林松楠还能是谁的,你真当我还醉着呢。”
夏吟装作没听见田梨的话,将今天要穿的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扔到床上。
田梨问她:“你要出去吗?”
夏吟表示暂时还不出去,看看她情况再决定今天的日程。
田梨倒在床上:“哎,我今天不想动,我怎么就喝那么点就浑身不舒服,我感觉整个人跟散架一样。”
夏吟请田梨自己回想一下可能和梁宆上演的全武行。
田梨长叹一口气,认命般地坐到椅子前,没有形象地挠了挠睡得像鸡窝一样的头发:“不行,不能细想,我吃完饭要继续补觉,公司的人我让他们自由活动,但他们好像要去什么景点,你要跟他们一起去吗?”
夏吟连忙摆手,她可不想沦落成其他人的八卦中心。
“那你自己看着办?”
夏吟点点头,反正博物馆也近,她决定一个人去逛逛。
刚吃完饭,夏吟手机上就冒出了林松楠的消息:吃午饭了吗?
嗯,吃好了。
林松楠紧接着又发来:下午有安排吗?
夏吟看着田梨准备去洗澡的身影:没有。
那要去昨天晚上的那个博物馆再看看吗?
好。
这个提议正中夏吟的下怀。
夏吟和林松楠约在下午两点在大堂等。
夏吟提前十分钟,就来到大堂,正巧遇到了田梨公司的众人,他们似乎也正准备出去。
陈御看到夏吟出现,仍旧殷勤地上前:“你是从田总那里听说我们要出去玩,所以来找我们的吗?”
夏吟虽然很感激陈御的善意,但还是摇了摇头。
林松楠并没有如夏吟预期那样从电梯里出来,而是从酒店外面进了大堂,手里还提了一个纸袋。
“夏吟。”
夏吟走到林松楠身边,就见林松楠从纸袋里拆出一袋暖宝宝塞到她手上。
林松楠将暖宝宝给她后,才对周围的人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夏吟将微微发热地暖宝宝塞到了口袋里,这股暖意炽热了夏吟的心内的某个角落。
田梨公司的其他同事看到这一幕,都不无遗憾地跑到陈御身边安慰他:“你趁早放弃吧,昨天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关系可好了。”
“是啊,就算不是恋人,那也是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而且你不觉得他们郎才女貌的,特别登对吗。”
在其他同事七嘴八舌的讨论下,陈御仿佛听见心中某个地方碎裂的声音。
从前门走到博物馆要比从酒店后门走到博物馆后门的距离稍远些,步行需要十分钟的距离。
走在路上,她看着陌生的路牌和路名,再看向身边的林松楠,总有些不真切的感受。
他们又在另一个城市再遇见。
来到博物馆前,夏吟先跑向售票窗口,买了两张票。
走进博物馆,昨晚一切隐藏在黑暗中的一草一木都显露出真实的面目,在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明媚。
踏进展馆,夏吟发现展馆并不算大,只有东西两个展馆,其中西馆因为陈列布展还尚不开放。
东馆内大多都是唐宋的青花瓷和宋代各种不同的窑出产的瓷器。
不出一个小时,夏吟就走马观花地看完所有的展品,他们在出口的文创展品商店逛了一下。
大多都是根据展品印制而成的明信片,不太能激起夏吟的购买欲。
离开博物馆的瞬间,夏吟还有点失望,她明明是为了博物馆才有了这次的出行,但展品却不尽如人意。
“还有哪里想去吗?”
面对林松楠的询问,夏吟摇了摇头,关于j市的攻略她也仅限于对这家博物馆有所了解。
“要尝试去做一下陶艺吗?也算是j市的特色之一。”
虽然制作陶艺的工作坊在a市也有,但夏吟也总提不起兴趣。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确实还早,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
她和林松楠去酒店取了车,林松楠根据导航,来到附近某处古镇的停车场。
根据网上的地址,他们来到陶艺工作坊的门口,却发现门口大门紧闭。
林松楠试着打了个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我们换个地方?”
夏吟摇摇头,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查过了,她比较感兴趣的是绘制的过程,但并不是直接拉坯之后就能直接在器具上作画。
还需要三番两次的前往,她也不太可能为了一个陶器多次从a市往返j市。
她告诉林松楠不如回a市再找家工坊做,这样取成品也比较方便,她们既然来了古镇,不妨就逛一下古镇。
如今的古镇虽保佑着木制和砖木结构的建筑,整体的风气都是商业化的风气。
清一色的奶茶店和各种小吃店,还有不少的家常菜馆子和卖熟食的店铺,也不乏一些工艺品和化妆品店铺。
古镇的街道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韵味。
狭窄的街道上,进进出出的人也都是穿着入时的游客,来来往往的车辆也不乏各种外卖的电瓶车。
“滴滴”
“铃铃”
这些电瓶车和三轮车鸣笛的声音始终贯穿在街道上。
夏吟时不时都要注意身后是否会有车辆驶来。
“让一让,来,前面的让一让。”
不时,还有人叫喊着让前面的行人避让。
夏吟和林松楠将古镇逛了个遍,也没有发现能吸引他们的店铺,他们二人循着来时的路慢慢地往回走。
“当心!”
在大力的作用下,夏吟突然跌入了一个怀抱。
她看见她身边一个小朋友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飞驰过去,若不是林松楠及时拉她这一下,她估计就要被撞到。
身边围绕着林松楠熟悉的气味,让人莫名地安心。
她站直了身体,林松楠让她走到了另一侧,避免有车辆会撞到她。
看着林松楠皱眉忧心的表情,她真的很想问林松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是因为儿时的情谊吗?还是因为家长的嘱托?有没有其他的原因?
可是她没办法在大街上问他,她侧头看着林松楠纤长的颈线,她才想起来他的围巾还她的箱子里。
她一时忘记她拿了林松楠的围巾,林松楠就缺了围巾。
她拍了下林松楠的胳膊,问他:冷吗?
林松楠说:“现在还有阳光,不冷。”
夏吟这才告诉他:围巾等洗完再还给他。
“这两天,你先拿去戴,回去再还给我。再怎么看,你都比我怕冷。”
夏吟摇头,表示不相信他说的话,而且她也没有那么怕冷。
林松楠从口袋里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不信比比。”
夏吟觉得一直捂着暖宝宝的她才不会输。
她将手掌放到林松楠手上,还是惊讶于林松楠手中的温度。
他是不是在口袋里偷偷也装了个暖宝宝。
林松楠似乎读穿了她的想法,将她的手直接牵进大衣的口袋里:“没有藏暖暖宝,本来就是你比较怕冷。”
夏吟赌气般地扭过头不看他,因此她没有注意到此时林松楠耳垂燃上的绯红。
她想要从林松楠的手中挣脱出来,但还是失败。
如果说昨天晚上是因为她怕黑,所以林松楠为了安抚她才牵的手。
那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她不需要人来暖手,何况,林松楠提前给她买了暖宝宝。
直到替她开了车门,林松楠才松开一直牵着她的手。
上车后,林松楠刚要发动车子,夏吟拍了拍林松楠,她格外认真地问林松楠。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呵,”林松楠低笑一声,“夏吟,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假装不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我在追你。”
?
夏吟没想到林松楠这么直白地给出了答案,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在网球场边观赛,突然被一个网球击中一样。
面对夏吟有些呆滞的反应,林松楠没有追问她,他担心把他逼得太紧。
一直到酒店的路上,夏吟都魂不守舍,她完全不知道回去的路上,林松楠还绕了点原路,就为了和她多待上一些时间。
到了酒店,林松楠还没来得及和夏吟说上话,夏吟就一溜烟地下了车,飞快地将他抛在了身后。
林松楠进酒店时,正巧遇到下来拿外卖的梁宆。
梁宆看看飞身而过的夏吟,又看看林松楠:“你们是一起出去,一起回来的吧?夏吟她怎么看到我直接把我当空气人了,我早上吐槽田梨说得太狠了?不至于吧。”
“因为我干了不久之前你干过的事。”
因为睡眠不足,梁宆的反应慢了半拍,他摸着下巴:“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啊!你不会也跟夏吟表白了吧,勇士啊你。”
夏吟唯恐避之不及的状态,仿佛回到一两个月以前,他们提到坠楼事件的状态。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夏吟难道还不能跨过那个槛吗?
见好友沉思的模样,梁宆作为过来人拍了拍林松楠的肩,格外语重心长地说:“认清现实,我们就是难兄难弟,不过我觉得你要等夏吟回复,可比我等田梨难多了。”
就算林松楠不想承认,但这也是事实。
夏吟就像是行走在路上的蜗牛,一寸寸地挪动着,在路上遇到了障碍,就会猛地缩回壳里。
想要让她再从壳里出来,要花上很长的时间。
在上行的电梯里,梁宆靠在墙壁上,头歪在一旁:“哎,我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夏吟的,你从回国开始就对她很不一样,你不会从小就喜欢她吧。”
林松楠也说不出是什么时候,可能是看到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蹲在雨中大哭的时候,就在他心里播下名为“关心”的种子。
又或者是一次又一次的接触,或者是在看她漫画时,被她故事中真诚又温暖的氛围所吸引,想要了解她沉默背后的喧嚣。
一开始或许是愧疚和补偿,但不知不觉就觉得她好像值得更多更美好的东西。
他也不清楚那个明确的时间点,总之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
梁宆看林松楠没有回答,也有些气闷,他重新摁下夏吟所在的楼层,将外卖塞到林松楠手中:“你帮我拎上去,我去帮你看眼夏吟,那毕竟是我当妹妹一样一起长大的。”
林松楠点头,也没有戳穿梁宆的借口,就是想借着关心夏吟再去看一眼田梨。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梁宆提前下了电梯。
他敲响了夏吟和田梨的房门。
田梨出来开门,看到门外的梁宆先是愣了愣:“那个,昨晚谢了啊。”
“没事,举手之劳,”梁宆探头朝房间里看去,“夏吟回来了吗?”
“回来了,不知道怎么了,正在当鸵鸟,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呢,”田梨转头对着房内夏吟说,“梁宆来了,要让他进来吗?”
梁宆就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蹿了出来。
他再反应过来,已经吃了闭门羹。但凡他再和门站近一厘米,他的鼻子就要和门板进行亲密接触。
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决定回a市就要给自己多加两份保险,跟他自己从头到脚都要上一份保险。
田梨对夏吟的举动也有些莫名,她问夏吟:“你怎么了?出去一趟发生什么事了?”
夏吟坐起身来,发现她现在和几周前的田梨的角色对调了下。
林松楠说他在追我。
“哦,这也没啥好意外的,就林松楠那个性格,除了对工作什么都不关心的性格,每次都能抽出时间见我们,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因为梁宆。那明摆着是在拿梁宆当幌子,所以我也不怎么意外。”
听田梨这么一分析,夏吟清楚地明白“当局者迷”这四个字。
田梨也好,她也好,都一样。
“那你怎么说,回答林松楠没有。”
夏吟摇头。
她不得不承认跟林松楠在一起,她会放下很多戒心。
有时候,她们在外面,林松楠甚至会迁就她,对她也打手语,这样她就不会成为人群中唯一特殊的那一个人。
但她失语这件事,始终是压在她心头的一个负担。
她不想让这件事也影响到林松楠。
她不得不告诉田梨,她还需要时间厘清她的思绪。
田梨也知道之前喻朗那件事,多半是让夏吟内心有了些恐惧,所以面对新的感情,夏吟才会如此慎重。
“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哈,放心,我绝不让梁宆来随意干扰你。”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田梨问要不要跟她公司的同时一起去吃,他们订了酒店的自助餐。
夏吟摇摇头,万一遇上林松楠,她真的会很尴尬。
田梨见夏吟坚持,就替她叫了酒店的送餐服务。
夏吟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吃完了晚饭,她又收到了林松楠的消息,让她不要有负担,她可以慢慢想,暂时不想给出答案也没关系。
但林松楠越是体贴,夏吟就越觉得有负担。
她知道周围人对她好,可能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失语症状,因此会格外照顾她一些。
但就是这部分额外的照顾,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如果再有交往的对象,她希望对方能把她当做普通人,但似乎又很困难。
夏吟觉得她现在的思绪就是缠住的耳机线,她一时找不到解开的方法,但七缠八绕总能解开。
她随意点开了手机上的一部动漫看了起来。
田梨从饭局上回来,夏吟给她开门时,先是闻了下她身上有没有酒气。
田梨推了夏吟一把:“你怎么跟小狗似的,还闻闻我。行了,没喝,一口没喝,梁宆也来了,两个眼睛跟鹰眼似的盯着我,连无酒精的啤酒都不让我喝,真是服了他了。”
夏吟用促狭地目光看了一眼田梨。
田梨说:“你少拿这种眼光看我。还有,听说林松楠回a市了,说有急事来着。”
夏吟晃了晃手机,她已经收到林松楠的消息,林松楠清楚地给她汇报了行程。
他有一班出国的飞机临时被取消,所以改签的时间早了一天,同时,也给她发来了回国的航班。
田梨看了眼林松楠发来的信息:“行啊你,你们这还没确定关系呢,就事无巨细地报备行程了。”
夏吟从她手中抢过手机,没有理会她的调侃。
大概是林松楠开走了车,第二天回程路上,梁宆硬是挤上了他们的轿车。
为此,田梨的秘书伍洁跑去坐大巴,而夏吟坐在前座上,听见后面二人一如往常地在斗嘴。
她回头看了眼两人,也不知道这二人究竟发展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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