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理他了。

    马车缓慢在路上驰行,人群往来中,阳光肆意的洒下,在人脚底圈出一圈圈的影子。

    没多久便到了离城最大的客栈,燕来双。

    我抬头看到这牌匾,不禁笑了起来,燕来双,多么俗气的名字,到不是千重一手下的客栈才好,不然真是丢死了。

    而事实却……

    “恭迎家主。”

    门口一溜儿人齐刷刷在屋内排开两排,恭恭敬敬对着千重一鞠躬行礼。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齐刷刷的两排人,实在不敢相信这真是千重一手下的客栈。

    “不是吧……这这……”能不取这么俗气的名字吗?

    我实在不敢相信。

    小宁子见我呆若木鸡,不禁笑着小声在我耳边说到:“家主的产业遍布整个大渊,甚至还延伸到了别国,区区一个客栈不在话下啦。”

    我惊的是他的产业吗?我明明惊的是这俗气的名字好吗?

    还好戴着幔帽,别人看不清我震惊的神色,低头跟着千重一走进客栈。

    掌柜的笑呵呵迎上,一身金灿灿的衣服豪不掩饰自己的壕气。

    原本我还以为至少是个上了年纪的胖大叔,毕竟做生意的多半中年发福,挺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满脸的商业气味。

    没想到这间客栈的掌柜竟长得眉清目秀,一双瑞凤眼精明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像个贴心知己,那些个商人特有的狡诈气味他是一样都没有。

    就是衣品不太行,浑身金灿灿,恨不得让自己钻进金堆里,沾染一身金气,好让人知道他的富贵。

    我就挺纳闷,为人低调点不成吗?

    显然不成,那掌柜的过来就亲昵的拉住千重一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豪不掩饰的对千重一亲热的叫到:“重一,你可算来看人家了。”

    我目光复杂的看着千重一不动声色不拒不还,胸口就像赌了块石头,酸酸涩涩又叫人愤怒不已。

    当即转身就往外走。

    花了那么多心思把我娶回去,一次又一次告诫我不要离开他,却在众多人眼中对前来献殷勤的人不拒绝。

    说到底我不过是他众多子轻中,最像子轻的那个人吧?

    太阳明晃晃的洒下来,把衣服和幔帽晒得滚烫,却始终晒不干心头那些酸涩。

    在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却又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我在武陵呆了十二年,从未出过武陵城,哪怕只是在周边的山峰游玩,也都是极少数的事。

    那些日子我都在做些什么呢?我好像每天都在用力的过活,应对觞九留下来的烂摊子,不听在不同的铺子做工人。

    可天生什么事都做不好,除了会打架。

    可一旦打架就会见血,见血我就想杀人,所以即便后来误打误撞做了武林盟主,我也甚少出手打架,都是利用盟主令牌解决那些我不想动脑子的事。

    即便我用力的笑着,嘻嘻哈哈,在美人怀中调情说笑,可我的心却还是空空的,仿佛突然缺失了什么,只是不记得,也找不回来了。

    浑浑噩噩呆在那个看起来生机勃勃,却对我毫无用处的城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继续让心空洞下去。

    直到遇见千重一。

    他的到来莫名其妙,让人措手不及,只是好像那块空缺的地方就这么填上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沮丧的在街道上晃荡了不知几时,被肚子一声咕噜噜的叫唤拉回神。

    一模口袋,整个人又开始沮丧了,这一路来得仓促,东西都是千重一命人去收拾的,我身上半分银两都没有。

    正所谓大丈夫行天下,无所不能,却始终败在一文钱上。

    我无语的抬头望天,又回头望热闹的街道,各色各样的小吃摊上飘散着让人嘴馋的香气。

    我咽咽口水,心里难过得紧。

    想回去,可面子拉不下来。

    吃东西吧,又身无分文。

    左右不想回去,我到山野间去得了。

    反正千重一身边跟着银竹,有我没我他的人身都是安全的。

    枕边人嘛……好像也不缺我呢。

    思忖了一翻,我一转身就往城门外走去了,却不知是谁扯了我的腰带,把我往肩上一扛,耳畔瞬间灌满风。

    我想说话,一张嘴就被风灌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音节,只能乖乖的闭上嘴。

    不多事,燕来双的大牌匾就映入了眼睑,那巍峨嚣张的建筑赫然立在最繁华的市中心,像是个霸道的地主老爷俯瞰自己的庄园。

    啪的一声,窗户被人用内力阵开了,然后我被人扔萝卜似的从窗户里扔了进去。

    安安稳稳的落在床上,没有伤着分毫,能做到此等,除了银竹再无他人了。

    我把脸埋在被窝里,半天也不肯抬头,因为千重一肯定在那里等着看我笑话。

    “到外面野够了?”

    果然,千重一的声音响在了我身后。

    我更加不想动了。

    我这叫野吗?明明是他先在我面前同别人秀亲昵的。

    是他野才对。

    “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闷在被子里,不肯动。

    他等了许久,无奈的叹口气,走到我身边来,掰正我的脸。

    幔帽早不知道飞到哪里旮旯角落里去了,我那张鼻青脸肿的脸,略带委屈与倔强的呈现在他面前。

    他笑了笑,拿过一只纯白的小瓷瓶,倒出一些药膏在手上,然后轻轻揉搓到被他打青的地方。

    我原本不想配合,奈何他沾染了药膏的指尖像极了玉枝头盛着清露,晶莹剔透,诱人生涎。

    我便乖乖不动,任由他摆布了。

    反正打也是他打的,上药也合该是他上。

    “在生气?”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脸上。

    我闷闷的,不想说话。

    其实我觉得有些别扭,我也同别人如此亲昵过,枕边人也时常更替,没有那么专情,也没有特地留着清白给谁。

    可是在那一瞬间,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错综复杂的思绪,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这不就是为情所困的女子争风吃醋时的模样吗?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想到这些,我的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千重一捏着我的下巴,眼里含着笑意,指尖在我脸上轻轻揉着,药膏便晕开一些凉意。

    “阿意也是谢楠的舅舅,他平日里最是喜欢如此同我相处,是我疏忽了。”

    “别生气了可好?”

    舅舅?那岂不是他们是兄弟?

    “你们是兄弟?”

    我闷闷的问。

    千重一笑了:“嗯,他叫千重意,阿楠的妈妈是我们姐姐,只不过呢,这其中关系有些复杂,待日后有机会我且慢慢细说给你听。”

    “现在不就是有机会?”

    我反问。

    左右现下也就我们两个,再多也不过多个内力深厚的银竹罢了,他那个闷葫芦,又不像家里那五位,喜欢听墙角,还喜欢捉弄人。

    千重一目视着片刻,一双漂亮的眼里潋滟着水光,温柔的,缱绻的,叫人心动。

    然后他嗤笑着在我唇间小啄了一口:“你何时想起我是谁,我再何时说给你听。”

    是了,他总说我们很久很久前就相识了,我却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确实属我不该,可谢楠是他舅舅,我是谢楠的师傅,怎么也该将他的身世告诉我些许。

    不过本盟主也不是个喜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既然他不肯说,咋也不强求。

    至于我什么时候想起他是谁,管它什么时候想起来,反正现下抱着这么棵摇钱树,还长得如此养眼,到底吃亏的不是我,顶多唤他一声相公罢了。

    嗯,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立刻躺倒在床上摆烂,左右不过是他同人亲密些,能忍,能忍,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兄弟。

    “我饿了。”

    奔波了一路,还吃了一坛子醋,我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了。

    千重一无奈守起药膏:“好,早就给你准备好吃食了。”

    话音落,门就被敲响了:“家主,您让我备的饭菜已经好了。”

    “进来。”

    小宁子应声开门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冰糖肘子、一只叫花鸡、一小蝶凉拌芹菜,以及一壶浓香的花茶。

    他有条不紊的把饭在桌上布好,抬起头坏笑:“家主,夫人,请用饭。”

    说完一溜烟跑走了,留下我恨得牙痒痒。

    “你吃着,我还得去知州府一趟,可能会晚些时候回来,若是在屋子里太闷,就带着小宁子四处逛逛,离城的景致也是不错的,客栈里的人你也可以随意差遣,但是,不可太跋扈。”

    他起身嘱咐了几句便出门,我原本想留他陪我一起吃个饭,不过生意人总要把生意放在第一位,我也不拦着他。

    毕竟,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够分享给他人?全部都要自己吃掉!

    我开心的拿起筷子掰下一块猪肘肉塞进嘴,满口生香,真叫人快活。

    只是总有那么一些快乐的时候要被人打扰,我还没来得及啃一口刚掰下来的鸡腿,门就被人应声打开了。

    一身金灿灿的千重意大摇大摆的走进来,里里外外将我打量了一遍,然后笑如春风:“哎呀,到底是个让人喜欢的小哥,难怪重一都不相熟与我了。”

    他那架势,活像要跟我抢人一样,我都在心里斟酌着措辞,好杀一杀他之前的威风,却突然来这么一句,叫我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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