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桃跟着于春来在最南部的边沿小城玩了一周,  于春来又订了去海滨小城的机票。

    这趟出来说是给于春来拍大片,但其实都是于春来抱着微单跟着她身后拍来拍去。

    她不懂于春来拍她干嘛,于春来就甩出来一张她坐在船边望着大海满身忧愁的背景,  “等你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回看这些照片,  会觉得这个时候的自己很矫情。”

    蒋桃接过那张照片,用手机拍了张,  问她:“所以你是——”

    于春来哈哈大笑,“专门负责记录你的糗事,  等到你成为工作室老股东的时候,  给新员工开会,  我就把这些照片放在ppt上,让新员工看看我们漂亮大美人曾经也是个e大佬!”

    蒋桃被气笑了,  要去追于春来,“你把我的丑照e照都给我删了!”

    于春来来了一句想得美,  便赤脚踩着海边沙滩跑了。

    蒋桃从这天起,  心情才算是缓和了一些。

    在海滨小城吃喝玩乐了小半个月,蒋桃才跟于春来踏上了回鹤城的路途。

    飞机一落地,  蒋桃才把旧手机从行李箱最角落拽出来,  开了机。

    她不想带着糟糕的心情出去玩,只能先把那些记忆封存在手机里,  一开机,  微信上有无数条消息挤进来。

    陈莫莫每天都跟于春来打视频,  三人天天能在视频里见到,  倒没陈莫莫的消息。

    其余除了工作室群,还有两个人。

    季镜年每天都会给她发一条晚安,她长指一一划过屏幕,  她出去玩了二十八天,季镜年便给她发了二十八条晚安。

    蒋桃以为两人这次回去会和好如初,直到她点开了简雨柔发给她的消息。

    也是一张照片,不过不是床照,而是一张b超图。

    于春来见她刚才还笑着的一张脸,突然失了血色,连唇角都抿的死紧,凑过来,问:“怎么了?”

    紧接着,她看到了手机上的b超图,哦豁一声,“你朋友怀孕了?”

    蒋桃关上手机,轻轻笑了一声,“是啊,怀孕了,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的担惊受怕,踌躇不已,患得患失都消失不见,简雨柔怀孕了,一切尘埃落定了,她跟季镜年再也不可能了。

    于春来往前走,察觉到蒋桃没跟上,回头真要喊人,却瞥见蒋桃突然蹲在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

    人来人往的人群瞥她一眼又移开,心想左不过是一个失恋的女孩子。

    于春来站在原地皱起眉,到底是谁让她好不容易逗回来的大美人又变成了爱哭鬼。

    -

    蒋桃在工作室的浴室洗完澡,穿了件棉布长裙出来,见一楼坐着陈莫莫,她扬声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莫莫。”

    陈莫莫欲言又止的看着她,“你应该知道了吧?”

    她话没头没尾,蒋桃听懂了,她垂下眸,片刻,又掀眸,弯了下唇角,很假的一个笑,“嗯,知道了。”

    陈莫莫烦躁地挠头发,“那你……打算怎么办?”

    蒋桃没停顿,“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陈莫莫压低声,“蒋桃,你不用故作轻松!你这样看的我很难受!”

    于春来在一旁,抱胸,皱眉,“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蒋桃下楼,在沙发上背后抱了一下陈莫莫,“别担心,就像你说的,都会好的。”

    然后才走到于春来跟前,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哑谜,就是你快要恭喜我单身了。”

    于春来眼神一亮,继而想起什么,质疑道:“你舍得你那个那么帅的老公?”

    蒋桃背对着两人,顿了下,语气听起来很轻松,“再不舍得,也不能不松手,人呢,总要学会放弃一些不是自己的东西。”

    陈莫莫还要再说些什么。

    蒋桃却转身,看向于春来,“车子先借我一辆开开呗。”

    于春来转身,在茶几的抽屉里摸出一把保时捷轿跑的钥匙,丢给她,“直接开走,不用还了。”

    蒋桃学着以往的口气,笑道:“老板大方~”

    于春来这次没反驳她的老板,笑呵呵地把人送走了。

    陈莫莫问了句,“你要去哪?”

    蒋桃抛着车钥匙,边走边答:“告别。”

    她开车到了季镜年楼下,蒋桃没下车,坐在驾驶室上给季镜年发了微信。

    【蒋桃:在家吗?我们见一面。】

    半分钟后,收到了他的回复。

    【季镜年:在哪】

    蒋桃给他回:【你家前面那个渭南广场,我在广场入口处等你。】

    发送过去后,她记起什么,又编辑了条发送过去。

    【蒋桃:记得拿户口本和结婚证。】

    这一次,季镜年是隔了很久才给她回。

    回复的是:【一会到。】

    蒋桃将车子驶离清平公馆,开向了渭南广场。

    渭南广场入夜后人才多,大多数是周围小区的大爷大妈过来交友娱乐跳广场舞。

    白天里一个人影都没,蒋桃蹲在广场跟前的湖边,里面养着金鱼,胆子都很大,就在水边游来游去。

    蒋桃看了会,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

    她起身,转过头,看向季镜年,眯了下眸子,“季老师。”

    蒋桃不太想去打量季镜年,但她却一眼就能瞧见季镜年是瘦了,轮廓越加分明,瑞凤眼也越发幽暗。

    人一旦瘦了,穿西装打领带,就越加显得斯文。

    他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可蒋桃能看得出他的疲倦,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蒋桃走过去,跟季镜年并排站立,“上午刚下的飞机,我们走走,结婚这么久,还没一起来这散步过。”

    季镜年没言语,单手插兜跟在她身侧。

    蒋桃絮絮叨叨开了口,她什么话都说,想到哪就说到哪。

    “季老师,你应该听过蒋东林喊我怡怡吧,其实我小时候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是我妈给我起的小名,怡,愉快,高兴,她出生时应该是希望我一生都能快快乐乐的,后来长到,七岁,她就不喊我小名了,蒋东林会喊,但他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很排斥。”

    “这次我不是跟于春来出去拍照吗?我把我的旧手机给关机了,陈莫莫她急死了,以为我投江自尽了,然后给于春来打视频,才在视频里发现我在海边吃烧烤,陈莫莫气的跟我打视频骂了我一个晚上。”

    “季老师,我们可以拍张照片吗?就算是给我快四年的暗恋一个交代。”

    她说到这,歪头看向季镜年,询问的表情。

    季镜年目光一直没从她脸上挪开过,闻言,抬手朝她:“手机给我。”

    蒋桃打开相机前置,递给季镜年,然后退了一步,站在季镜年身侧,看向镜头,慢吞吞抬起手比了个剪刀手。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

    蒋桃接过手机,右手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季镜年的,她像是没注意到,点开图片看了眼,由衷夸赞道:“季老师,你真的很上镜!您这冷眉凤眼,轮廓分明,比我上镜多了。”

    季镜年没看手机屏幕,褐眸一直半阖,低低看着蒋桃,他说:“你也很上镜很漂亮。”

    蒋桃将手机锁了屏,放进了包包里。

    垂下的右手拇指在轻轻蹭着食指,上面好像还有季镜年的体温。

    温热的亦或者滚烫的,可惜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蒋桃停下脚步,没再走了。

    季镜年跟着她停下。

    她此刻站在楼梯上,比季镜年低两阶。

    蒋桃没看季镜年,抬眸看向正前方,那里遍地绿荫,地上阴凉一片。

    “季老师,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会领证吗?”蒋桃问。

    季镜年没接话,却很想抽烟。

    “那天应该是你同事在过生日吧,你喝醉了酒,你同事把你送到楼上房间睡觉,恰巧我跟大学同学聚会,陈莫莫跟我都喝成猪,被胡生鹤分别找了女服务生抬上楼,各自开了一间房,谁曾想,服务生竟然搞错了房间门,把我放在了你睡得床上。”

    “那天晚上,你其实只是抱着我亲,亲完就睡了,并没碰我,隔天醒来,你看着我脖子上的吻痕,以为做了,我那个时候还挺卑鄙的,竟然没否认,说是,我们做了,然后你说要领证,我记得我那天是开心大过于心虚的,所以后来我们婚后第一次发生关系,你知道我还是个处女,应该挺震惊加后悔的吧。”

    蒋桃笑了下。

    季镜年接话的嗓音有些低哑,他说:“没后悔。”

    蒋桃想问为什么没后悔,却觉得没什么问的必要,她耸了下肩膀,微微侧眸,看向季镜年,弯眸一笑,“季镜年,我们离婚吧,聚不算是好聚,但是散,勉强算是好散,没争吵没闹的不可开交,我们只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离了婚,想想似乎还挺不错。”

    “啊对了,你的卡还在我这里,我还给你,至于我的衣服跟化妆品,你都丢了吧,我不想去收拾了。”蒋桃从包里掏出那几张银行卡,递给季镜年。

    季镜年垂眸看着那几张银行卡,很久之后,他才伸手接了过来。

    “介意我抽烟吗?”季镜年把卡放进西裤口里,忽而掀眸开口问她。

    那双褐眸里氤着的情绪太复杂,太幽深。

    蒋桃移开目光,摇摇头,“无所谓。”

    季镜年便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烟盒,倒出一根烟,点燃了。

    蒋桃问:“你带户口本和结婚证了吗?”

    季镜年眉眼拢在薄雾里,竟然变得不太清晰,看的蒋桃很想去挥散那阵薄雾,但其实挥不挥散都不重要了。

    他与她而言,始终是可望不可得了。

    长久的停顿后,季镜年说:“带了。”

    蒋桃语气尽量平淡地说,“那我们去民政局吧。”

    季镜年声线许是被尼古丁沁的哑了,有些晦涩,他说:“好。”

    从民政局出来,季镜年就一直没说话。

    蒋桃将离婚证丢进轿跑里,扶着车门,冲季镜年挥手,“季老师,再见。”

    季镜年站在她身前,垂在西裤边的手还想去摸烟,他眸光长久地凝在蒋桃脸上,他觉得嘴巴很干,连一句再见都堵在嗓子眼,许是知道这一声再见说出口,他跟蒋桃便如同两条平行线,再不相交。

    索性由着心意,没开口说。

    蒋桃却没再停顿,坐上了驾驶,将车子驶离季镜年视线后,她停在路边,将所有车窗闭合起来,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想要的始终得不到。

    季镜年,季镜年,季镜年……

    -

    于春来应该从陈莫莫口中知道了她跟季镜年的事,回来时竟然也没多问,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顿火锅。

    陈莫莫把于春来的酒柜打开,挑了几瓶最贵的,摆在桌上,看着蒋桃大有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

    蒋桃掩着杯子口,“不喝酒。”

    陈莫莫拧眉,“不喝酒怎么成?得喝!”

    蒋桃很坦荡,“行啊,你们要是想看我喝醉后再哭一整夜就喝。”

    陈莫莫又默默把酒摆了回去,“算了,你爱喝不喝。”

    于春来问她,“是想工作还是休假?”

    蒋桃揉揉头,苦恼道:“得先把我八百年没住的公寓给打扫了。”

    于春来豪气万丈,“打扫什么,我给你找个房子住,四百米大平层,事业开阔,还有游泳池。”

    蒋桃敬谢不敏,“我一个人住怕闹鬼,算了,我找个家政给我打扫了,这几天就先住这里。”

    于春来没什么异议,“也行。”

    陈莫莫却道:“你这几天为什么不住我家?”

    蒋桃睨她,懒懒道:“你最近不是交了个律师男盆友?我过去听你叫·床?”

    陈莫莫把手边一个抱枕丢她身上,“谁叫·床!蒋桃桃!我可是正经人!”

    蒋桃被砸怕了,求饶,“别砸了,我不是正经人,我就喜欢叫·床行了吧。”

    于春来:“……”

    陈莫莫:“……”

    -

    蒋桃的公寓很久没入住过了,家政请了两个,打扫了一天,又开窗散气散了三天,蒋桃才搬进去住。

    所有生活所需的东西都需要现买,蒋桃全都选的网购,快递一一到了,她慢慢把她家填满的时候,已经过了八月。

    这两个月,陈莫莫跟于春来分别参观过她的公寓,说她公寓是真的性冷淡,白灰两种颜色,住起来早晚变成性冷淡。

    蒋桃听完,一拍手,“那正好,刚好不用忍受深夜寂寞。”

    陈莫莫发出嫌弃地语气,并且热烈表示可以给她提供优质男,蒋桃摆手拒绝。

    于春来则默然不语。

    九、十月份是鹤城最热的时间段,于春来拉着她去山里避暑,过了两个月山里生活,蒋桃骨头都酥了,但人状态也回来了,皮肤白嫩水润的很,回来鹤城时,陈莫莫看的一阵羡慕,强烈谴责于春来没喊她一同去避暑。

    于春来笑着打哈哈打发过去了。

    十一月份的时候,蒋桃出了趟远差,来回一趟外加拍摄日期有一个月。

    元旦节那天,蒋桃回来鹤城,飞机落地时,蒋桃带着墨镜跟一行人擦肩而过。

    偌大吵闹地机场,齐思雨拍了拍季镜年的肩膀,“季老师,你在看什么?”

    季镜年抬手扶了下眼镜,褐眸睨着消失在人群中的纤细背影,他收回视线,薄唇轻抿,“没什么,走吧。”

    圣诞节这天,助理小灵发来几个顾客名片,蒋桃添加时,发觉微信好友列表已经满了人,她删了一些人,勉强才把小灵推过来的顾客给加上了。

    小灵在微信上敲她:【蒋老师,你过年什么打算?】

    蒋桃给她回:【没什么打算,在家窝一整天。】

    【小灵:还以为你又要跟我们春来老板出去玩?】

    【蒋桃:春来老板家是豪门,这种豪门最注重节假日聚会了,这次怕是不能一起出去玩了。】

    【小灵:话说,蒋老师是一个人过春节还是跟家人一起过?】

    【蒋桃:一个人,怎么?你要陪我?】

    【小灵:嘿嘿不了,今年打算跟男朋友一起过,他今天跟我求婚了,明天去领证,这个年也算是一个小家吧。】

    【蒋桃:恭喜~】

    随后便结束了聊天。

    蒋桃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小灵最后一条消息,许是看的久了,她眼睛盯得酸涩,将抱枕往上挪,缓缓遮住了眼睛。

    有眼泪流出来,又迅速被抱枕给吸收了。

    明明,明明已经很久都没想到过季镜年。

    她让自己忙起来,忙到完全没有空闲时间去想多余的事,偶尔实在忙不起来,便去找陈莫莫和于春来去夜店酒吧喝酒狂欢,酒精能麻痹大脑,暂且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可独处的时候,季镜年还是会冒出来。

    蒋桃放任自己在这一晚想一些难过的事,哭到半夜,她不想睡觉,拿着车钥匙便出了门。

    除夕夜,工作室关了门,于春来被一个电话喊回了老宅。

    陈莫莫的咖啡厅也关了门,她老家在外省,临上航班时,强烈要求她临时去买张机票,跟她一同飞回老家。

    蒋桃笑着说,“除夕夜的票你以为想买就能买?早被抢光了。”

    陈莫莫执拗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蒋桃就抱着陈莫莫,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莫莫,这几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一个人过春节也习惯了,没事的,我也不会一个人傻傻地跑去陵园坐一整夜的,放心好了。”

    陈莫莫骂她:“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真的想揍死你,别人圣诞节都是使劲往市区挤凑热闹,就你一个傻叉半夜跑去陵园守着阿姨的墓碑坐一整晚,怎么不冻死你!”

    蒋桃把她推进候机大厅,挥手,“行了,赶紧走吧,一会就赶不上飞机了。”

    陈莫莫这才作罢。

    蒋桃开车慢悠悠回了市区。

    一到过年,市区尤其冷清,蒋桃的小区尤甚,基本上都是外省,一进小区,整栋楼只亮三户灯。

    “三户也挺好的,起码还有人陪。”

    蒋桃自言自语念叨着进了公寓,她不会做饭,年夜饭就提前跑过年不打烊的西餐厅订了饭,餐厅的工作人员送过来时,已经晚上九点半。

    是个身形娇小的女生,弯着眼,穿着厚实地羽绒服,把保温盒递给她,给她说了声,“除夕快乐!”

    蒋桃看她年纪不算大,给她塞了个不小地红包,小姑娘弯着眼一叠声地道着谢进了电梯。

    把餐点一一摆放在餐桌上,蒋桃边吃不太符合中国胃口的年夜饭,一边看着春晚。

    吃完已经十点钟,春晚看的毫无趣味,蒋桃开车出门去了广场看烟花。

    广场离她公寓有点远,十八公里的路程,开车过去半个小时。

    坐在车里,打开天窗,看着烟花鳞次栉比地在眼前绽放时,她突然想到了季镜年。

    在跟季镜年结婚后的一段时间内,蒋桃以为算有个家了,可以跟他一起过一个新年,可以跟他一起守岁,然后告诉他,她已经一个人过了八个春节,今年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但没想到,今年她还是一个人。

    广场上本就没多少人,夜越来越深,人也越来越少,格外寂寥。

    蒋桃看完烟火,开车往公寓赶。

    路过清平公馆时,蒋桃手机上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她以为是对方拨错号,想着大过年的,别让人拨不通电话,便按了接听键。

    “你好。”蒋桃礼貌问道。

    电话里却没人说话。

    蒋桃轻轻抿了下唇,她没挂断那个电话,将车子靠在路边停下。

    昏黄的路灯上挂着鲜红色地灯笼,年气十足。

    时间一分一毫过去,电话始终没人挂断。

    十二点钟声响起的时候,一道熟悉微哑的声响响起。

    他说:“新年快乐,怡怡。”

    蒋桃在那一瞬间,心脏骤缩,像是感知到了心脏病人在发病前一秒时那种窒息苦闷感。

    她很突兀地在男人说完话后,按了挂断键。

    下一秒,蒋桃捂着脸,痛哭出声。

    有多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明明一切都还可以忍受的,一个人吃年夜饭没事,一个人看春晚没事,一个人逛广场没事,一个人看烟花也没事,一个人开车在一条壕无人烟的街上也没事。

    可是——

    一旦听到他的声音,仿若所有的委屈难过悲伤一下子浮上表面,平日里压的再好再好,可此刻,还是会瞬间击溃她。

    季镜年,我想你。

    ——上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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