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会不会有个孪生哥哥?

    高亚男手上一顿,脑海中掠过这样的想法。

    再有三个多月是小师妹十七岁的生日,初见那会她问过源非朝的年纪,他十七岁了,可能性很高不是吗?

    世间有长得极其相似的两个人不足为奇,但这两个人总不能连爱好都一样吧?她写了一下午家书,他嗑了一下午瓜子,两斤的瓜子八斤的皮,唯一不同的是小师妹乖巧地收进油纸里,而源非朝满地乱扔。

    她本来因为他一番话而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也发现了这个少年没有表面那么纯良温和,骨子里是有几分强势和傲气的,看他这个样子,那份亲切熟悉倒是压过了拘谨。

    楚留香推门进来,惊讶地发现没地方落脚。

    地上有乱揉一气的纸团就罢了,还有一地瓜子皮。

    不过片刻,他就明白了。

    “放心,楚兄,我会把你的屋子打扫干净。”源非朝说。

    楚留香轻轻摇头:“那都是小事,你们先聊,我回去洗洗就来。”

    话说的奇怪,高亚男一头问号,去看源非朝,只见他捡起来地上的纸团,一个个展开了交给她,“你那封家书写了丢写了丢的,那么难写吗?”

    高亚男的注意力回到眼前落了一大滴墨迹的信纸上,倒不是难写,只是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些话会让她们担心,直接删掉太明显了,所以她想做适当的修饰。

    简单来说,报喜不报忧。

    楚留香洗了澡、漱了口、熏了熏香,这才再来找源非朝,一开门,便见这华服少年双手拿着一把家宅后院中常备的扫帚,悠悠地清扫瓜子皮。楚留香眼前一亮,不得不承认这一幕极其养眼,像是山间隐士姿态悠闲地扫去山门前的落叶。

    “我听人说,楚兄的轻功很厉害,确实如此。十步之内,我听不到你的脚步声,先闻到了浓郁的熏香。”源非朝没有抬头看他,只专心扫瓜子皮。

    楚留香轻笑:“怕是再来两次,我就要养成见你之前先沐浴更衣的习惯了。”

    源非朝:“我会尽量少出现在楚兄面前。”

    “原公子别误会,我不怕麻烦,你若是真的不在我面前了,那对我来说才是麻烦,”楚留香踩着干净的地面来到书桌边,拾起桌上的花环,御衣黄采摘下来的时间不长,依旧鲜艳透亮,夺人眼目,他感慨道,“这花环好生精致漂亮,要我是女人,怕是没有高亚男稳得住。”

    “稳不住又如何?难道说会当场嫁给我吗?”源非朝老老实实扫地,把瓜子皮归置到墙角,尾音微微上扬,一如他抬眸看人时微微上挑的眼角。

    楚留香摸摸鼻子,笑而不语。

    “我知道你想找我谈什么,无非是胡铁花以及他那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感,我给你开了头,你可以开始了。高姑娘去买洛阳特产,一时半会回不来。”

    源非朝扫完了地,拄着扫帚看他,是那样的随意洒脱,让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生喜欢。

    楚留香情不自禁道:“假如没有这些感情纠缠,你跟小胡相处当不会像现在这样,你不会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敌意?”源非朝语带玩味的品了品这两个字,“这一顶帽子扣得真是冤枉,我待胡大侠一直尊重客气,哪怕他是情敌,我自问没有冒犯过他。”

    “面上没有,心里没有吗?”

    源非朝摇头:“没有,说实在话,不必要的人,不必要的事,是好是歹,我从不放在心上,所以我活的一直很轻松。”

    楚留香万万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回忆起胡铁花多次提到他那副凝重的神情,再对比对比人家视胡铁花如无物的态度。他必须辩驳两句:“小胡是很好……”

    源非朝抬手止住楚留香的话:“我听到过很多胡大侠的事,夸他的话我比你熟,侠肝义胆,见义勇为,盗亦有道,我知道他是好人,这种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那些被关进监牢里的人排除掉坏与恶,说不定在家勤恳侍奉父母,也或许对待朋友两肋插刀,谁还不是个好人呢?”

    楚留香无言,他其实不想看着源非朝和胡铁花关系闹得如此僵,现在看来和睦融洽是不可能的。

    他轻叹:“人的天性不会非黑即白,有些地方做好了,其他的不能强求。小胡他在感情上确实糊涂点,感情有时候真是麻烦之物,可偏偏世间不能没有女人。”

    源非朝轻笑,这两个人不愧是兄弟,推卸责任的口吻和行为皆是如此一致。

    “如何对待女人和感情算是我交友的一项标准,错误的不是她们,而是做出选择的人。”

    这是很新奇的观点,至少楚留香是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很喜欢跟源非朝交谈,如果不是事情牵涉到小胡,那么他的这份喜悦会更单纯。

    “你与高亚男之间……”

    “那个啊,”源非朝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只是坦白了我的心意,高姑娘没有接受,胡大侠大可不必转身就走。”

    楚留香轻声说:“他不是会争抢的人。”

    “我知道,洒脱嘛。”源非朝开玩笑似地说。

    楚留香一噎,只觉得认识源非朝以后,苦笑的次数比近十年都多,他不会傻到把这句话当成夸奖,源非朝指不定想的是懦夫之类的词汇。

    “我真不知道,你们三个未来会怎么样。”

    “不是三个,是五个,”说到这他顿了顿,“也可能是一个。”

    他把金灵芝和原随云加进来了,胡铁花要是能算清楚这笔账就该知道这是五个人的感情纠葛,如果他继续这么‘洒脱’下去,最后会变成一个,不过没关系,洒脱又不是罪。

    楚留香脑壳更痛了,之前只是陪胡铁花喝酒,现在他自己想找个小酒馆一醉方休。

    源非朝饶有兴致地看着,玩笑道:“你们是朋友,不是父子,你可真是操着一颗当爹的心。”

    楚留香把问题抛回去:“你对高亚男不是如此吗?”

    源非朝笑道:“这怎么能一样?我对高姑娘是纯爱,你对胡铁花也是吗?真看不出来呀。”

    楚留香又噎到了,源非朝无视胡铁花,好像是对他楚留香有意见。

    源非朝没有死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收敛了笑容,沉声道:“感情中不是只有欺骗背叛才伤人,逃避和退缩所带来的伤害虽然小,但不能视而不见,长此以往,小病会发展成心病。有时候软刀子磨人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更痛,我只希望能抚平她心中的抑郁。”

    让她看到一个人正常爱另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说到这,他抬眸看向楚留香,声音平静至冷淡:“胡大侠那边是想继续追求金姑娘还是挽回高亚男,都无所谓。”

    “无所谓?”楚留香挑眉反问,好像看到一只牛犊无缘无故飘上了天。

    “楚兄红颜知己无数,想来很清楚怎么吸引女子青睐,以胡大侠的性格,你就是手把手教他也没有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楚留香扶额,他把小胡那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个性给忘了,“……原公子真是很有识人之明啊。”

    “不敢当,只不过是胡大侠的性格太突出了。”

    喜爱对自己冷若冰霜的女子,一旦对方有所回应,自己反而避之不及,胡铁花这种行径,外人见了只能说大侠的想法我们不懂。

    这种行为用心理学专业术语来定义是性单恋,缺爱的表现之一,向往浪漫的感受却排斥亲密的关系,听上去很矛盾,实际上不难理解。

    缺乏安全感,无法将自己全方位交付出去,害怕受到伤害,小时候没有被爱过,长大后排斥别人爱他,最起码有过很长从业经验的人理解。

    这是一种病,没人给他治。

    对于源非朝而言,胡铁花就是孤独终老那也是楚留香该操心的事,他绝不会让高亚男落入别人的深渊中不可自拔。

    绝不。

    晚饭只有楚留香和源非朝吃,高亚男搞定了寄回华山的信和特产之后,偷偷溜到醉鬼那边去了,

    “晚间闲来无事,不如我们下盘棋?”楚留香刚一提议,拿着棋盘棋盒的仆人就出现了。

    源非朝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好。”

    短短半个时辰,楚留香连跪三局。

    楚留香把黑棋一丢,惊讶道:“原公子小小年纪,不想棋力如此之高。”

    他这回倒是真起了兴致:“再来。”

    起初是不想源非朝打扰胡铁花和高亚男单独相处,再往后楚留香是真的上头了,两个半时辰里竟然一局都没赢。

    墙外传来子时的梆子声。

    “好险,差点输了,”源非朝堵死黑棋,长舒一口气,缓慢起身,“今天到这……”

    “慢着,原兄,这才哪到哪?我们继续。”这一局他只输半子,想想都不甘心。

    源非朝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已晚,不如等到明日……”

    楚留香苦笑道:“我这棋瘾被你勾了起来,只怕是睡不着。我有一位好友,我们第一次见喝了三天三夜的酒,第二次见下了五天五夜的棋,第三次见说了七天七夜的佛,那才叫痛快。”

    “凡事要节制方能长久,早知道你下棋以天和夜为单位,我不会跟你下。”

    楚留香苦恼道:“早知道跟你下,一局都赢不了,我也不下,搞得现在不上不下的。”

    他看上去很不甘心,却没有硬拽着源非朝,源非朝慢慢往后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和你那位朋友是在比试吗?”

    楚留香见他有兴趣,面上带上了怀念的笑容,说道:“是啊,喝酒自然是我赢,下棋嘛,我想和,他偏不肯,说佛我说不过他……唉,我现在有点明白他当时为什么不想和棋了。”

    棋子收进掌心,最后放进棋盒里,视野中却出现另一只修长的手,灯光下比白子还洁白好看些,顺着看过去,只看到少年平和姣好的脸庞上鸦羽般的睫毛垂着,遮挡住眼底的神光。

    忽而睫毛一抖,眼眸抬起,精准地抓住他。

    啪嗒。

    黑子掉在棋盘上。

    好大一声啊,楚留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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