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牡丹花会少不了大人物,但是都比不上今年。

    盗帅楚留香、清风女剑客高亚男、潇湘侠盗胡铁花、万福万寿园金灵芝、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活财神之女朱七七……欧阳喜瞅着宾客名单,觉得倍有面子。

    牡丹花王的结果没有悬念,是花匠精心培育出来名为“二乔”的异色花,这万福万寿园的金灵芝金大小姐要买下花王,江湖上早就有风声,没什么人脑子发热跟金大小姐杠上。

    万福万寿园的金太夫人一生育有十个儿子、九个女儿,这些儿子不是帮主就是总镖头,个个武功了得,还有一个儿子不走江湖路子,投身军旅,现如今是当朝军功最盛的将军。

    这样的家庭背景,金灵芝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让她七分,原本牡丹花王的归属没有悬念,谁叫今个活财神的千金朱七七大小姐也来了呢?

    比起势力,朱家万万比不上万福万寿园,可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朱家天下首富,有了钱,还怕没有势吗?

    论起来全是家里娇惯着养大的,没受过半点委屈,一碰上产生了点矛盾,是谁也不让谁,花王名贵是名贵,那也用不着叫到十万两啊。

    两位天之娇女一红一白,样貌明艳,宜喜宜嗔,对着较劲,这场景比牡丹花会还少见,江湖人乐得看热闹,那边金灵芝叫不过朱七七,气的眼睛直冒火,这只火凤凰看上去想烤了朱七七。

    胡铁花哪里看到过她这样,凑到她身边想安慰也说不出口,急得够呛,像个不知如何表达心意的毛头小子,殊不知高亚男远远看着,脸上覆了一层冰雪。

    “高姑娘,不要看了。”源非朝一朵一朵揪身边的花,手指灵活翻飞,身边的人饶有兴致地瞧着——这是御衣黄,虽说比不上姚黄自古有花王之称,那也是极其珍贵的品种。这位倒好,像是在揪狗尾巴草,欧阳喜看到了,竟不说什么。

    高亚男不管花名不名贵,她眼里只有不远处的场景,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半点情绪,“为什么不看?”

    “看久了,我怕你伤心。”

    “有什么好怕的?伤心积累多了,总有一天不会再伤心了。”高亚男的声音很冷,冷到有那么一丝自暴自弃的味道。

    这是气话。

    源非朝放下手里的活,捏住她的衣角拽拽,再拽拽,终于让她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那不值得,世间任何事都不值得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割舍,挥利剑斩情丝,不伤人只伤己,智者不为。”

    高亚男眼眸中不知何时水光潋滟,模糊了眼前人的面容,只剩一双处处熟悉处处勾起她心底软弱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想要对他发出来火气,说出口的话平静许多:“你没有像我一样喜欢过什么人,说的不要这么轻巧。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

    源非朝轻轻一笑,将她的外刚内柔和刀子嘴豆腐心通通看破,一直靠坐在栏杆上的身体站到她面前,高亚男这才恍惚意识到这个少年很高,身影可以将她笼罩起来。

    “我的意思是你有别的选择来忘却这段恋情,比起一刀两段,用一个人的痕迹覆盖另一个人的痕迹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高亚男冷笑,用手背抹掉眼泪,“什么馊主意?”

    华山凛冽寒风中走出来的青衣女子,少了些许红尘暖意,清丽脱俗的面孔比不得那两位娇养出来的明艳,唯有在发了真怒的时候,那份美和气势会一同爆发出来,令人为之一振。

    源非朝直视她,“你不愿意拉人下水,不愿意欺瞒利用,倘若有个知晓内情,且不在意被利用的人呢?”

    听他这么说,高亚男先是一愣,然后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眼前站了一只可怕的怪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疯了?我大了你整整七岁!”

    高亚男看到面前的少年一歪头,仿佛是在说你看我在意吗?

    源非朝垂下视线,低下头继续完成手上的活,“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要花王吗?”

    高亚男呆呆道:“花冠太大。”

    源非朝弯了弯唇,“曾经两位哲人对谈何为幸福,其中一位说‘我请你穿过田野,去摘一朵最美丽的花,不能走回头路,而且只能摘一朵’。他去了,很久以后捧着一朵花回来,那位哲人问‘这就是最美的花了吗’?他说他一进田野就看到这朵花,把她采了下来,之后也遇到很多美丽的花,可是他依旧觉得只有掌中这朵是最美丽的,所以他把她带回来了。”

    源非朝说着,拿出了用十二朵御衣黄编好的花环往高亚男头上戴,高亚男出神地听着这个故事,直到花环要到头上才下意识躲避,耳畔却传来两个字:“别动。”

    声音不高,却颇有威严,高亚男没有动作,任由他弄散她的长发,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她发间,触感很舒服,不知怎的,将花环固定在她头上了,高亚男试着晃了晃,花环都没有掉。

    源非朝见她一番动作,眸光中漾出笑意,她一袭天青,裙摆很短,露出纯黑长靴,深棕色的护手将袖子绑得结实,一双天生拿剑的手伸了出来,洁白有力,英姿飒爽四个字像是为她量身打造。

    如今青丝如墨,明媚的春光洒下,愈发衬得御衣黄娇嫩可爱,安静匍匐于她发间,如同美人图最画龙点睛的一笔,为这位水一般清淡的美人添上了恰到好处的风情妩媚。

    偏偏她自己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满脸的不在状态,抬手摸了摸千两银子不见得能求到一株的名贵牡丹,问道:“为什么给我戴这个?”

    源非朝:“昨天我听到有几位姑娘谈到洛阳花朝节,当天要结伴踏青,头戴花环,可以祛除邪气,保佑一年顺心如意。”

    “你……信这个?可是花朝节已经过去很久了。”

    “……”你就是个木头。

    那边的叫价到了尾声。

    朱七七不叫了,她看到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出面帮金灵芝,心中一动,倒不是怕什么万福万寿园,更不怕无争山庄,她只是想起了跟她失散的沈浪。

    要是沈浪这样向着她,那该有多好。

    所以成全原随云想要讨好金灵芝的心也无不可,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一株牡丹花,她更想今天的事传扬出去,叫沈浪知道她在这里。

    而在金灵芝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是无争山庄百年世家的威名显赫吓退了朱七七,她拿到了牡丹花王,证实了原随云的心意,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里还记得什么胡铁花?这只火凤凰小鸟依人地待在原随云身边,柔情似水自不必说。

    花王之争落下帷幕,人群纷纷散开。

    胡铁花忽然想起了什么,左右环顾,他看到高亚男的侧影,青衫勾勒出清瘦的身体,头戴浅黄花环,三千青丝随风扬起,拂过少年交叉在她颈后的手臂,她正仰头对少年说些什么,侧颜娇美。

    看到这一幕,他又呆住了。

    身后响起叹息声,那是楚留香的,“你想做些什么吗?”

    胡铁花转过头,看到楚留香含笑的表情,眸光仿佛闪烁着怜悯之意,胡铁花喉头当时便是一梗,粗着嗓子道:“我想喝酒,走走走!”

    楚留香被他拉走了,他身为旁观者一直观察,直到小胡脸上露出那等神情才出声。高亚男对他一往情深,他不是无动于衷却总是逃避;而金灵芝与他算是欢喜冤家,吵吵闹闹的背后算是互有情愫。

    这两份特别的感情几乎在同一时刻离他远去,怨不得小胡会如此迷茫,这难道就是源非朝说的想要回头,人间却无路可走吗?

    这是他想要的吗?楚留香心中涌现一股子郁气。

    源非朝和高亚男在欧阳府的门口撞上同样要离开的原随云。

    “高姑娘。”

    高亚男止步,身后是他们华山世交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她不由得面色郝然,不自在地碰了下头上的花环:“原少庄主,有什么事吗?”

    “年前我刚从华山过来,尊师枯梅师太和令师妹很是挂念你,既然今日碰上了,怎么能不问候?”原随云不急不缓地说。

    高亚男脸上浮现出愧疚之情,“我知道了,劳你告知,我会寄信回去。”

    原随云微笑:“那就好,我先走一步。”

    “请便。”

    看着他们离开,高亚男出了一口气,再次试图将花环摘下来。

    “不许摘。”

    高亚男无奈道:“我二十四岁,不是四岁,戴着这种小孩子的东西招摇过市,别人会怎么看我?”

    尤其是碰到熟人,更是难为情。

    源非朝道:“即便你四十岁,想戴还是可以戴,人活着又不是活在别人的目光中,何必那么在意他们?”

    “……”

    这份心宽也像极了小师妹。

    高亚男想起那三颗珍珠,叹息。

    当务之急还是要写信寄回去。

    原随云打发走了粘他的金灵芝,走进书房,冷声问:“出了什么事?”

    他看不到,但是可以听到丁槐一踏入欧阳府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丁槐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而他看不到。

    “公子,欧阳府上有一少年很像许姑娘。”当时人多,他不能开口,一直憋到现在。

    “她在?”原随云喃喃一句,声音很轻,像是清晨山间的岚气。

    短短两个字,听得丁槐忐忑起来,他知道公子虽然面上不说,实际上很在意自己的眼睛无法视物,要是公子没有失明,一早就看到了,不用他说。

    思及此,他态度更加谨慎:“其实那不一定是许姑娘,长得比许姑娘高一个头,而且只是眉眼相像,轮廓要……”

    原随云冷声打断:“你仔仔细细说与我听。”

    “是。”

    丁槐说起那少年跟在高亚男身边,跟她交谈,揪名贵的牡丹给高亚男编花环,态度亲昵,至于人家说了些什么,他跟在公子身边,实在听不到,倒是读出来了几句唇语,可以复述给公子听。

    “所以我出面帮金灵芝买牡丹花,欧阳府门前问候高亚男的时候,她都在?”

    原随云的声音很轻,丁槐听了却是头皮一麻,赶紧请罪,要是他早早把许姑娘在园中的可能性告知公子,可能、可能……

    “你去查。”

    丁槐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关上房门,暗暗祈祷许姑娘有个孪生哥哥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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