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书再一次回来时已经到了晚上。

    他脸色一直不好。从回来到换衣服休息没跟我说一句话。

    也许我应该…象征性地去讨好他。

    从他那搞来资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笑书总是防着我。

    “回来了?”我小心地凑过去,林笑书侧着身子装睡。

    他没应我。我接着问道:“要不要洗一下?”

    “哪来的水?”闷闷的声音从他脊背处传来。

    谢天谢地,他终于回话了。

    “我可以去出打水,现在应该还有。”我狗腿道:“用不了五分钟。”

    “五分钟?”林笑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面色和善地看向我。

    “嗯。”我点点头。

    水房离帐篷的距离并不近,五分钟看过去也不一定够。

    五分钟就像“很快会好。”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形容词。

    林笑书突然笑了,哑着嗓子挑衅道:“计时开始。”

    说着,他居然真的看向了挂在一旁的表。

    这不是他第一次不按常理出牌了。

    既然说了,我便不敢有丝毫怠慢,拎着水壶就往外冲。

    为了抄近道,我甚至动用了之前和老徐一起留下来的秘密小路。

    也正是这次意外的行动,让我对之后的行程有了更明确的规划。

    这条小路之所以秘密,一来是因为它不好走。一个通过时都得勉勉强强地侧身。

    二来他被卡在帐篷与监狱门之间,周围被一圈绿植遮挡着,不容易被人发现。

    我在穿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丝毫被侵占的痕迹。

    整洁的路面只留下一种可能。

    林笑书他们的人压根就没发现这条道。

    我完全可以把这儿用作和马卡尔他们的接应点。

    想到这,我不由地感激起为林笑书打的这场水。

    整个打水的过程中,我都是无比快乐。

    总部复兴仿佛指日可待。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我回到帐篷后。

    我虽然抄了近道,但回去依旧迟到了三分钟。

    回去的时候,林笑书已经坐在凳子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只说了三个字:“三分钟。”

    “我知道…可是…”

    他没耐心等我解释,原本翘着的二郎腿“啪”一声摔在毯子边:“你又骗我。”

    “你想怎么惩罚?”我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索性先发制人。

    “很聪明。”林笑书终于不再板着脸,他站起身来,绕到我的身后:"既然这么聪明,那你说说怎么办?"

    他的手在我的腰上游走,手上的老茧,让人浑身不适。

    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抚摸:"你想让我死吗?"

    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

    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死。

    果然,他的手停了下来,"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杀了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太阳依旧升起,你依然是为了人民牺牲色相的总指挥。"

    我的坦然再一次激怒了他。

    “荒唐!甘钰霖!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他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没想过,也没有这个闲心去想这些。"我很享受他手指发力时的疼痛,每当他发怒时,每当我濒死时,那种对总部的愧疚感才会重新腾起。

    我才会彻底清醒。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愈发困难,眼前生气到喷火的林笑书也逐渐在淡化。他似乎在我眼前消失,又或者说,我的灵魂在慢慢爬出躯壳。

    只有这样,我的灵魂才会一直为了红狮而活。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随时……奉陪。"我抽风似的一点也不想示弱。

    这句话一出,我的呼吸便愈发困难。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低下头,嗓子发出不甘心的呜咽声,小雏菊的淡香从我鼻尖划过,他隔着我的外衬衫撕咬起面前的红豆。

    剧烈的疼痛迅速将我从冥想中抽离。

    但缺氧和疼痛让我再一次陷入黑暗。

    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也许他会失手杀了我。

    这样的结局似乎也不错。

    我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我这样死去,他下半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

    他离不开我,就像我离不开他。

    他或许在这段不正当的相处关系中彻底沦陷,被我饲养的困兽最终会在他心底里释放,这是迟早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突然松开了我,用力地踢翻了旁边的茶几,茶杯、碗筷和杯盘。

    被他踢飞的东西做了组完美的自由落体,随即落在地板上。

    碎片散落一地,在空中划过大小不一的弧线。

    我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呼吸道,我眼前迅速浮起一层薄雾。

    他还是没能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发狂似的大笑起来。

    我不愿去看他的表情,只是趴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胸前的衣襟,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

    他停止了笑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

    "你这算是认命了吗?"他问道。

    "是的,认命了。"我点点头。

    "甘钰霖上校,也会有认命的一天?"他冷笑一声,转过身子离开了房间。

    这是他第二次生气地走开。

    我躺在地上,用力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被林笑书这般折磨,我这辈子都没想过。

    他或许会失手杀了我。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今晚

    可我不怕。

    我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是迟早的事。

    我唯一怕的是,老徐真的找到了总部,而我没能帮上一星半点的忙。

    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无论真假与否都该由我亲自了解。

    林笑书是我一手养出来的怪物。

    反噬是迟早的事。

    若是我在狱中少些喜怒无常,或许他阴晴不定的性格也会改一改。

    或许…今天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在我思想间,门外突然传来了惨叫声。

    我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那严丝合缝的帘子。

    那声音像极了林笑书。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爬了起来,发疯似的拉开帘子。

    映入眼帘的是张俊美又安静的脸。

    他眉眼弯了起来,冲着满脸紧张的我,故技重施地发出了惨叫。

    看着我被戏弄后脸上挂满的难堪。

    林笑书又是一阵狂笑。

    "是不是在担心我?"他的声音从帐篷缝隙处传了进来:"你离不开我的,我不会杀了你。"

    “这辈子你别想离开我,甘钰霖。”他收起来脸边的笑意:“我要你,像我一样,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离开都不能为力。我要你…像我一样被同伴怀疑唾弃,你怎么能死呢?你得好好活着。”

    “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折磨你。”林笑书恶狠狠地唾弃道:“马卡尔来找过你。”

    我心头一颤,他是什么时候?

    “我不是傻子,甘钰霖。”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很耐心地解释道:“你以为藏在柜子里,我就会看不见?这和你龌龊的想法有什么区别?”

    我咬咬牙,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反诈我口中的真相?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和我当时一样。”林笑书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对我的装傻毫不在意,他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好戏在后面,上校先生。你不需要明白,演员已经就位了,就等着您登场。”

    “我不懂什么演员不演员。"我在内心反复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他绝对在暗示着些什么:“我只知道水快凉了。”

    “唔,好,很好。”林笑书往里走了几步,继续打着哑谜:"我想你已经知道,上帝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的行动就表示着上帝的行动。而且"林笑书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而且上帝一旦站在你的身后,那么他也会被你牵连到。"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有些愤怒。

    "不要激动,你只需要等待就好了。保证让您满意。"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林笑书陌生起来。

    他也许是疯了。

    倒水的过程中,我一直心不在焉。

    他那些没头没脑的话如同一根根并不锋利的尖刺卡在我咽喉处。

    虽然平日里,这些尖刺虽然不会影响到你。可每当我要咽口水时,你就会发现,这些刺并没有消失。

    他们像诅咒般无时无刻地缠绕在我身边。

    最近真应该小心些。

    随着我身上的伤痕愈合的速度越来越快,林笑书对我说这些没来由的话越来越少,嗓子眼的尖刺出现的频率便逐渐减弱,可疼确实照旧的来,时间久了,还会疼进心里,即便是我已经减少了喝水的次数,即便我努力让自己不去做一些分散注意力的事,可这种被诅咒的感觉依旧是越来越强烈。

    我甚至感觉我的身体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神经质。

    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我抓狂。

    马卡尔最近并没有来找我,而林笑书的机密文件,我倒是搜出来几份,不知道真假,好歹也能有一些用处,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好现象。

    现在只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老徐他们需要这个。总部也需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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