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很苦,很难熬。

    林笑书从未看过我一次,倒是合情合理。

    马卡尔曾帮我穿梭在各个营地寻找林笑书的身影,依旧一无所获。

    他像是人间蒸发般的,消失在了集中营。

    狱中人的热情在渐渐减退,不过是一星期的时间这里的每个人都颓丧得像是被抽调了灵魂。

    “红狮必胜。”

    这样鼓舞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包括老徐在内的所有人似乎都苍老了许多。

    红狮到底会不会走向胜利,虽然没有人点破,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们凭什么帮甘钰霖?”

    是我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声音。

    我没有食物来源,每次都必须从其他战士们嘴里分些。

    虽然每次给我的食物量不多,但毕竟是一天的口粮,他们干的活又重,久而久之,抱怨声就渐渐响起来。

    集中营分配的食物很不合理,从我来到监狱中,伙食就一天比一天差。

    到如今就只发些压缩饼干。

    往日的汤汤水水,抠嗦的人会以不好带为理由,拒绝接济我。

    现如今清一色的压缩饼干,他们也不得不自掏腰包。

    他们不满的爆发是迟早的事。

    矛盾爆发的当天,老徐也在场。

    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第一次落下了泪。

    战俘看在他年纪的份上刚开始还尊称一句上校,可到最后不知是谁吼了句,红狮都快完蛋了,我们死守着他干嘛。

    事态就渐渐严重起来。

    人们开始抱怨不靠谱的连线,开始抱怨我之前对林笑书的包容,开始抱怨徐长青对我的包容。

    支持声与反对声各持己见,这群大字写不出一个的战俘鸡同鸭讲了半天后,一致决定用拳头解决问题。

    井然有序的监狱瞬间变成了炼狱。

    在这里人人都是撒旦。

    事态的平息,源自监狱长发疯般的怒吼。

    “都给我闭嘴!”

    胖子迈着矫健的步伐,冲到所有人面前。

    他手里的棍棒从不长眼,人们很自然地安静下来。

    “咳,咳!你们听好了,今天,狱里要来位重量级人物!”说着,胖子居然偷瞄了眼我:“都给我打起精神!谁要在这节骨眼给我找麻烦…”

    胖子顿了顿,用那双嵌在肉里的小眼睛威胁道:“我卸他一条腿。”

    胖子说话的分量远超过角落里的徐长青。

    话音刚落,扭在一团,刚刚还要争个你死我活的战俘,现在恨不得马上烧香拜把子。

    他们尽全力表演兄弟如同手足的戏码。

    我重新坐回冰冷的石头上,拔草垛里的枯草解闷。

    “带人过来!快点!”胖子冲狱门口喊了句,大家的眼睛也都随着胖子的目光看去。

    黑色阴影顺着狱门口那丝光缓缓移动。

    直到阴影全部盖住了光明。

    我才得以看清不远处高挑的身影。

    熟悉感让我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枯草。

    那是…那是…

    “哎呦,林指挥,您请,您请。”胖子扭着肥胖的腰身,笑眯眯地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搞的啊?我说什么了?进监狱里就给林指挥松绑就好了,你们倒好!还不快点松开!”

    说着,跟在林笑书身旁的几个小弟开始诚惶诚恐地卸下银色的手铐。

    林笑书头发有些乱,脸上是数不清的疲惫。

    胖子小心翼翼地将手铐收好,又冲着那几个小弟喊道:“木头人一样!你们没看见林指挥困了吗?搬床!快去啊!把值班室那个抬过来,让林指挥好好睡一觉……”

    林笑书看了胖子一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了一眼,便大步朝我的方向走来。

    “哎呦,林指挥,您这边请。”胖子迅速挡在他身前,肉乎乎的大手指在相反的方向:“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啊?里面脏,我给您安排我的那…”

    “闭嘴!”林笑书的吼声贯穿了整所监狱:“带我去见他!”

    “不行,上面有规定,您这…我也不能…”胖子心虚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将全身的肥肉堵在了路中间,坚定道:“这不合规矩,我可是要掉…”

    “带我去见他!”林笑书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小刀,刀刃抵在胖子咽喉的那一瞬间,胖子嘴里的规矩就瞬间消失不见。

    他颤颤巍巍地带着林笑书朝我这边走来。

    也就是这时,我看见林笑书手腕上铐着的,足以代表囚犯身份的手铐。

    “他怎么来这了?”

    “谁知道?犯事了?不会又把哪家少爷给干了吧?他们这种人就好这口。”

    “嘘!你少说两句,看不见甘钰霖那杀人的眼神吗?”

    “怕他?你还怕他啊…他现在就是个废人,杀人?哈哈哈,他别让人杀就不错了,老子哪天心情不好,真给他捅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嘘嘘,你可少说两句。”

    狱里的人在听到林指挥这三个字后便开始窃窃私语。

    狱里只有一小半人都没见过林笑书,但关于我和他的故事却有百分之百的人仅限于不切实际的传说。

    我从不在乎他们如何去评判林笑书,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选择不同罢了。不是什么稀奇事。

    “甘钰霖。”再次回过神时,林笑书已经站在我面前,他语气有些沙哑,眼眶是看不透的粉红,才分别了几天,颧骨就又重新瘦下去,棱角分明的吓人,鼻子有明显被捏过的痕迹。

    该是哭过一场,我想。

    “来这,有事?”我佯装不在意,只留个侧脸给他,淡淡道:“不会是专程来看我这张臭脸的吧?”

    “救救夏威尔。”他颤抖着开口,狱里传来了明显的骚动。

    监狱长也诧异地看向他,手中的棒子在铁门上连敲了三下:“林指挥,你要是再说话,我们可就要请你去别的地方了。”

    “只有你能救他!”林笑书吼道:“他是为了救我,才…甘钰霖,我求你,他说你们都知道的地方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

    夏威尔为什么有危险?况且林笑书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救他的?这说不通啊…说不通啊?!

    林笑书张大了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指挥,请您出去。”胖子用手中的棍扯着林笑书的手铐:“来人!将林指挥请出去!来人!”

    不远处的小弟听到消息后,瞬间围了过来。

    而林笑书手中的小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落地的清脆像是补给他破裂面容的第一枪。

    “甘钰霖!记住!要快!想办法!我求你!呜呜呜呜…!”还没等他说完,脏抹布就堵进他嘴里。

    “您累了,林指挥。回去好好休息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好吗?”胖子温柔地拍了拍林笑书不断挣扎的肩膀,对后面人叮嘱道:“将指挥放到值班室,盖好被子,别着凉,听明白了吗?”

    看着林笑书被小弟越架越远,胖子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了?”我试探地问道:“方便告诉我…”

    “疯了。”胖子打断了我的礼貌:“脑子不正常了明白吗?刚刚他说的话你别信,他见谁都这么说,昨天还求着我去救夏威尔,今天又来求你了,听说在前线受了刺激被送回来,上面管不了,就扔我,哼,他们把我这当什么?托儿所还是精神病医院啊!还有…夏威尔,好得很,轮不到操心。”

    “病了,为什么不送回去?留在这里干什么!?”我不解道。

    “你心疼了?”

    “我只是不理解。”

    “你要是信了你的话,我也该被关在那里面了。”胖子不耐烦地白了我一眼,临走前冲着我狠狠啐了口:“死基佬。”

    林笑书被关在狱警的房子里。

    我依旧在潮气熏天的石头床上,观看着日复一日的掐架。

    这里的人分为两个流派,一种是以马卡尔为首的“守徐派”,顾名思义,守护徐长青。

    另一种是以新兵为代表的“反徐派”。

    两家各有各的特点,马卡尔他们年纪偏大,战斗力较弱,可损招却是一位比一位用的得心应手。

    新兵力量有,但技巧不足。靠的全是蛮力。

    有了这两边互不退让的争斗,原本就活动量大的户外劳作后,狱里还会心照不宣地举行,争斗仪式。

    两边常常是打的势均力敌。

    很难说是年长者占了风头,或是年幼者有优势。

    看他们争斗的时候,我时常想林笑书说过的那句话。

    我和夏威尔认识十年,还真没在集中营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

    要是说夏威尔真的出来什么事。

    照林笑书对我的了解,难道会不清楚我的反应吗?

    我讨厌背叛者。

    如果没人解决夏威尔,在时机条件成熟的时候,我也会亲自解决他。

    所以…林笑书到底要给我传达什么?

    狱警的房中传来了几声大笑,小弟们争先恐后吆喝的喊叫甚至盖过了我面前的打斗。

    “搞什么?!”旁边的几个新兵也忍不了,他们骂道:“抓个鸭,玩就玩了呗,弄那么大动静给谁看?”

    “你说什么?”我趴在铁栏上,将脑袋使劲凑了过去,冲新兵大声吼道:“你刚说的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咱们甘上校还不知道吧?哟,也对。毕竟是您的小情人,啧啧啧,您不会真以为林笑书是疯了才被送到这的吧?”

    “你说什么?”我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脑袋的眩晕感,似乎要将我的灵魂完全抽离。

    “林笑书的价值早就没了,送到这是他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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