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惟真拗不过副导演的热情,迟疑地掏出了自从配完后,从来没听过剧。

    副导演在听的过程中没忍住,看了聂惟真好几眼,听完一集以后,看聂惟真的眼神更加不一般,“这小说剧情,够……够曲折的哈……”

    聂惟真不自然地抠膝盖,“都是我哥自己瞎写的,我就帮他个忙,他也是录着自己玩儿。”

    “你哥自己录着玩?”导演难以置信地指着手机屏幕,“虽然哈,剧情,嗯,咱先不评价剧情,但是这后期是自己录着玩儿?”

    “额……我哥这个人,的确有点败家,除了剧情,其它方面是花了大价钱的,”聂惟真实话实说。

    “哦,我说呢,”副导演点点头,又将扯远的话题往回扯,“你是真不打算走到台前了?就干幕后?”

    聂惟真心说,我这幕后也就是平时有空闲才干一干,大部分时间都在我爸那儿干着a专业该干的活。

    不过这话她不能在这里说。

    “嗯,想好了。”

    导演摇摇头,“你这张脸,真的可惜。”

    “我没打算靠脸吃饭,”聂惟真讪笑,“不过以后有机会,我们说不定有机会合作一下。”

    导演一拍大腿,激动道,“说到合作,现在就有一个!”

    “啊?”聂惟真,“什么呀?”

    “一部国产动漫电影,片方是我朋友,”导演见声音太大,引得周围人纷纷往这边看,他急忙降低音量,“男主已经定下了傅影帝配音,女主的配音一直找不到,你不是给动漫配过音吗?要不要试试?”

    求什么来什么,她这运气还不错,聂惟真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我没配过中文的,一上来就是电影,我担心……”

    “要试音的,”导演解释道,“已经试了许多人,片方都不太满意,我能推荐你去试音,但是能不能试上得看你试出来的效果符不符合片方的要求。”

    “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聂惟真为难道,“为什么前面的配音演员都不符合要求?”

    敢去试音的,基本对自身的实力都有把握,而且她们都配过国产片,不算聂燃那些自嗨型作品,她可是一部国语的都没配过。

    “因为女主的人设有点特殊,是个一直在国外长大,成年后才回国的医生,英文说得特别溜,但是中文就带口音了,”说到这,副导演恍然大悟,“对啊,你不也是在国外长大的嘛!说不准冥冥之中,这个角色就是在等着你出现,所以才迟迟定不下人!你等着,我马上给老刘打电话!”

    “哎……导……”副导演头也不回地打电话去了,聂惟真只好目送他离开。

    廊下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远远朝她微微颔首,聂惟真眯起眼睛看去,真巧,第四面了。

    没过五分钟副导演便兴冲冲地攥着手机回来,“好了好了,跟那边说好了,片方希望你能尽快过去,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这么快?

    聂惟真还没准备好。

    “在哪里?”她问道。

    “浦江,在浦江,你等下,老刘又打电话过来了,我去接一下。”

    再回来的时候,副导演身边多了个人,是傅梓栩。

    “聂小姐。”傅梓栩点头示意。

    “傅……老师好。”聂惟真连忙从位置上起身,不明所以地望向副导演。

    “小聂啊,是这样的,片方希望你能和傅老师一起去棚里搭着试一下,除了看你适不适合角色以外,也想一道看看你和傅老师一起配出来的效果搭不搭得上,老刘刚把这事儿跟傅老师讲了,傅老师想过来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愿不愿意等上两天,等傅老师这边的戏份拍完,然后一道去浦江,这样也省的你一个人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副导演一咕噜把话说完,然后和傅梓栩一起看着聂惟真,等她表态。

    聂惟真没想到还没试上音,就有了能近距离观察傅梓栩的机会,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急迫,“我什么时间都可以,只是怕打扰傅老师。”

    “无妨,”傅梓栩只要不在角色中,语气一贯都是温文尔雅的,“反正我也要去浦江,不过是顺路的事,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陶末会来找聂小姐商量具体的事宜。”

    “嗯,”聂惟真乖乖点头,“那麻烦傅老师了。”

    很快,陶末就过来跟聂惟真讨论具体事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交代一下具体什么时候走,聂惟真有多少行李,以及到了浦江以后是直接去录音棚,还是先送她回家放行李之类的。

    等陶末离开,周明柔才悄悄走过来,“什么情况?我听副导演说,你要去浦江试音?”

    聂惟真惊讶地抬头,“不会大家都知道了吧?万一我试不上,多丢人啊……”

    “没有没有,”周明柔急忙摆手,“副导演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嘴上没把门的,但是实际上口风紧得很,也就跟我稍稍透露了一下,毕竟你是我带过来的嘛!”

    周明柔抱膝蹲下,“你这是打算在国内长待了?”

    聂惟真托腮看着前方剧组的工作人员搭棚子,“不知道,这一趟回来,想找的人没找到,我实在想不通,运气怎么就那么差,就差一点而已,越想越难过,不然我也不会走到登机口又折回来,哎,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多留一段时间能不能解开心结,现在回去也只会让爸爸妈妈担心。”

    “你不回去他们就不担心了?”

    “现在不是快有工作了吗?”聂惟真戳了戳周明柔胳膊,“这样,他们应该不会太担心了吧。”

    “你刚不是还说,万一试不上怎么怎么丢人嘛?现在反而又有信心了?”

    聂惟真微微一笑,“先试了再说。”

    傅梓栩的最后一场戏,是一场回忆的戏份。

    郁骁死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梁愈攀扯进她欺君之案中,于情于理,梁愈都应该接受大理寺的调查。

    由于梁愈位居摄政王,所以赵朔下旨此案由自己亲审,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共同协助。

    这一查虽未查出梁愈参与郁骁的欺君之案,但是却查出了他其他的罪行,什么卖官鬻爵、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豢养私军、残害皇室之类的,条条都是大罪。

    当然,这些罪证是赵朔和郁骁多年一点一点攒下的,没想到在此处派上了用场。

    铁证如山面前,梁愈百口莫辩,他也没想辩,连抵抗都没有,就自觉下了狱。

    把持朝政二十年的摄政王,就这么倒了台,赵朔叛他斩立决,行刑前一夜,赵朔夜访诏狱,同梁愈见了最后一面。

    梁愈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手护着长大,一手教出来的少年天子,在经历一系列变故之后终于有了帝王的杀伐决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赵朔最后唤了他一声“舅舅”,然后拂袖离开。

    赵朔离开后,梁愈陷入了回忆。

    回忆的开始,是少年梁愈偷偷带闯了祸被父亲罚闭门思过的妹妹出门踏青。桃花灼灼,梁愈也曾是树下执扇,笑看妹妹玩闹的白衣公子。

    画面一转,变成梁愈跪在雨中请求父亲不要为了家族送妹妹进宫为妃,却只得到了父亲冷漠的背影。

    妹妹入宫那一天,梁愈撑着病体在拐角处目送她离开,而后毅然决然离家而去,前往边疆投军,兄妹再相见,一个是手握兵权、战功赫赫的新晋怀化大将军兼定北侯,一个是因兄长战功被晋位九嫔的梁昭容。兄妹隔着金壁辉煌的宫殿遥遥相望,已是物是人非。

    而后,定北侯继续戍守边疆,而梁昭容在生下皇子赵朔之后,晋封贵妃。后宫生下皇子的嫔妃不止梁昭容一位,但偏偏她坐到了众妃之首的位置,其间的缘由不言而喻。

    梁愈以为,只要他为帝王牢牢守住边疆,就能保妹妹一世安稳,结果等到贵妃病危的消息传到他手中时,才发现还有一个“功高震主”随时会变成利剑,取走他的至亲甚至是他自己的命。

    梁愈快马加鞭到了长安,却只见上妹妹最后一面。

    梁贵妃死前拉着兄长的衣袖告诉他,自己是被人毒害,要兄长护佑自己的独子赵朔,而只有权势,才能保护赵朔。

    傅梓栩的最后一场戏,便是和梁贵妃诀别的戏。

    这一场戏看似简单的托孤,却奠定了梁愈在整部剧中人设的基调。

    梁愈一出场就是一个不可一世、大权独揽、利欲熏心的摄政王形象,聂惟真看到剧本时,也以为这是一个用来给男主赵朔磨刀的最大反派,等看到后面,才知晓,这是一个用心良苦正邪难辨的角色。

    摄政王为何会成为摄政王,答案就在最后一场戏中。

    梁愈身着武将便服,风尘仆仆地赶来,心急如焚地跨进梁贵妃的承华殿,闻到的是扑面而来的药味,看到的是成群跪地的御医。

    其中一名御医从众人中抬起头,对上梁愈的目光,无奈地摇摇头。

    这人是梁愈安插的,是他的人。

    梁愈脚下踉跄,难以置信跌跌撞撞地冲进屏风后面,只见妹妹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听见声响,才艰难地睁开双眼虚弱道,“是阿兄来了吗?”

    梁愈双膝跪地,他想唤妹妹的闺名,却隔着君臣大礼,再也不能唤,他张了张嘴,“是,娘娘,臣来晚了。”

    梁贵妃缓缓抬起手,梁愈会意,上前抓住。

    两年前离开时,妹妹的手还是修长白皙,抱着刚出生的六皇子赵朔,心满意足地冲着他这个兄长笑,才两年,这双手却已经干枯如将死之人。

    梁愈根本不敢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妹妹都在承受些什么。

    梁贵妃让殿中的人全部退下,只留下兄长,兄妹二人的最后一面,一如儿时那般无话不谈,只不过儿时,妹妹同他谈论的,是今日想吃什么,读了什么书,绣了什么女工,而现在,妹妹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向他托孤,告诉他自己中毒的真相,以及提醒兄长“功高震主”,务必小心皇位上的帝王。

    梁贵妃早已油尽灯枯,但得不到兄长的回答却怎么都不肯闭眼,梁愈抓着妹妹的手,一字一句告诉她,一切都会如她所愿。

    梁贵妃听到以后,含笑落泪,留下一句让梁愈心神震荡的话,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句话是,“伯悯,容瑟知道。”

    伯悯是梁愈的字,容瑟是贵妃闺名。

    除了梁愈,世上无人知道,梁容瑟,其实应该姓容名瑟。

    这个秘密是梁夫人死前告诉梁愈的,连梁愈的父亲都不知道,梁容瑟不是他的女儿,是梁夫人闺中密友的孩子,只是密友所嫁的容家犯了事,全家流放,梁夫人秘密救下了她,为保孩子,梁夫人谎称怀孕,前往陪嫁的庄子养胎,然后将这个孩子充作自己的孩子。

    梁夫人的密友为保守这个秘密,一生下孩子便自尽,梁夫人带着孩子归府,容瑟便成了梁家嫡女,梁容瑟。

    梁贵妃唤了梁愈一辈子阿兄,死前不唤兄长,以容瑟之名唤伯悯。

    梁愈抓着容瑟的手,他想问,她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还是知道他的心。

    但是床上躺着的人再也回答不了他。

    “咔!”吴导抱着一束花上前塞给傅梓栩,“恭喜杀青!”

    傅梓栩擦擦脸上的泪痕,“同喜,大家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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